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棋
屋内恢复了平静,没有了小提琴声,也没有敲窗声。只留下言荒一个人愣愣地缩在墙角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这就没了?
还真就走了?
言荒看着手上的戒指,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的右眼,无声无息间变化了起来,点点光芒在右眼中浮现,幻化出另一个眸子,那眸子也打量着言荒手上的戒指。
随后也悄无声息地褪去。
言荒走到门边,拧了拧门把手。
“咔擦……”
门开了。
真的开了。
出了门左边就是塞罗爷爷的房间。
来到塞罗房前,言荒抬起了敲门的手,刚抬起来,言荒犹豫了一下。
“笃笃笃……”
他还是敲了下去。
“……”
屋内旋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声。
下一刻,塞罗的身影直接浮现在了言荒的身旁。
“怎么了?”塞罗眨眨略有些模糊的双眼,询问道。
“有人从黑暗中直接进了我房间,给了我一枚戒指。”
言荒低声道,知道这两日晚上都有打搅塞罗爷爷睡觉,心中也有些心疼,毕竟这两日塞罗爷爷也够累的。
“进你房间?!”听到这话的塞罗略微一惊,可很快他就镇静了下来。
因为眼前的言荒是个孩子没错,但他也不止是个孩子,他身体内的那位可不是。
“你意思是,你全程清醒着,没有晕倒什么的?”
塞罗转而询问道。
“对。”言荒自己也疑惑,那个不知名存在,进到自己的屋子里,一没有带来什么破坏,二没有带来什么污染,就给了自己一枚戒指。
唯一造成的伤害就是对言荒精神的伤害。
“这样吗?”塞罗抬起言荒的手,手中红光缭绕,探查起了那枚戒指。
其实到现在,塞罗已经知道这个戒指没什么威胁了,那个进到他屋子的人更没有什么恶意,不然他体内的那位绝对会接管身体。
可这一探查,塞罗还是皱起了眉头,不是这枚戒指有什么问题,而是这枚戒指根本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东西,本来他也是想检查一下,给自己与孩子一个安心,可他根本看不懂这个戒指是什么。
他探查的术式一接触这个戒指,他的脑海中就会自动浮现一个画面,那是一片黑暗的幕布,幕布上镶嵌着一颗颗发着光的宝石,宝石闪闪烁烁恍若砂砾一般洒满了幕布。
除此以外,他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戒指的层次远远高于他。
因为,他甚至连这个戒指的材质都感受不到,有着什么东西阻止了他的感应。
他原本以为,在这小小的洛克镇,出现自己这种层次的负罪者已经算是极限了,可现在看来……
这小小的洛克镇,恐怕是南疆大领主的军队来了也得全部折在这里……
“没有问题,完全可以放心。”虽然如此,塞罗还是笑着放下了言荒的双手。
他看不懂归看不懂,没有问题倒是真的。
“这样吗……”言荒点点头,微微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戒指,那个存在,真的是善意的吗?
好吧。既然如此,言荒也是放下心来,继而望向打着哈欠的塞罗爷爷。
“那爷爷继续睡吧,明早的饭我来做,你就多睡会吧。”
言荒开口道。
“是吗?”塞罗微微一笑,吧砸吧砸嘴,“那可真是稀奇。行了行了,我回去睡了。”
说着,塞罗消失了身形。
言荒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既然那位存在没有恶意。
那她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会一副跟自己很亲密的样子?
自己以前见过她吗?
言荒一一将的疑问梳理出来,就缓缓睡去了……
……
依旧是被阳光激活。
言荒睁开双眼,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爽感觉。
这不是错觉,他真实地感觉到有股能量自戒指中溢出,源源不断地驱散着初醒的困倦,保持他的思维明净。
在这清爽之下,连带着床都好像软了许多。
不过这也让言荒再次想到了那个女人一副亲昵与不舍的模样,如果这不是恶意的伪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种神态,这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温柔与善意。
穿衣起床,言荒直奔厨房而去。
“呦,还真打算做饭呢。”
刚出门,打算拐向厨房,客厅就传来了塞罗爷爷那调侃的声音。
“嗯?不然呢?”言荒抿抿嘴,没好气地应了一句,“怎么起这么早。”
嘴上说着,言荒清洗起蔬菜来。
“看起来昨晚把你吓得不轻。”塞罗啧啧应道,“你以为昨晚你是几时叫我的?”
言荒闻言一挑眉,洗菜的动作一顿。
对啊,昨晚的事是他刚躺下就发生的事情,那时候才刚刚天黑没一会,真说起来,就算再晚些睡,也对早起没什么影响的。
所以昨晚的事情也确实让他惊惧到已经误以为那是深夜了。
“对了,你要做什么饭?”塞罗看着书问道。
“能做啥。青菜,土豆,粥。”
“这么简单?”
“你也没教我别的啊。”
言荒与塞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今天上午教会要在前门广场宣布昨日的事件,以及新公告。”
塞罗说到了正题上。
言荒微微斜目。
“怎么个宣布法?”
他直觉这与昨天见到的那六个疑似湮灭的囚犯有关。
“执法队与教会重视葬区就是因为湮灭的存在。他们一直在向普通民众隐藏湮灭的存在,被他们抓到的湮灭都被杀了。”
塞罗略微解释了一下,以言荒的头脑是可以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的。
“为什么要捕杀湮灭?”
咚咚咚切着菜的言荒随口问道。
“昨天你也见到了,湮灭对我们这些生命有多大的恶意。”
“湮灭憎恨生命,这是我们看到的事实。”
塞罗翻着书页。
“实际上,最初的矛盾之一,应该是执法队与教会大肆杀戮湮灭。”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啧。”
言荒切菜的手停了下来,眉头紧皱。
“那爷爷的意思是,今天他们要公布湮灭的存在?”
“他们要挑起民众的仇恨?最终目的是对付湮灭?”
塞罗闻言,嘿嘿一笑,摇头道:“真的会这么简单吗?真的要对付湮灭,拉上一群普通人,又会有很大的帮助吗?”
“你想一想,近期对统治者与教会真正造成威胁的是什么。”
言荒眼皮一跳,惊呼道:“弃神派?!”
“还不笨。”
塞罗笑着。
“近百年内部矛盾越来越激烈,他们大肆捕杀湮灭,引起湮灭的仇恨,就是要塑造一个全人类的敌人,来转嫁矛盾。”
“哦,这么说可能有点高级了。自己家里闹矛盾了,就引入一个外敌,让自家没工夫内斗。”
“统治者下得可真是一手好棋……”
所以,一场战争必不可少。
这是明棋,但却是所有人明面上都必须跟着走的一步棋。
因为不跟着走,意味着要站在明面世俗上的对立面。
那位不过是借势而为,将被自己吸引而来的双子与主教,有着特殊目的的审判者,聚在一起,一网打尽,给统治者一个不得不提前引爆战争的“炸弹”。
统治者宁可发动一场战争,也不愿意着手处理内部矛盾,他们又在回避什么?隐藏什么?
提前引爆战争会给布局者带来什么干扰,又会有什么影响?
这些东西的水就更深了,塞罗心知肚明,这更深的东西,不是自己能参与的,是属于那位与某群存在的博弈。
“那今天就去广场看看。”言荒点点头,继续切起菜来,他不得不感叹,成年人的世界可真复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