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镇南之影
做完了占卜,一时间也没有新的委托,一个上午自然无事,言荒和塞罗各自在读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吃罢午饭,也就准备去见一见塞罗口中的那个超凡者了。
言荒早早地就在期待着下午的到来了,塞罗还在楼上不知在准备些什么东西,言荒就已经站在门口了。
接触超凡者的机会可不多,特别是这种不是敌人的。
这样的机会好好利用,兴许能得到好多他感兴趣的消息。
另一方面见见其他形式的超凡者也是好事,最近两天的事情直接与超凡者这一群体产生了联系,迄今为止言荒熟悉的超凡者只有塞罗爷爷一个。
“爷爷。快点了。”言荒压着嗓子喊道,头一仰,后脑勺靠在了门框上。
踏踏踏的下楼声响起,一同响起的还有塞罗的声音:“来了来了。”
塞罗换了身衣服,原本是较为正式服装,现在穿的随性,外面一件褐色大衣,里面草草套了件衬衫。
“走了走了。”言荒随手拎起自己的雨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本就是饭点,再加上中区街没什么商铺,街对面是教会教堂的后门,街后面是贫民区,人仍旧不多。
塞罗出门后,习惯性地看了眼街对面的教堂,就直接朝着左边走去。
杂货铺旁边就有一条小道,后面,也就是镇南是贫民区。
说是贫民区,对这么一个十多万人的“镇子”而言,其实就是一片无人管制的“镇中镇”。
听塞罗爷爷说,洛克镇历史上原本是没这么多人的,就是最近几十年,各处莫名其妙起了战火,来洛克镇的人才越来越多。
洛克镇周围有村子,村民各自有作为生计的土地,镇上原本的居民也大多有属于自己的居住地与生活方式,于是这些外来人倘若没什么多余的钱财,也就只能在镇子边缘自己谋生。
随着人越来越多,也就形成了贫民区。
执法队平日里根本不往贫民区那边去,不过镇长为了安定也帮贫民区建了几座厂,给镇上的一些产业供货,在这些厂的帮助下,贫民区倒也发展出了比较稳定的商业。
话虽如此,贫民区的真正严重的犯罪事件也极少,执法队平日里是不往那边去,只有工厂里常驻一队执法者,但倘若出了事,执法队那无情的钢铁机器会带着两米多的盔甲,拿着枪炮与巨刃把所有涉事的人给治的服服帖帖。
拐进小道,给人的感觉已经发生了变化。
虽然天色都是一样的灰暗,但中区街道上还算整洁,人来人往也算有人气。
拐入小道,道路狭窄也便罢了,两侧全是房屋,一个挨一个,又下着雨,屋檐四处滴答着污水,地面上泥水汇成细流。
言荒与塞罗没有那些富人的娇贵,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
“那个超凡者住在镇南?”言荒有些好奇地问道,他目前认知中的超凡者,赚钱绝非难事,一个超凡者竟然居住在镇南吗。
“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超凡者,还是住在镇南吧。”塞罗垂了下眸,没有多说的打算。
顺着小道走了有一段距离,这才算真正进入了贫民区,从裸露的天空进入了一块被窝棚全部盖满了的区域。
大抵是洛克镇雨多,这边也全是商贩,怕雨来雨去的麻烦,也就直接拉棚子将整片区域盖了起来。
这边不比杂货铺那条街冷清。
二人仍然站在小道里,望着棚子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不止是人多,街道也窄,其实要说起来,街道原本并不窄,主要是商贩们抛弃了店内售卖,一个个把卖的东西全摆在了门口,矮小的商店被他们改造成了居住的地方,晚上就把货物搬进屋内,把房子挤得满满的,他们就睡在货物中间。白天就在门口摆摊。
这也使得街道只允许四人并行,这一售货区周围又全是居民地,街上的人也就看起来拥挤而杂乱。
“新鲜的红果,一铜币四个,嘿嘿!”
“妈的,谁摸老子屁股。回家摸你爹去。”
“谁他妈的把我半块红薯给掰了?”
