第十章 寂寞的桃夭夭
一个艳丽的女人,身穿云裳一样绚丽的长裙,在静夜中,蹲在河边,不停跟河中的自己说话,不停的说话。
也就是在这荒山野岭,没人看到,不然会被吓傻、吓疯甚至吓死。
鸡鸣,天亮。
桃夭夭仍站在河边,她不是女鬼,不怕阳光。
说了一晚的桃夭夭伸长腰身,如一花朵在瞬间绽放,刹那芳华,璀璨夺目。她慵懒的放下玉臂,看了看天色,知道今天是无法再去见秦郎。
她怕别的男人看到自己会疯狂。
顺着河水向远处看去,这条蜿蜒清澈的河水在某一段竟然消失了。
消失那一段河,并非真消失,只不过被一棵大如垂天之云的桃树遮住,行人看不见了河水。这棵巨大的桃树就是桃夭夭的家。
说了一晚上,桃源村的人就要来了。桃夭夭不怕人,这些人长得与她一般,她喜欢看到人们,喜欢看他们追打嬉戏,喜欢听他们吱喳地说个不停。她不出现,说实话,是怕“吓”到他们,他们再不敢来了。在她的记忆中,人这种生物,胆小那中一批。小时候,在一个夜晚,他与一路人玩“捉迷藏”,没玩一会,路人竟然被吓死了,好无趣。
不过人比其他的妖鬼精怪要强的地方是,他们不全是一看到自己就流下垂涎的口水,女人看到夭夭就不流口水,而是咬牙切齿。
还是人好,桃夭夭自言自语的往家走。
她不想回家,家里太冷清,她实不想回家,对着自己的影子说话。
为什么?
因为说的太多,也说的太久,没话可说了。
其实家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有母亲和妹妹。
但是母亲从未醒来,母亲和妹妹总是睡觉。
她想尽各种办法,想唤醒她们,甚至在家里,放了一把火。可是母亲仍没有醒来。长大后,她才明白,自己的母亲处于重伤假死状态。而她倒是把妹妹唤醒了几次,每一次,都是鸡飞狗跳,天打雷劈,比她放火烧家还来的狠。
她再不敢放出神志不迷,状如活死尸的妹妹。
不知什么时候,她就能读人类的书籍了。
寂寞让她爱上了读书,书中有太多、太多好玩的事情。可惜她能获得的书太少了。当然后来书多了,书一多,有比较就有鉴别。有些书,读起来索然无味,味同吃树皮。树皮,桃夭夭真吃过,那时她饿啊!就是树皮太粗糙,太扎嘴。
书读多了,她知道,人类都会给自己和家人起个名字。
她先给自己起一个名字叫桃夭夭,这个名字,她很满意。然后给自己的妹妹起了一个名字,叫桃僵僵。至于自己妈妈的,桃夭夭觉得叫桃妈就行。
可是她观察人类一段时间后,觉得“桃妈”不好,好像佣人,才叫桃妈。那就叫桃爸,一类社会一般都管自己崇拜,有权势的人,叫爸爸。
叫桃爸不行,爸爸都是长把儿的,自己妈妈没有。
这事让桃夭夭纠结了很久,想了很久,最后想忘了。
寂寞的桃夭夭心就这么大。
她还想到新房子处,看一眼,因为那里有秦郎。
天快亮了,自己去,会乱起来,她突然心乱如丝,记得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遂想我和秦郎的恩爱的日子还在后头,先忍忍,回家再琢磨一下,把自己打扮的更漂亮一些。
想到这,桃夭夭高兴地往家跑。
边跑,边唱着歌:
我的房屋啊建筑在树中央,还要把荷叶啊盖在屋顶上。
荪草装点墙壁啊紫贝铺砌庭坛。四壁撒满香椒啊用来装饰厅堂。
桂木作栋梁啊木兰为桁椽,辛夷装门楣啊白芷饰卧房。
编织薜荔啊做成帷幔,析开蕙草做的幔帐也已支张。
用白玉啊做成镇枕,各处陈设石兰啊一片芳香。
在荷屋上覆盖芷艾,用杜衡缠绕四方。
汇集各种花草啊布满庭院,建造芬芳馥郁的门廊。
唱是这样唱,但桃夭夭的房子,其实是一个简陋的树屋。屋内除了两个长长的“盒子”,桃夭夭就叫盒子。盒子里面分别躺着桃夭夭的母亲和妹妹,剩下的空间,就能放一张床和一个梳妆台。
