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无边无际，也不知道具体在什么位置，更不知道在多深的水底，那道幽深的沟壑峡谷中，两个男人相对盘坐，他们在聊着关于女人的话题。

    “哈哈哈……这个问题困挠了我大半辈子，没想到临死之前终于弄明白了！也不枉我感应到你身上的龙之精血，将你呼喊过来！小子，你师父肯定跟你说过，你是霸刀门最后一名弟子了吧？”

    龙游听天明一席话，应该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似乎已经释怀，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他一直盘坐在泉眼边，一直也没有挪动过，跟一个寻常中年人没什么两样。他说他要死了，可是，天明根本就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常！

    “不久前，师父最后一缕残魂也消散了！她一直沉浸在往事之中，并没有跟我说太多。在她心中，师祖和师伯，才是她最上心的！只可惜，直到灰飞烟灭，她也没有弄明白真相！”

    “小子，你想到了什么？”

    天明摇了摇头，又喝了口酒，对着龙游如实回答。

    “我所知有限，并没有想到什么！”

    “嗯，你是霸刀门最后一名弟子。有些事情，我没跟你师父说，终是一件憾事。现在便说给你听吧！当年，你师父突破成神君，兴冲冲地找我，当时，我便预感到了不妙，四界神君得到消息后，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对她出手。当时，我的修为已经稳固，师父他老人家更是天下第一刀，是真正的霸刀。我这天刀之名，还是后来才有的，至于你师父自号霸刀，也是心中有气，不过，最后也慢慢地被人接受了！那日，师妹很开心，我却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我知道，四界神君如果要动霸刀门，一定会选择对她出手。我不想她受到伤害，便想出了一个方法！”

    “所以，你就出卖了师祖？”

    “哈哈哈……你果然很聪明！我相信，如果你是我，也会选择跟我一样的方法！不过，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并不全是为了师妹。”

    “还有其他原因？”

    天明好奇地追问，龙沲却像是没有听到，他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在师妹成神之前，四界的神君便在酝酿一件大事！四界五行缺水，大道不全，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出现天尊和圣人了，似乎神君便是我们的上限，我们当然不甘心，历尽千辛万苦，突破重重障碍，掠夺无尽资源，好不容易成神，难道就止步于此？难道就眼睁睁地等到寿元耗尽，消散在天地间？我们都不甘心，便想着补全大道！这个时候，书院的山长给我们出了一个主意。他说，他曾在古籍上看过一个传说，一位大神献祭了自己，左眼飞上了天空，化为了太阳，给大地带来光明和希望；右眼也飞上了天，变成了月亮，给黑暗中的修士指明了方向。双眼中的泪滴化为了繁星点点。他的血液和筋脉成了江河，毛发成了草原和森林，就连呼出的气体，也成了天地间的清风和云雾。总之，他献祭了自己的所有，身化万物，最终开辟出了一个完美无缺的世界！”

    “这个传说，人间界的每个人都知道，但它只是传说，你们都是神君了，居然也信？”

    天明满脸的不可思议，望着龙游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小子，信或者不信，都不是你想想就可以的，要自己试一试才知道！我且问你，放在过去，你会相信灵气复苏吗？你会相信这世间真的有神族、魔族、妖族和鬼族吗？你会相信自己能穿越吗？”

    龙游咄咄逼人，天明哑口无言，只得闷声喝酒。这一刻，他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山长的建议给了我们极大的启发，他又说，如果我们能找到一颗拥有柔水之气的星球，用大手段牵引过来，再献祭一名大能，以大能的血肉、筋骨来稳定那颗星球和四界的融合，就能开辟一颗更加广大，且五行俱全，大道无缺的新大陆！山长果然是有学问，也更有魄力的山长，如果我们真的能做到，这将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壮举，所有神君都是怦然心动。到了我们这个层次，很多人都觉得我们什么都不缺，其实呀，拥有得越多，便越不想失去，更何况，在我们前面，并不是没有路，只是前路已经断了，天尊和圣人之境遥不可及！可是，山长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只要大道补全，我们未必没有成为天尊，成就圣人的机会！”

    龙游说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可是，在说到成尊做圣时，他依然忍不住地兴奋。天明却是意味深长地一笑，有些玩味地说道。

    “我猜，找到人间界的，肯定是那位山长。”

    龙游一愣，下意识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没错，确实是他！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人间界后，所有的神君都看到了希望，我们的计划便可以开始实施了！”

