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湮灭之举
随着画面与声音的结束,言荒的一切感知也都渐渐下沉。
……
不知过了多久。
言荒醒了过来,感受到了身边的温暖,被褥的柔软,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睁开双眼。
头脑有些昏沉,虽然不痛,但仍然觉得精神有些不佳。
还在安托万的家中,兴许是被塞罗清理过一遍,整个房间根本看不出不久前这里有着两个诡异的存在。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塞罗爷爷那熟悉的询问声响起。
“没有。”言荒声音低沉,手指磕磕脑壳,只是有些昏沉。
不过,也真是出奇的没有不舒服,甚至他都没有感受到以往那般的恐惧与不适。
更出奇的是,他甚至不记得他自己有吃的动作,而且,他看到的那些记忆,听到的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这些可都是以前所没有的。
言荒暂时已经没有多少想法去纠结这个问题了,对超凡力量的新认知与思考已经占据了他的思绪。
“超凡力量到底是什么?”
言荒从被褥中直起身来望向塞罗,询问道。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第一个问题,也是他最想问的问题。
“你们口中是超凡力量。”塞罗收拾着东西答道,“更正式的叫法应该是,罪欲。”
“它源自于内心的恐惧,以及欲望。”
言荒直起身来,披上了自己的雨衣,皱起眉接着问道:“超凡力量需要放纵自己的恐惧与欲望?”
“可以这么说。但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巴特莱,安托万。”
言荒眉头皱的更深了,那也就是说,一方面超凡力量来自于自身的恐惧与欲望,要发展需要放纵,但是,放纵又会导致精神扭曲与身体异变。
“那超凡力量该怎么发展?”
如果这真的是死局,那超凡者又是怎么分得出高低上下?
“超凡有九大罪欲。”
“根据恐惧与欲望的不同,各自契合着不同的罪欲。”
塞罗说着挥挥手,示意言荒跟上他的动作,要回家了。
“通过教会或者别的什么途径,成为负罪者,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超凡者。”
“从那一刻开始,你就得开始跟自己的内心对抗了。”
“怎么在罪欲力量带来的负面情绪冲击中保持内心的平衡,这是每个负罪者要探讨的第一步。”
“晋升嘛,就非常简单了。”
塞罗不知为何轻轻一笑,只不过这笑容看起来多少有些讥讽。
“找到与自身罪欲对立的负罪者,杀掉,吸收,用他的罪欲平衡你的罪欲。借助这个契机寻求晋升。”
塞罗声音平平淡淡,但言荒直接听得瞪大了双眼,大脑都一阵发麻。
“吃掉?”他不敢相信的呼出了声。
负罪者,也就是超凡者晋升需要的竟然是吃掉另一个负罪者?
这与他吃渎神者的行为又何其的相似?
他为什么要吃渎神者?
这其中存在着什么联系吗?
他疑惑,但他没有问出口。他觉得这个问题不该问,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塞罗点点头,接着说道:“九大罪欲,帝王、混沌、超脱、屠戮、卑劣、丑欲、行者、癫魔,以及惰。”
“其中的对立关系我就不多说了,说了你多半也听不懂。日后你自己了解。”
“嗯。”言荒沉沉应了一声。
超凡知识了解的越多,他越觉得这完全与他的期待不同。他也多少明白了为何塞罗爷爷说不到时间成为超凡者。
以他以往的心性与了解,真的成为超凡者,确实可能活不过多久就会异变。
不过这也让他有了更强的动力去寻找他身上的东西,为什么他要吃渎神者之类的,又为什么,他会总有种,他忘记了什么的感觉,他为什么会有些似乎被铭刻在灵魂里的印象。
塞罗走在前面,出了门。
言荒跟在身后。
他们两个都没有发现。
有一抹旋转着的白光,无声无息地钻入了言荒的身体……
言荒睡的时间不短,此刻已经临近黄昏,街道上已经昏暗了起来,得抓紧时间坐蒸汽马车回家。
做工回来的居民们一个挨一个行走着,街道上的人并不少。
临近黄昏,也有了些风。
风吹着雨丝密密斜织,昏黄的路灯灯光洒满了整个街道。
“叮铃铃……”除却飞驰的蒸汽马车,还有一阵悦耳的铃铛声自街道尽头传来。
言荒应声望去,那是他未曾见过的光景。
黯淡雨幕中,一匹匹生着发光双角,周身散着荧光,背部宽大扁平,四肢却纤细修长的生物在街道尽头缓缓走来,像是浮空的岛屿,但是长着腿。
这些生物背上坐着一个个的人,衣着怪异,与洛克镇的风格完全不同。
除却人类,还有一些货物。
“外面的商人。”塞罗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似乎完全猜到了言荒此刻的思绪。
“等你以后呀,出了这洛克镇,下了这台地,你就知道啦。”
塞罗说话语气有些奇怪,一顿一顿的,似追忆,又似炫耀。
“不过十多年都没来了,怎么就今天来了。”
塞罗若有所思地呢喃道,回想起了今天的某些话。
那些生物到了身旁,言荒才明白它们有多么的高大。
言荒的身高勉强够得到这些生物的膝盖上面,最大的是它们的背部,走到身旁,直接遮蔽了雨水,言荒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况,如果忽略了腿部,真的就与浮空岛一模一样。
不过这些生物竟然可以靠着纤细修长的腿部支撑起那么庞大的身体,倒是奇异。
目送着商队远去。
一路坐着蒸汽马车回到中区街。
进入中区街的时候,两人都是一愣。
因为这边变了样。
街道上,教堂后门处,一队队执法队员手持枪炮戒严着。
教堂的前门处,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浓浓黑烟隔着一条街都看得到。
“有犯人自教会闯出,见到此人请立刻上报。”
有个站的靠前的执法队员手中拿着一张画像,画中是一个青年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标志性的特点是双眼角那丝丝缕缕的白色裂纹。
塞罗瞟了一眼,嘴角一颤就拉着言荒走向杂货铺。
言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拽着走了。
塞罗开了门,带着言荒走了进去。
“不必看了,那是个湮灭。眼角裂纹是湮灭在施展术式的样子。”
塞罗开口道。
言荒眼见塞罗爷爷的面上带着笑意,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教会出事了他似乎很开心。
“照这前门冒烟后门戒严的架势可不像是有人从里面闯出来。”
“按湮灭那风格,啧,怕不是光明正大地进教会搞了点事,又光明正大地跑出来的。”
“湮灭?”言荒听懂了发生的事情,但他又听到了一个新名词。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能让执法队都束手无策吗。
塞罗也是一愣,旋即开口道:
“这个不好解释,以后你会懂。总之是跟无夜人一样从葬区里走出来的,见到眼角发光有裂纹的人,赶紧跑就行。”
塞罗摆摆手,今天刚提过这个词语,一时间没在言荒面前转换过来,不然他会用另一种说法来讲这件事,而不是直接用湮灭这个词语。
“那爷爷知道今天我为什么没有难受吗……”
言荒在心中默默问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他没有问出口,只是在心中沉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