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超凡傲慢
“我试图撤掉遮蔽术式把他留下。但有些太迟了,他出现的太突然,没能成功。”
塞罗提提手杖,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他一开始完全没想到真的会有超凡者敢直接穿梭到他脸上,然而等他出现了再撤去遮蔽术式,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问题不大就是了,已经锁定方向了。”
言荒在一旁认真地听着,那个神秘的超凡者似乎对于将死之人有着不可知的规划,目前他露面的两次都是有生命消失的时候。
而且做的事情都是将人的意识拉入一个空间。
可这,意义又在哪里。
“呵。其实也可以理解。”塞罗摇摇头,面色有些玩味,“这么做多半是因为他不是真正的活人,他敢这么做也是因为他多半已经没了理智。”
“敢直接闪现在我这个老头子面前的超凡者,在这块地方,还没有。”
塞罗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自信,这是出于实力。
他一个忘祖之人能孤身在有执法队与教会的洛克镇这么活跃,绝不是一个贵族身份能解释得了的。
大街上,塞罗挡了一下言荒。
“停,我用术式消除一下影响。”
兴许是刚刚的术式冲击,使得大街上几乎没有了人在活动,都缩回了家中。
塞罗站在大街中央,高举手杖,一阵无形无声的波动缓缓扩散,将整个街区覆盖。
原本缩在家中还在心悸的居民们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心安,关于刚刚的记忆也在逐渐模糊。
“继续走吧。”塞罗甩甩手杖上沾上的雨水,又拉紧雨衣,带着言荒一路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不过这天也真邪乎,雨怎么就不停了。”
塞罗嘟囔着。
确实是这样,言荒抬眼看向天空,被雨水噼里啪啦糊了一下巴雨水,又顺着脖子流入衣服。
一阵难受的湿冷。
“人在长大过程中会变得越发阴暗与鲜明吗?”
言荒想起今天跟梵妮聊天过程中产生的思考,询问道。
“啊。可以这么说。”塞罗点点头,今天回答问题竟然出奇的爽快,“如果没有无夜人与孩子的存在,也根本不会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就是了。”
“还是那句话,这就是天理。哪怕是无夜人,到了这个世界,也只会不断被同化,失去特质。”
“超凡者尤其如此,因为与天地的联系越发紧密了。”
天理。
言荒心中重复道。
如果这就是天理,那他那各种本不该有的刻板印象又从何而来,谁又塑造了他的天理?目的又何在?
不,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被他遗忘了。
就好像,本该重视与在意的事情,他似乎,根本没有深入思考,被什么东西所阻隔……
塞罗没有听到言荒提后续的问题,回过头望了眼言荒。
言荒微低着头,雨水挂在雨衣上形成了细流。
沉郁而不知所思。
“思考的东西多了会很累。”
塞罗扭回头,低声道。
“尤其这个世界有无夜人,有超凡者,有普通人,有夜祖,有各种你还未见过也无法理解的东西。”
“在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能做的永远只有眼前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在没有实力的时候,哪怕明知一些事情,能做的也永远只有面前的东西。
无论谁都一样。
他说这些没指望言荒可以就此解开他内心那不知在何处的心结,这只是一个退路罢了,想不通,理不清的时候,至少还知道着眼眼前,而不是钻牛角尖。
二人走着,来到了小道。
进入小道的时候,雨声似乎小了许多。
或者说,耳边的一切声音都被缩减了许多。
“呵。”塞罗一笑。
他抬起头,莫名地拉拉雨衣,将手杖露出来。
言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迅速观察着周围。
“轰!”
一阵轰鸣,整片天空刹那变为了一片黑暗,紧接着是墙壁,地面,不出一个呼吸,二人周围的一切就都已经化为了黑暗。
他们,被拉入了陌生的空间。
塞罗,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的反抗。
“不愧是没有脑子的死灵。”
塞罗悠然道。
紧接着,塞罗手杖高举,他看起来明明就是一个老人的形象,但随着手杖的举起,一阵让人心悸的庞大气息澎湃汹涌。
“咚!”塞罗将手杖砸在了黑暗地表。
地表的黑暗如同水面被巨石砸入,波澜涌动,又好像水面下有什么恐怖之物在潜藏。
一抹猩红的光芒从黑暗地表喷出,仿佛活火山不断涌动的熔岩,黑暗水面波动的越发激烈,透出的猩红越来越多,直到那黑暗完全被猩红湮灭,恐怖的猩红之流构成了一座庞大的法阵。
黑暗被破除,黑暗中隐藏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
二人正前方不远处,一个老妇静静伫立着。
不过这个老妇大抵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了。
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看起来像是死了数天的灰白枯槁的脸皮被硬生生塞上去了五官,眼珠一片阴翳,露出的双手干枯扭曲,这也是身上少数正常的地方了。
身上的其余部分,都已经被腐化扭曲的不像样子,四处增生着触手与骨质凸起。
“你不是他。”塞罗的面前自动浮现一面光盾,抵御来自对面的污染。
这个妇人不是制造惨案与闪现到他面前的那个超凡者,但身上有与他类似的气息。
他们都不是真正的活人。
面前这个老妇甚至不是真正的超凡者,只是被特殊途径的超凡者改造,拥有了极其微弱的自我意识,本质上还是怪物。
改造的源头,自然是那个胆大包天的超凡者。
“你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他。”塞罗开口询问道。
在这个法阵内,这个老妇没有逃脱的可能。
老妇僵硬地抬起一只手,她的嘴没有动,但是空中响起了一阵呓语。
言荒听不懂,也听不真切。这似乎是某种特殊的说话方式。
“没有恶意?”塞罗哼笑一声,“说什么有无恶意有意义吗。他已经造成了六个人的死亡。”
塞罗能感受到眼前这个老妇身上没有背负人命,后续也没有制造命案的能力,这个老妇制造出来这么一个空间,已经几乎耗尽了她体内的超凡基础,这也是他现在肯与老妇说话的原因。
不管那个超凡者有无恶意或者说是出于什么目的,既然造成了人员的伤亡,那遭到审判或者限制是无法逃避的。哪怕是功大于过,惩罚也绝无可能少得了。
更不必说目前看来,那个超凡者根本没有所谓的功。
又是一阵呓语响起。
“其实我不太明白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塞罗摇摇头。
“你一无法阻止我,二什么也做不到,不惜把自己暴露在危险里,就为了说他绝无恶意,让我们放过他?”
“或者说,现在的你,只是被负面情绪放大后的冲动所驱动?根本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言荒望着言辞犀利的塞罗。
塞罗爷爷在面对超凡事件与超凡者时,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温和与跳脱,显得犀利而坚决。
妇人放下手,呓语依旧。
塞罗微微低下头,沉吟了一会。
“不管是谁,也不管为什么,我发觉。”塞罗的声音变得有些阴冷,“超凡者总是会有种发自灵魂的傲慢。”
“超凡力量带给你们的,似乎永远只有对人性的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