“有本事你出来,把我包子连带着纸给啃了一大半是吧。”
吆喝声四起,不时还传来咒骂的声音。
塞罗露出了笑意,眼中倒映着这样的画面,眸中似乎有些追忆与怀念的神色。
言荒对此没什么感触,或者说他好像已经见惯了这些画面。
“走吧。”
二人并排向着拥挤的街道走去。
窝棚下面没人穿雨衣,或者说,除了镇北的那群人,也很少有人会穿着这昂贵的锃亮反光的雨衣。
塞罗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不少人是认得这张脸的,而且大多时候是在塞罗搬着尸体走的时候见的。
塞罗第一次来的时候,有人试着偷过他的东西。
第二天塞罗就搬着尸体走了出来,从此以后就没人敢摸穿着这种雨衣的人。
塞罗与言荒二人一来到街上,街上的声音都登时微弱了不少,二人就这么进入拥挤着前进的人流里,一时间竟然还觉得两边有空位。
周围的人都小心翼翼地远离着塞罗与言荒。
因为有传言说,偷塞罗东西的那个人,不是被塞罗整死的,而是偷来的硬币不知道什么原因会发光,第二天一早他就被发现死在床上,手上还攥着硬币,死状极其恐怖。
与其说他们在躲避塞罗,倒不如说怕不明不白地把塞罗身上的什么东西蹭掉,再一不小心被自己带上。
言荒对于这种情况不陌生,那种传言他当然也听说过。
那枚硬币还能怎么样,整天被塞罗带着,被时不时释放的超凡术式给影响了,塞罗自己要用的时候肯定会用术式清除一下影响,但这来不及清除就被偷走了,只能说死了倒也不奇怪。
二人在人流中七扭八拐,总算是出了售货区,人少了些,不过房子倒一点没少,一栋挨一栋,阴暗压抑。
街道错综复杂,四处延展,恐怕只有长期居住在这里的人才能搞清楚怎么走。
要么就是像塞罗一样成为超凡者,有特殊的记忆力。
二人越走越深入,到了接近贫民区中间的位置。
在一个小巷深处,一个二层的小木楼前停了下来。
这木楼有些年头的样子,墙壁上全是尘土,二楼的小阳台栏杆已经有些破损。
一楼大门的铁栅栏上也满是灰尘。
“人还活着吗。”塞罗站在楼下向着楼上喊道。
站在身后的言荒眉头一扬,这么问候的吗,真不怕被打吗。
不过照塞罗爷爷能在镇上与周围四处跑还好好的来看,能打过塞罗爷爷的可能并不多。
“嘎吱。”
一楼的木门一阵凄惨的叫声,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看起来跟言荒差不多大的女孩。
“找我爷爷吗。”小女孩打量着二人,她对塞罗有些许印象,可能在她很小的时候塞罗有来过一次,她对言荒没什么印象。
“咔咔咔咔……”铁栅栏被打开,一边外开着一边发出着异响。
“走吧,先进去。”塞罗说着,往一楼走去。
“你是内个,嗯……”塞罗一边走着一边看眼女孩,“梵妮?”
“对。”女孩点点头,在塞罗与言荒进屋之后,跟着关了栅栏与木门。
一进屋,屋内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被打理的干干净净,除却自窗外飘来的阵阵潮湿泥土味,也没什么异味。
“你爷爷近况怎么样。”塞罗问道。
“我爷爷。”梵妮说起自家的爷爷表情有些奇怪,“近两年也不让我上楼,除了打扫卫生与送饭。”
“梵妮,带他们上来。”
蓦然,楼上响起了一道低沉而嘶哑的声音,听到这道声音,言荒的眉头微微一皱,因为这声音听来隐隐还带着一种压抑着的尖锐意味,甚至还有些重音。
“好的。”女孩应了一声,叹口气,走向了里面的楼梯。
“走吧,先上去。”
塞罗与言荒跟在后面,一起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上到了二楼。
二楼除了一段狭小的走廊,就只有尽头一个房间,只是那房间被一道铁门锁着。
“这是我爷爷要求的。”梵妮边走边解释着,“除却送饭打扫,他根本不让我靠近。”
塞罗点点头,没有意外的神色,他似乎知道为什么。
言荒除了正在努力压制的好奇,也没什么反应。
“咔哒。”锁开了,梵妮推开门。
门一打开,言荒就闻到了一股说不上的味道。
这味道绝对不是臭味,可也不好闻,非常奇怪。
三人走到门前。
门里面连灯都没开,窗帘什么的也全都拉的严严实实,室内也就看得清一点门前的东西,别的全都模模糊糊,正前方桌子后,一道背对着众人的身影被一张宽大的披风遮蔽的看不到任何样子。
“你先下去吧梵妮。”那压抑而低沉的声音自披风下响起。
女孩深吸口气,看眼那道身影,摇摇头就往楼下走去。
待到彻底听不到梵妮下楼的声音。
“行了,可以了。”塞罗开口道。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披风费力地转动着。
桌子被碰的咯吱乱晃。
“做什么。”
这人转过身来,言荒微微歪了下脑袋。
面前这人斗篷下的那张脸,没有嘴巴,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的裂缝,裂缝里,生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