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刀门刀法最重气势，出刀便是霸道绝伦，一往无前，你不要走偏了！”

    这是师父给天明上的第一堂课，师父的音容笑貌犹在脑海中萦绕，可是，有些话，天明似乎快忘记了！

    “再来！”

    天明嘴角还带着血，但目光变得坚定而又清澈。

    “好，接我第二刀！”

    中年男人语气平静，那柄普普通通的铁刀，立于虚空，突然变长变大，并分裂出一把、两把、三把……不计其数的铁刀立于虚空，它们有可能只有一把是真的，但从第一刀来看，它们更有可能全是真的。巨大的刀立于虚空，没有耀眼的光华，却有滔天的气势，它们齐齐地立劈而下，没有任何技巧，却封锁了天明左左右右所有的路，理论上来说，天明可以冲天而起，也可以迅速倒飞，或许穿梭空间，遁出铁刀封锁的范围，可是，天明吸取了第一刀的教训，他不打算退缩，要勇敢地挡其锋芒！

    “无论有多少刀，斩向我的，也只有一刀！”

    天明坚定地这样认为，他没有闪避，“大雪满攻刀”高高地扬起，天空中有大雪纷飞，逍着层层涟漪的河面，开始凝固成冰，并以天明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

    “冰霜扑面！”

    虚空中，似乎有沉闷的声音响起，天明挥舞“大雪满攻刀”，轻飘飘地向前斩出一刀。

    “咔嚓、咔嚓、咔嚓……”

    附加二十道“混淆劲”的冰霜扑面，被那一往无前的巨刀重重斩开，竟然来势不减。

    “咔嚓！”

    二十重“潮汐劲”已经是天明的极限，他不敢全力以赴，因为，就算接下了这一刀，还有两刀！但是，“大雪满攻刀”不愧是天明的心血之作，二十道“潮汐劲”过后，它积累的能量满了，又触发了一次攻击。

    就是这一刀，让势不可挡的第二刀，力道稍微弱了一点点。

    无匹的巨刀斩在天明胸口，他像一只煮熟的虾子，弓着身子倒飞，在河面的冰块上，犁出一道深深的冰痕。

    “噗……”

    瞬间被击退千米，天明奋力挺直身子，心血翻涌之下，仰天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天明……”

    凤姬一声痛呼，就要朝天明扑去。

    “你若上前一步，我现在就杀了他！”

    中年男了依然平静，但语气异常冷酷。凤姬泪如雨下，跌跪在河边的草地上，有晶莹的泪水滴落，仿佛露珠般晶莹！

    “呸，呸，呸！”

    天明连“呸”了三下，将口里的血吐干净，随即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水疗术”，一阵蓝光闪烁，他的内伤虽然没好，但至少不那么难看了！

    “你的顾虑太多，这样很不好！还要继续吗？”

    “再来！”

    天明没有废话，用力地挥了一下“大雪满攻刀”，刀尖指向河面，腰杆挺得笔直！

    “她是你什么人？你真的要为她送命吗？”

    “你管那么多？是不是我说了你就不出刀呀？”

    “不会……”

    “那就少啰嗦，朝我出刀！”

    天明直接打断中年男人的话，显得很不耐烦！

    “不知所谓，找死！”

    中年男人还是那般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那柄铁刀开始围绕着天明旋转。

    “呼呼呼……”

    剧烈的破空声响起，无数漩涡将天明包围，像一个个张开的大口，要将他分而食之。

    天明被困在其中，眼睛捕捉不到铁刀的方位，耳朵被“呼呼”的风声影响，失去了作用。他的神识早就放开，可是，脑袋突然一痛，像被刀子在切割。

    “看不见，听不清，感应不到，这还怎么打？”

    天明有些沮丧，一直以来，他的路都很顺，即使在无尽丛林，也没有遇到过逆境。这就导致他一直掌握着主动，从来就没有想过，万一被别人掌握了主动，他要如何应对。

    “怎么办？”

