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和接到通知电话。

    急急忙忙赶到会议厅，洪向前他们已经到了。

    “他们估算出撞击地点了吗？”

    “这群外国佬，鬼就鬼在不说撞击点位置！”

    洪向前无奈摇头。

    确实，给你一种心理博弈，在撞击点未知的情况下，谁也不敢大意，不得不配合他们。

    太空防御系统，还是算力和技术不足，目前世界上也只有他们才有这个能力。

    希望量子计算机尽快运用到这方面，不知道研究所针对量子计算机的运用程序设计好没有。

    陈和清除头脑里这些零碎的想法。

    “再用推离方案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那一枚火箭，吕教授，你打电话让他们提前准备一下。”

    米国防御系统专家组离开后，吕有方负责的火箭团队又生产几枚核聚变离子推进器。

    而且按照陈和要求，对核聚变直驱推进器做了深入研究，已经成型。

    这种推进器装载在火箭上面，目前只是处于第三轮试射阶段。

    “火箭速度能达到多少？”陈和问。

    “前两轮测试结果，最高可以达到50㎞/S。”

    吕有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只不过对材料要求太高，推进器不能运行太久，只能维持两分钟，密集喷射的高温离子对尾部损坏太大，目前还没找到合适材料代替。”

    “两分钟足够了，给上层汇报吧，我们可以提供新型火箭，不过他们得交出防御系统的程序代码。”

    陈和平静地说。

    “嗯？”洪向前看了看陈和，“他们会同意吗？”

    交出程序代码，也就意味着交出了程序设计方案，这也是影响精准度的一个原因。

    “他们不是喜欢玩心理博弈吗？现在就赌陨石会落在他们那里，反正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够他们考虑的！”

    洪向前眼睛一亮，突然笑了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大概率他们已经测算到陨石坠落地点，而地点应该离他们不远，否则怎么会着急忙慌地通知我们。

    大约过了半小时，上层来电说，米国方面再慎重考虑。

    陈和他们冷笑：“那就考继续虑吧！”

    ……

    大洋彼岸的某处办公室。

    “我们就没有火箭了吗？”普登有些愤怒，来回不停走动。

    “阁下，我们火箭的速度还远远达不到。”

    一旁的太空防御系统负责任无奈摇头。

    “想尽一切办法阻拦，就是宁愿落在我头上，也不愿让他们得逞！”

    普登双手握紧拳头，有些歇斯底里。

    “也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下最笨的办法，密集型拦截。”负责人说道。

    “那就快去，全部都发射出去！”

    国家监测卫星拍摄到大西洋地区有上千枚火箭升空。

    消息第一时间报过来。

    所有人都静下心，看着对方狗急跳墙的举动，都基本确定了陨石大概的坠落地区。

    常规火箭被密集的指向同一目标发射，最终几乎全部偏离目标，或者无法跟踪到目标。

    不过陨石在密集的火箭雨中穿梭，还是撞到一枚。

    虽然不是在大气层内爆炸，冲击破可以震碎陨石，但是如果迎面撞上，以如此高的相对速度，陨石的速度会被骤然降低，所受到的冲能，也足以粉碎它。

    但恰恰这枚火箭从侧面擦到陨石，陨石裂解成数块，其中两块能对人类构成威胁的，分向两个方向飞向地球。

    消息传到陈和他们这里，据观测，裂解的两块较大的陨石，一块直径大约20米，另一块直径大约17米。

    此时已经可以估算到，直径20米的陨石会坠落到大洋远海区。

    而直径17米陨石则是坠落到我国东北与邻国交界处，人烟稀少的地区。

    陈和捏着眉心，这件事一波三折，又出现反转，真是太麻烦了！

    此时距离坠落不到两个小时。

    上层那边突然来电，说已与对方协商出结果，鉴于坠落在我国这里对人员伤亡的概率较大，对方要求接入我方控制程序，并入空间防御系统中，由他们操控。

    上层还表示这件事还要考虑陈和他们的意见。

    “怎么说？是要放弃吗？其实我国这些年也布局了拦截系统，只不过成功率不高。”洪向前此刻也拿不定主意。

    陈和考虑片刻摇摇头：“别说那里人烟稀少，就算只有一个人也不能放弃，就按协商的来吧，让上层通知当地居民，做好防范措施，尽量躲在坚固的地方。”

    “两小时前已经通知过了。”洪向前笑着说。

    陈和没再说什么，只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双方对接完流程。

    距离陨石坠落还有大约五分钟的时间，那枚火箭开始升空。

    陨石被这枚超高速火箭命中，就算是擦到，也足以能碎开它，使它的破坏成度不足以造成威胁。

    ……

    尹启航可能昨天喝酒太多，一觉睡到中午，此刻刚起床，他总觉得眼皮在跳动。

    “左眼财，右眼灾，我这是跳右眼，不会有不好的事吧。”

