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干不明白，泠澈干嘛非要做这种掀人伤疤的事情，与人于己都没什么好处。

    “小猫，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装？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年龄还小的很，什么都不懂。”泠澈的身高比饼干的高多了，此刻居高临下看着饼干，颇有些像是大人训斥孩子的语调，“小孩子瞎参合什么，一边儿和你那些野猫朋友玩儿去！”

    从饼干的喉咙中发出不满的“呼呼”声，他掉头就走。

    泠澈见饼干生气，他倒也真不愿意惹了这个天天窝在李雅雅身侧的小猫，若是饼干在李雅雅耳旁嘀咕几天他的坏话，难保李雅雅不会对他有什么意见，想想日后他还不知道要从李雅雅这里买多少画皮，泠澈急忙紧走两步跟上饼干，道：“小猫儿，你别跟着雅雅一起犯糊涂，青紫宸的那个空头承诺信不得，难道你还让雅雅就这么守着竹子浪费时光？你也知道，人类的寿命短的很，不能同我们相比的。”

    饼干低声“喵喵”了几下，慢慢向前走着，不再说话。

    泠澈说的没错，饼干清楚，如青紫宸那般被画皮吸干了千年的修行，想要再成人形，再张口说话，就算有画皮师帮忙，最少也得上百年的时光，李雅雅想要再见从前那个青紫宸，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人类的生命是很有限的，饼干深知，他从前喜欢的那个女子，也不过就在瞬息之间，就从健康变得病弱，然后一夜之间烟消云散。有限的生命空耗在满满无期的等待中，李雅雅未来的人生会变得如何无聊空洞，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李雅雅可以在人前装的无事一般，可是饼干已经无数次见过李雅雅在夜半时分望着那棵青竹叹息。

    饼干所能做到的，也仅仅是从不在李雅雅面前提及任何可以让她联想起青紫宸的话语字词，除此之外，他也是爱莫能助。可是泠澈这种偏于激烈的做法，真的有用么？

    饼干心中转着这些念头，步伐自然放慢了些，落在了泠澈身后，泠澈已经进了门，他熟门熟路，也用不着别人引路，穿过那一段走廊，泠澈看到了李雅雅。

    大冷的天，刚刚下了雪，她却大敞着门，正自站在那张画桌前挥毫。

    李雅雅穿着厚厚的睡衣，为了防止衣服被颜料弄脏，她在外面套了一件已经被颜料染得看不出本色的大褂子。睡衣本来就是鼓鼓的，再加上肥大不合身的褂子，让李雅雅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过冬的熊。

    她看着自己画桌上的作品，小心翼翼地调着颜色，每下一笔都是万分小心。画上几笔，就后退一步看看效果，然后再添色。她是如此的全神贯注，以至于泠澈都走到了她身边，李雅雅才发觉。

    “呦，这画的是什么？”泠澈探头去看李雅雅画桌上的东西，李雅雅抢着要用白纸盖住，却已经被泠澈先看了去。李雅雅的画桌上是一副画皮，画皮是个女子的身影，身段窈窕，虽然容貌尚未完全绘出，只大概有个轮廓，不过模模糊糊看上去，也有些许风韵。

    “美人啊！”泠澈双眼放光，急匆匆问道：“这是谁？等着画皮画好了，披在她身上，我定然要请她来我的工作室做模特。”

    “你手中的美人已经很多了，还有烟雨，你还嫌不够？难道要把这天下的美人都搜罗到才行么？”说着，李雅雅用白纸盖住那张未完成的画皮，卷起来放在一边，不让泠澈去看。

    “孔雀，今日怎么有了闲暇来找我？”李雅雅将身上那个沾满了颜料的大褂子脱下随手一扔，抬头看着孔雀那身与他平素妆扮相比显得过于素淡的衣服。平时他若要出门，身上的色彩必然在五种以上，今日这身衣服，却只黑白两色，实在太过于单调了。在这单调的冬季里，更显得萧瑟。

    泠澈不答李雅雅的问话，反倒是盯着李雅雅的衣服，捂着嘴巴闷笑两声，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指着李雅雅道：“雅雅，你现在，真的很像一只熊啊！”

    李雅雅看看自己的睡衣，虽然显得过于臃肿了些，不过睡衣嘛，就是要舒适暖和的，是穿来自己享受的，又不是给人看的，自然以舒适随意为上。脚下的小熊拖鞋厚厚的，也是为了暖和，有哪里不对嘛！

    该死的孔雀，笑话她！李雅雅伸脚就踹了泠澈一下，虽然鞋子又厚又软，这一脚没什么杀伤力，不过也让泠澈止住了笑，“这么冷的天气，雅雅你居然不关门，这屋里子和屋子外都一样冷了！”泠澈一边说着，一边耸了耸肩膀，上前去将门窗关严。虽然孔雀不冬眠，但本来就是温暖地区的动物，怕冷那是一定的！

    “我带了好吃的东西给你。”泠澈一边说着，一边一样一样取出来，用法力保持着食物的温度，现在取出来刚刚好吃，不至于太烫，但是也可以驱寒，泠澈很满意。

    泠澈先将汤盛了一碗出来，“想来你也是冻坏了，来，先喝汤。”

    李雅雅看着难得如此殷勤的泠澈，站在一旁看着他忙活，冷笑一声问道：“孔雀，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要来求我？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勤快？”

    “冤枉啊冤枉，我是一心对你好来着。”泠澈一边说着，一边就将那碗竹笋火腿汤递给了李雅雅。

    李雅雅用勺子搅动了一下汤，笑道：“竹笋？青紫宸若在，非和你拼命不可。可惜现在就算是看到了，也无能为力了。”虽是开玩笑的语调，但是说到后来，却不免有了些悲切。

    不过泠澈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紧接着就问：“雅雅，难道你还真的准备等那棵破烂竹子回来？”

    李雅雅看了一眼泠澈，微微带着些不满道：“泠澈，你们两个可是结交千年的好朋友，怎地如今你好似对他一点都不关心？”

    “关心，怎么没有关心。”泠澈堆着个大大笑小脸，道：“我当然关心他，顺便也有义务关心一下你嘛！嘿嘿，雅雅，我是无所谓啦，那棵竹子十年以后回来也好，百年以后回来也罢，反正我是不老不死的，等多久都可以，可是雅雅，难道你也要这么等着他？万一他真的睡个五六十年的才回来，你那个时候就是老太婆一个了！”

    泠澈说的话未免过分，自从他开口说话起，饼干在一旁已经不知瞪了他多少眼，若不是忌惮泠澈那近千年的道行，饼干倒是真想把这只孔雀当作一餐美味给吃掉，反正猫吃鸟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孔雀肉质鲜美，味道很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