    天明心思电转，感觉到自己斗志还在，这便也不是绝境，他扬起了刀，晴朗的天空下起了琼花，河面上长出了玉树。

    玉树被旋转的刀一一斩断，随即迅速生长。一次又一次被斩断，一次又一次地生长，天明捕捉不到铁刀，但玉树的生长，全在他的念头之中，他通过玉树的生长和斩断，找出了铁刀旋转的规律，预判出它的位置，果断地斩出了一刀。

    这一刀，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却刚好在铁刀经过的轨迹，出现一条冰冻长河，将铁刀冰封在长河之中。

    “咔嚓咔嚓咔嚓……”

    铁刀切割着冰河，转瞬便冲了出来，迎接它的，当然又是一条冰冻长河，如此反复，铁刀切割二十条冰河，旋转至天明的身前，“砰”的一声，刀把敲打在一明肩头，将他直接打落水中，在厚厚的冰面，砸出一个深深的冰洞。

    “天明……天明……”

    凤姬死死地抓着岸边的青草，控制着自己没有冲出去。她看得出来，那个中年男子强得过分，就算她和天明联手，也万万不是对手。

    “再来！”

    一股水柱将天明托出水面，他很是狼狈，但依然昂首挺胸！“嗡”的一声轻颤，铁刀一个瞬移，出现在天明额头不足一尺的位置，仿佛一个上位者，正用冰冷的眼神，在俯视着匍匐在脚下的蝼蚁！

    “哗啦”一声巨响，水柱四分五裂，水花四溅，天明被强大的刀势压制，脚踝已经没入水中！

    中年男人的第四刀来了，他要仗势欺人！

    铁刀静静地悬在天明头顶，似乎随时都会劈下！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也没有一丝光华流转，只有惨烈的刀势，压得天明喘不过气来，也压得他不断地沉入水中！一点鲜红，在天明额头出现，铁刀还没有落下，刀锋已经破开了天明的护体神光，伤到了他的额头。

    “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若杀我，只需一刀，拼了！”

    天明认清了形势，但并没有放弃抵抗。因为，在他心中，还有反抗的勇气，这比什么都重要！

    识海中，“月桂树”洒下一道道光辉，让天明保持着清醒，这才是他保持着勇气，尚能思考的原因！中年男人出了四刀，但是，在他出完第一刀的时候，天明便已经清楚，自己绝对不是那人的对手，待到第四刀，中年男人只是以神念御刀，便轻松写意地破开了他的护体神光，天明更加确定，那人看起来平平无奇，跟寻常大叔一般无二，但实力肯定高得离谱，比定超越了地皇！

    天明在“月光城”见过霓裳，也在“神魔古战场”偶遇过血战，他们都是魔皇，实力当然强大，可是，他们都没有办法像眼前的中年男人般完全掩饰锋芒。如此说来，中年男人已经返璞归真，比血战和霓裳都要强大。比魔皇还要强的，至少是一位大帝！

    白苍苍说过，她从小就在“兵仙城”的保护下长大，此次西出“兵仙城”，只怕是白苍苍第一次出远门，不可能没有人暗中保护。此时，“稻香村”出现了一个疑似大帝的人物，“兵仙城”的人没有现身，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眼前的人便是“兵仙城”的人。

    兵仙城只有一位神君，三位大帝！屠门满已经见过，并且他是用枪的；还有一位是女帝，是白苍苍的母亲，很明显也不是眼前这人。如此，这位用刀男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天明脑中灵光乍现，顿时豁然开朗，可是，他不能说，说出来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生命，只有一次，每个人都要给自己争命，桂月如差点死了，或者说她其实死过一次，可是，她早早地就开始布局，在给自己争命。现在，天明也不打算乞求别人的“刀下留人”，他要给自己争命！