    “所以，那个被选中献祭的人，便是师祖？”

    “没错，这无疑是一举两得的办法！可是，光是这样还不够，霸刀门有我和师妹，依然还是霸刀门，它还是四界最强大的宗门，要保证师妹的绝对安全，便只能让霸刀门消失。于是，我选择加入了真琥道场！果然，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师妹一怒之下，一刀便将霸刀门劈没了！没有任何势力的师妹，成为四界最头痛的存在，她独来独往，无牵无挂，即使有人想对付她，也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还有我的存在！所有神君都明白，只要他们不动师妹，我便不会有任何动作。相反，如果有人还想对付她，我这个连自己师父都可以出卖的人，会不顾一切地毁灭他们。这个世界呀，有你师父一个疯子便足够了，他们不想同时面对两个疯子！”

    “难怪师父成立霸刀门时，开口向各大宗门讨要礼物，也没人敢吱一声！”

    “哈哈哈……师妹一个人玩腻了，或许也累了，便想休息一下，又要体验一下当师父的感觉，便成立了霸刀门。她就收了你一个弟子，所以，四界的神君也懒得管，任由她胡闹！你且说说，你师父教了你什么？我瞧你的刀法，不是霸刀门的路子！”

    天明盘坐在龙游对面，“大雪满攻刀”就插在他的身边，触手可及！

    “师父教我《观刀》，又传了我《开天辟地斩魔鬼》和《天罗地网织人妖》。”

    这三门功法都好奇怪，天明都不想提及，但对面坐着的，是他名义上的师伯，他只得如实回答。

    “开天辟地，天罗地网，哈哈哈……咳咳咳……我……我明白了！”

    龙游的脸上突然涌上一股潮红，还剧烈地咳嗽起来。原本坐得笔直的身子，也弯了起来，头都要贴到地上了。他果然受了重伤，可是，五界合一都四年了，他既然没死，为什么伤还没有好呢？

    “你……师伯，你怎么样？”

    一面之缘而已，天明自然无法对龙游产生什么真感情，但不管怎么样，面对一个受了重伤之人，他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声。当然，他并不指望自己能帮到龙游。

    龙游又咳了好一阵，才重新挺直了身体，对着天明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

    “我快要死了，不过，在死之前，能够见到霸刀门还有传人，我很欣慰！只是，你那个师父，我那个师妹呀，还是那么调皮！开天辟地斩魔鬼，开天辟地只怕说得就是我，她其实知道我在干什么。天罗地网织人妖，只怕是在说她自己了，她给自己织了天罗地网，将自己困在其中，她自己不想出来，便没有人能让她出来，不，或许我是可以的！只是，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小子，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龙游目光炯炯地望向天明，渐渐有些黯淡的目光中，带着一些希冀。

    “师伯，你说说看，我尽力而为！”

    “很好，你没有满口承诺，让我很是欣慰！小子，等我死后，希望你能将我和师妹葬在一起，这个请求你可以做到吗？”

    “老实说，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找到师父的！你知道师父在哪吗？”

    龙游的请求并不过分，并且，找到师父的凤躯，也是天明计划要做的事情！

    “那日，合十九名神君之力，我们才将人间界牵制过来，等到五界合一，我们都很虚弱，本来，这也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各自找地方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只是，计划不如变化，我们都忽略了天境之下的大帝，他们也想成为神君，而我们就成了挡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障碍。他们肯定也谋划了很久，我们本就虚弱，又被他们暗算，再加上十九名神君也都心怀鬼胎，导致那日无比混乱，谁都无暇他顾，都只想着自己的谋划。总之，视线中全是敌人，所有人都是见人就杀，稍有迟疑，便会有攻击落在自己身上！混乱中，我虽然有心想救师妹，她却一刀斩向了我，我拖着垂死的身躯，找到了这处天河泉眼，又设下了禁制，防止被人找到，这才苟延残喘到如今！”

    龙游并不知道凤飞的凤躯在哪里，天明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样子只能以后慢慢找了！

    “师伯，你都是神君了，难道也无力回天吗？”

    这是天明最好奇的地方，在他的认知中，神君几乎无所不能，在没有立即死掉的情况下，又找到了桂月如都说能帮她快速恢复的“天河泉水”，龙游的伤为什么还没好呢？还说自己马上便要死掉呢？难道，所谓的“回力回天”，便是天境之上的伤，连神君也没有办法治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