这里的一切,就那张床和这个小屋子,是桃夭夭自己的作品。
确切地说床和小屋子,是她用桃枝编的。这屋子和床有一个好处,那就与大自然极为贴近。外面刮大风,屋里刮小风;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桃夭夭为了造好一个房子,有一段时间,天天到桃源村外偷师,弄得桃源村鸡飞狗跳,也没有学会。最好看的那个梳妆台,是桃夭夭明抢的。有一次,嫁到桃源村新娘,新娘的陪嫁品就是这个精美的梳妆台。
桃夭夭看着实在眼红,就抢了回来,当然是妖风来帮忙。
为此桃花坡遭了一大劫,被气愤难平的新郎浇上汽油,烧了一大片桃林。
桃夭夭也很生气,不就抢了一个梳妆台吗。遂把自己妹妹桃僵僵放出,出了“盒子”的桃僵僵,她的牙刚长出嘴,晴空降巨雷,桃村林中的火竟然被劈灭。
桃夭夭当机立断,把自己被劈糊的妹妹收了来。
那一群跟着新郎放火的人,包括新郎被吓的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黑白两位族长告诫他们不要去烧桃林,不听,惹祸了吧!
胆大包天的新郎吓破了胆,和新娘连夜搬出桃源村。
桃夭夭从得了这梳妆台,喜欢的不得了,用了几个月,才把梳妆台卸了,又装好。太精巧了,从那之后,桃夭夭就断了自己盖房子,自己打床的念头。
回到家,外面大亮,桃夭夭推开窗子,看了看沉睡的母亲和妹妹,又坐在梳妆台边上,哼着歌:
我是一朵美丽的桃花,
能给你带来幸福。
亲爱的人啊,你在哪里?
我到处寻找你,
穿过桃林,
路在脚下伸向你。
我知道你在何处,你就是我的幸福。
说不定,明天我就到你的身边。
桃夭夭洗了又画妆,画妆后又洗,她在不断画妆中,等着太阳落下。可是太阳没有自己肚子走的快。
太阳没有下山桃夭夭却饿了。
桃夭夭也想吃肉,可是她不会做。只好拿出蓝子里一个青桃,开始啃,边吃边说:“什么时候有肉吃啊。”
桃夭夭又跟着自己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她最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可是他的母亲永远都睡着。
桃夭夭又看了一眼盒子中的妹妹。
翘了翘嘴角道:“哪天,我带你去见一见你姐夫,一定要乖乖的,不然不带你去玩,让你一直陪着老妈。”
桃夭夭说完后,哈哈大笑,然后收声,敛姿,娇声细气地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在桃夭夭焦急的等待中,太阳终于下山了。
她又重新画好妆,这时已经是月上中天。
一身红装的桃夭夭看着镜中的自己:容貌艳如桃花,明月圆润的脸上一双明眸,清晴妩媚,红唇娇艳,一颦一笑之间,风情无限。
看着镜中的自己,桃夭夭满意极了。
她踏着月光,飞向高空,像一只彩凤在空中蹁跹起舞,裙带掠树梢,如九天仙女一般飞过。
桃夭夭这次没看空中的月亮,她的目光,不在月亮之上,她把目光投向山脚的斜坡。那里有所建好的房子。
黛瓦白墙,一圈木栅,除了门窗,农家小院,风景小画,跃然目中。
桃夭夭一看就爱上了这里,她对这里的一切,满意极了,爱极了。
她恨不得今晚就住进来。
现在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征得主人的同意。
桃夭夭哼了一声道:“我要征服你!实在不行,打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