    他咬紧牙关，睁大眼睛，四十五度角望天，死死地盯着那把铁刀，艰难地迈出了一小步，距离铁刀更近了，额头上的伤口也更长更深了一点，流出了更多的血。

    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在鼻梁左右分成两股，又流到了嘴角，天明左右各舔了一下，鲜血有点咸，还有些甜，居然还带着一股清香，这一刻，天明有些恍惚，感觉自己不是人。因为，人的血怎么会有清香呢？

    这个想法很好笑，于是，天明便真的笑了！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跟着又迈出了一小步！这一步，是真的只挪动了一两寸，悬在头顶的铁刀，虽然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刀，却给他无比沉重的压力。他每挪动一小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一步、两步，天明又接着挪动了两步，鲜血迷了他的眼睛，流到了他的脖子，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延伸到了鼻梁，只差一点点，便能将他的鼻子一分为二！

    “天明，别走了，你别走了，呜呜呜……”

    凤姬将头深深地埋进了河边的青草中，她已经不忍再看。在她眼中，天明是无所不能的，是战无不胜的，他是“杀戮榜”第一，也终究会成为她的男人，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中年男人不但在摧毁天明的斗志，也在毁灭凤姬的信仰，女人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男人，一旦在眼前倒下，便如沙漠中倒下的英雄树，虽然不至于很快腐朽，但肯定再也站不起来了，倒下的英雄树，也不可能再是英雄树！

    天明不想倒下，可是，河水已经淹没到他的膝盖，铁刀距离他的额头，已经不足七寸！他的意志还没有被摧毁，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感觉随时都会崩坏！

    “霸刀门刀法最重气势，出刀便是霸道绝伦，一往无前，你不要走偏了！”

    “你不要走偏了，不要走偏了……”

    师父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天明用力地闭上眼睛，又猛得睁开，他艰难地抬起右脚，一寸、两寸、三寸……平常无比轻松的抬腿，此时竟是如此艰难，似有一座巨山压在他的身上。

    “嘿嘿嘿……这便是你选择替人出头的后果，是不是感觉很沉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放弃，我可以饶你不死！”

    放弃？放弃什么？友谊？自尊？还是未来的修真之路？

    “不，我一个都不想放弃！”

    天明没有说话，在铁刀的压制下，与其浪费力气说话，还不如再用力踏出一步！

    于是，天明的右腿又抬起了一寸，用力地朝前踏出一寸。

    咫尺而已，没有任何人会觉得难走，可是，此刻的天明，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脸上的伤口，延伸到了下巴，鼻子也已经一分为二，嘴唇都成了四瓣，原本只是平凡的脸，显得狰狞而又恐怖，但天明还是没有倒下，他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嘴带血的森森白牙。

    “吼……”

    一声低沉而有力的龙吟声响起，凤姬猛得将头从青草中抬了起来，望向了大河之中的天明。视野中，天明距离那柄铁刀，已经不足两寸，他又倔强地迈出了一步，一条黑龙在天明身上浮现，发出了不屈的咆哮，像是龙威受到了挑衅，对着头顶的铁刀直扑而去。

    铁刀只是铁刀，虽然，它在中年男人手中很强，但终归只是铁刀，在黑龙奋力一冲之后，瞬间化为灰飞，天明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喷出一口鲜血，仰天便倒，倒入了凤姬的怀中，终究是没有完全倒下！

    风平，浪静，大河依旧滔滔，空气中依然稻香弥漫，中年男人和黑龙全部消失不见，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凤姬一脸安祥地跪坐在水面，将天明紧紧地搂入怀中。

    “你果然是我的真龙，我没有看错！”

    她喃喃自语，取出了一粒丹药，吞入自己嘴里，然后，不顾天明血流满面，用嘴将丹药渡入到天明嘴里。

    六片软弱一相逢，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发生！一条黑龙，一只火凤在虚空龙凤呈祥，低沉的龙吟，嘹亮的凤鸣响彻了天际，让稻香村的居民惊为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