    他嘟囔着，站在窗台向外看去。

    ……

    火箭升空后，按计划轨道行进大约三十秒的时间，突然在空中偏转方向。

    “怎么回事？”

    吕有方一直盯着监控。

    “是在调整方向吗？”洪向前觉得奇怪，但是他并不是火箭专家。

    “不像是，调整方向不会是这么大的角度！”

    吕有方摇摇头，他脸部绷紧，急忙向卫星监控方调取数据。

    “计算结果出来了，虽不太准确，可是能确定大致方位。”吕有方激动到脸色发白。

    “火箭目标是飞向大西洋方位！”

    “他们敢！”

    陈和猛然起身，眼睁欲裂，一拳砸在桌面上。

    嘭！

    声音回荡在大厅。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愤怒的陈和！

    此刻他们才意识到，被对方耍了。

    他们竟然罔顾性命，不惜使用如此下流手段！

    洪向前无力的坐倒，说什么都晚了，拦截就在瞬息之间。

    只期盼不要造成人员伤亡。

    监控卫星显示，陨石在大西洋沿岸上空80㎞处被拦截。

    而另一颗，在东北地区化名县附近上空解体爆炸。

    国家紧急急救中心与当地政府取得联系，救援队火速赶到现场。

    直播视频显示，有无数树木折断，许多房屋受到不同程度损坏，不少人都在街头惊慌失措。

    半天后统计结果出来，由于提前要求大家做好了防范准备，有342人受到不同程度伤害，5人遇难。

    其中破坏最严重地方是属于县城的匿详镇黑土村的地方。

    当时这里处于爆炸中心的下方，而且农村房屋结构不稳，倒塌较为严重。

    “你说什么村？”

    陈和突然想到什么。

    “黑土村，你听说过吗？”

    报告人员回答。

    “伤亡人员名单有吗？”

    “有名单，听说是一对母女，家里房屋年久失修，倒塌了，他们被埋在里面。”

    陈和心里咯噔一声。

    听到姓名后，他咬紧牙关，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缓缓走出会议大厅。

    ……

    “尹启航的电话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吴旭再次拨打，里面是同样的声音。

    “我们去他住处看看吧。”

    陈和与吴旭两人来到一片破旧的小区。

    他突然记起吴旭跟自己说过，尹启航每月工资大部分都寄给了家人，刚上大学的弟弟，上初中的妹妹，还有辛苦一辈子的母亲，到如今没买房，连个女朋友也没有。

    又想起那晚饭桌上，尹母捡起掉在地上的鸡肝，想起大把的给自己抓山参，想起那个羞怯的女孩。

    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这时他不知道自己是悲伤还是愤怒，不知道是对自己失望，还是对国家失望。

    “到了，就是这里。”

    吴旭拍拍他的肩膀，顺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敲门。

    不知敲了多少下，最终门开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尹启航，此时红着双眼，头发凌乱。

    他看了两人一眼便转身回去了。

    陈和与吴旭跟着进入。

    突然，尹启航又转过身，一把抓住陈和的衣领，怒吼道：“是不是你把那枚火箭给他们的！”

    陈和点点头：“是！”

    如果当时他不同意，上层会也许会听从自己的意见。

    尹启航的手在抖，声音沙哑森寒：“为什么不用我们的拦截系统，即使概率低，也许还有希望，可那群人能相信吗？”

    陈和沉默不语。

    “老尹，你住手！”

    吴旭用力掰开尹启航的手。

    “这怎么能怪陈和，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我没有家了，你知道吗！”

    尹启航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最后缓缓摆手：“你们走吧，我累了！”

    陈和沉默许久，最后默默转身，走到门口时，突然问道：“尹启航，就像你常说的那样，我们还是兄弟吗？”

    房间里没人回答。

    走到楼下，看见韩立正叼着烟靠在墙边。

    陈和此时没有心情跟任何人说话。

    韩立看着两人走开，吐出一缕烟雾，仰头看向天空，轻声说道：“兄弟啊。”

    半掩的门内，尹启航仰倒在沙发上，双眼泪流不止。

    这时机器人夏娃从房间里走出来，径直来到尹启航面前，微微弯腰，用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一点，然后放入口中。

    “这就是眼泪的味道吗？”

    她轻声开口。

    尹启航猛然抬头：“你是谁？”

    “我是夏娃。”

    说着轻轻揽过他的头贴在自己胸前，眼神悲悯。

    看山是山，看山非山，看山还是山。

    观我是我，观我非我，观我还是我。

    是为灵智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