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发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唐潜更多的是对这个出现在本不属于她的场合的女孩有些兴趣。姜凝雪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就连施纳贝尔也稍稍抬起面具露出一丝缝隙来,似乎想要把唐潜看得更清楚些。
“小子,快带她走!”打破这一沉默的是陆建树,摆脱了几个研究人员的挟制,他猛地推开工作台,为唐潜和出口间扫出一条通路。虽然不明白海伦缘何会对这个突然闯入的男生生出亲密感来,但现在也只能利用这里点让海伦离开了。
拜托叔叔你哪位啊?我可不会丢下并肩战斗的伙伴!
唐潜翻了个白眼,再者,理智告诉他这个小女孩绝对不像看起来那样人畜无害。
“小潜,听话。”姜雅把手按在唐潜肩上,声音凝重。
“好吧。”唐潜肩膀随之一跨,泄了气。
不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以姜雅的命令行事,是两人来之前就约定好的。
见状,姜雅捏了捏唐潜的脸,安慰道:“别灰心,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战斗就交给我来吧。”
唐潜只能服从命令,没办法,就连他自己都清楚他的三脚猫功夫在这群人面前不够看的。
于是他以自然到众人都捏了一把汗的程度牵起面前的小女孩的手,感受着背后传来的锐利的视线,唐潜和海伦,像是上学路上快要迟到的兄妹俩,一路小跑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施纳贝尔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似乎忘记了自己来时的目的。
当然,这个怪人不动,姜凝雪和姜雅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和施纳贝尔勉强算是旧相识的姜凝雪自不必多说,姜雅身为风管局的A级专员,心中对于面前这位号称异能杀手的外国人多少带有敬畏。
孤身一人猎杀领主级神话造物,让众多异能者看到了彻底埋葬神话时代的曙光;神秘又强大的异能,据说还没有人亲眼目睹过;和欧洲的挽钟教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每一点单独拎出来就足以引起所有人高度重视,更别说施纳贝尔集所有于一身,早早登上了异能者的顶点,后来者大概也只有组织的那个秘密武器能够抗衡。
但是海伦不能死,至少在那个目标实现之前,海伦不能死。
姜雅把姿态放低,眼睛死死盯住施纳贝尔,一只手伸进大腿根部,那里绑着一根无针注射器。
施纳贝尔只是一动不动,从被打通的这面墙往下望,已经能够看到小跑着的唐潜和海伦,然而很快他们便停下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方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监控,医院的大门外,汽车围了个水泄不通,而更远去鸣笛的警车似乎都无人在意了,黑压压的人群相互搀扶着堵在医院的铁栅栏前,身穿安保服的工作人员苦口婆心地劝着什么,但已经没人听了。嘈杂的声音随着秋日里略带微凉的风飘了上来,飘进在场各位的耳朵里。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要见施医生!”
“施医生救苦救难,求你救救我家孩子吧!”
“电视里都说了,只有施医生能治好这种病,你们医院为什么要拦着?”
许许多多的人,他们之间有面容枯槁的病人,也有泣不成声的母亲,他们共同把这所人民医院围成了一座孤岛。
阳光没什么温度,打在身上甚至有些凉飕飕的。唐潜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那个好似从历史课本里走出来的鸟嘴医生(DoctorSchnabel),而那个温和的医生报以无声的微笑。
唐潜紧紧地握着海伦的小手,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
原本以为已经做到最好,让所有事情都按照自己预计的方向演变。无论是假装被击倒,实则抢先一步来到医院,发现了晕倒在储物间的李安然,并且惊动警方,想着对方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地和官方冲突,这样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自己这方都有可供转圜的余地。
所有的计划都是他在发现那只老鼠开始的不到十分钟内制订的,虽然仓促,但看起来天衣无缝。
姜雅的苏醒更是给自己打了一记强心针,然而原本以为的胜券在握,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化为泡影。
唐潜苦笑一声,不带这么玩的,明明实力已经强到爆炸了,干嘛办事还这么谨慎?我要是你,我直接单枪匹马杀过来完事,扭扭捏捏却是何故?
而在研究所这边,气氛已经降至冰点,姜凝雪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散布出去的消息,不过警察很快就会介入,我们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还是那句话,这里是华国,你们,越界了。”
“小凝雪,听到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我是真的会伤心的,要知道在神话和人类面前是没有国境线之分的。”
施纳贝尔一只手优雅地扶着礼帽,另一只手稳稳地拄着手杖。
“是什么让你忘却了曾经的信条?我猜一定不是那个窝囊的男人。”
他缓缓地踱着步子,慢条斯理地说:“难道是那个差点夭折的孩子?嗯,说起来除了她,和当年那件事相关的人都到齐了啊。”
姜凝雪瞳孔激震,语气因为愤怒而颤抖:“你要做什么?”难道说他的目的压根就不是海伦,而是冲着当年的主使者而来?
对于姜凝雪的疑问,施纳贝尔并没有回答,而是将礼帽揭下,露出他那一头灰发,然后,他把帽子按在姜凝雪头顶,拍了拍,一如许多年前他做过的那样。
“接下来的事与你无关了,你的女儿,我记得叫姜馨吧?很好听的名字,我会负责医治她,所以,不要阻止我。”
“从来你便不会挡我的路,这次也一样,不是吗?”施纳贝尔轻轻为女子梳理帽沿下的头发,嘴唇微张,吐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艾希(Icie)。”
姜凝雪低着脑袋,让人看不清神情,她深吸一口气,就在她要开口前,身后的姜雅抢先说道:“那唐潜呢?”
施纳贝尔歪了一下脑袋,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认真地解释道:“他们看上去很要好,我是说,也许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
“那么恕我不能放你离开。”
她答应过某人,要护住那两个孩子的安全,而且现在看来,那个男生还蛮对自己胃口。
“慢着,小雅!”姜凝雪难以置信地回头,迎着目光,姜雅抽出那根注射器,然后狠狠地按在肋下,随即,按下注射按钮。
“偶尔我也会不听话呢,妈妈。”姜雅轻声说。
黑色的,复杂而瑰丽的纹路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