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饮醋忆旧恨火燃
昭元帝全然不曾发觉,不远处,有人对自己怀着如此深刻的杀意。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这尘烟弥漫的西侧殿废墟上!
“你的心上人安然无事,你可满意了吗?”
清脆笑声宛如冰玉落地,又含着无邪的魅惑声调,不知怎的,无翳公子的笑语,在他心中荡起奇异的韵味。
“太后的迷心环境,乃是用最后的精血凝成,就连我,也无法一击而溃。”
无翳公子叹了一声,却是话锋一转,“但,她使出这一招,就想完全阻挡我,那是妄想!”
语调虽轻,却是凌越孤高的自傲,昭元帝定睛一看,只见粉色迷雾也开始出现死丝丝裂痕,好似蛋壳将破的光景。
“裂痕正在变大,再等一刻钟,我的术法之力,便会将幻雾全数消尽。”
再等一刻?!丹离的性命,已经是危在旦夕。
昭元帝瞪了一眼无翳公子,无意再与他多说,他取下身上佩剑,并不拔出,而是以迷金重铸的剑鞘对准下方粉色迷雾。
暗金的金属光泽流转,神秘而诡异,无翳公子顿时感觉浑身气力为之一空,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从半空中跌下去!
怎么可能……!
一身无穷无尽的术法真元,却宛如怒江投海一般,只剩下涓涓细流,她心中咯噔一声——和上次的感觉一样!
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吸取她的术法之力?
昭元帝全神贯注,丝毫不曾发觉她的异样。剑鞘之尖对准下方西侧殿,暗色光芒吞吐闪烁!
迷金之力只针对术者,对普通人应是无害!
他心念一定,手中剑鞘瞬间直落而下,直贯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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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同一刻,不远处。苏幕对轩辕旗的催动,已经到了最后一刻!
血色光符更亮更为诡异,光影交织间,无数符咒浮现半空,灼热白光中发出嗡嗡的震,却是比闪电光芒更为狰狞恐怖。
顿时,四周好似被一往无前的杀意笼罩,宛如身处上古战场,洪荒魔域,无论怎样坚毅的心神,都有些动摇惊骇。
苏幕脸色一白,顿时一口鲜血就要喷出,他生性高傲,强行忍住了,眸中神光却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狂意。
“疾——”
一声低喝,半面轩辕旗腾空而起,无数血色光符宛如流星暴雨,就要朝着不远处的某一人轰然狂击!
然而,就在瞬息之间——
一柄冷而细腻的木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平淡内敛的声调,来人身着一袭浅白长袍,简朴古易的式样,洗得几近灰色的轻逸,漆黑长发也只简单一束,却让人平空感受到绝崖高峻,沧海遥意。
“是你……宁非!”
感受着脖项间冰凉温润的剑身,苏幕顿时一惊,口中咒诵顿时停顿——轩辕旗发出不安的嗡嗡声,却并未就此收回,而是停顿在半空中。
一瞬的惊愕之后,轻蔑讥诮之色浮上了苏幕的眼眸,绝美的脸上浮现恶毒凉薄的笑意,“哟,这不是清韵斋主身边第一得力的走狗,宁非宁大侠吗?!”
宁非冷然而立,脚下轻点屋檐,剑意却比上次更为内敛,好似手中握的并非一把凶器,只是一段良木。
他好似对苏幕的挖苦无动于衷,平静得好似一块古木,“轩辕旗乃上古大凶之器,你不顾禁忌贸然使用,只是妄造杀孽。”
“哈……这理由倒真是冠冕堂皇!”
苏幕几乎被他气乐了,不怒反笑着,忍下朝他翻白眼的冲动,“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老鼠会打洞——你跟明瑶华耳鬓厮磨了这么多年,倒是得了她厚脸皮装神圣的真传!”
宁非的眼神,冷得好似并封的湖,一片雪光晶莹,好似什么都没有,又好似冰块下有着级为幽邃可怕的东西——
“你即使不顾其他人死活,但丹离……她还在西侧殿里。”
宁非嗓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吐出那个名字的嗓音,也带上了几分艰涩不定。
“你也配提到她的名字?!”
苏幕突然暴怒,绝美的脸颊上显出凛然杀意,嘴唇因鄙夷而紧抿,“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都是你害的吗?!真是可笑,你有什么资格提起她,还做出这样一副关心担忧的模样!!”
“我……”
宁非只说了一个字,却遭到苏幕更狂烈的咒骂——
“本座最看不起你们这群自命正义的伪君子!轻描淡写的就把人坑得生不如死,你们拍拍手倒是落得干净!你知道丹离因为你心性丕变,做了多少伤人悔己的事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为她担忧!”
苏幕看了一眼西侧殿方向,把剩下的言语都咽回了肚里,只是眼中的冷意丝毫不减——只有他,只有陪伴她度过师门最惨淡、最黑暗一段岁月的人,才会知道,她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心性丕变,做了多少偏执激烈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怒,冷笑道:“总之,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少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丹离她可是安全得很!”
“安全?你们这些邪道狂魔也会顾及无辜凡人的安全吗?”
沉稳轻嘲的嗓音,是宁非第一次凛然的反击。
你这个白痴……你家丹离也算无辜凡人?你瞎了眼吗?
心中暗骂了宁非无数遍,苏幕眼看远处昭元帝剑鞘一寸寸插入粉雾之中,裂痕越来越多,知道他即将破除这道迷心幻境。
怎么可能……凡人的刀剑怎么能破开无形无色的术法结界?!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急之后,怒意与怨恨更加窜升,恨不能立刻飞身扑上前去,用轩辕旗把这个该死的皇帝碎尸万段!
小离……她是我的!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眼神,甚至是每一段记忆,都是属于我的!你这个凡夫俗子肮脏的手,怎么可以染指!
“宁飞,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把你的剑收起,否则……我将亲自杀上你们清韵斋,把明瑶华那个贱人剥光示众!”
苏幕气得已是口不择言,这话实在太过恶毒嚣张,宁非的剑不动,却平空在他脖子上留了一道血痕。
感觉到剑意钳制更深,苏幕眼睁睁看着昭元帝快要完成,最后一丝理智也燃烧得只剩下白炽——
“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男人!小离根本不在那个西侧殿里,她好端端站在皇帝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