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听过这门武功？”李旻天一愣。

    对着李旻天，剑圣就不好意思再嬉皮笑脸，他打量着地上绿衣女人的的尸体道：“在我年轻时，听过那时候的西域那边有个邪门的组织叫大光明宫，这组织中全是女子，个个心狠手辣但貌美无双。听说她们的宫主名讳叫作光明仙姬，隔一段时间就长期闭关保证自己容颜永驻。这个宫在西域那一带受到人人敬畏，她们的宫主地位跟神也差不多。”

    李旻天道：“其实我教中有古早的典籍记载过，最早的玄影教也是西域流传过来的，和这个大光明宫其实有几分渊源。但据我所知，大光明宫消失在江湖中已经十几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棠鸢眨眨眼，难不成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改变了武林更迭的速率，在游戏里她确实没听过这个大光明宫的存在。她只得岔开话题说道：“我对着这宅子的烫样和图纸分析过了，这里应该有个密室。”她手指在后院抄手游廊和耳房相交的位置，那里极不自然的被封了起来，前后均不连通。

    站在耳房门口，李旻天一掌拍开了密室的铁门，就见得一个手拿菜刀的老人紧张的盯着这三个不速之客。

    “还好，还活着。”棠鸢先是舒了一口气，然后企图和老太解释，“老人家，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雷总镖头过世前后的事情。”

    老人紧紧抓着菜刀，一脸警惕的盯着她。

    棠鸢这才想起来老太太又聋又哑，可能是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想起自己变成小哑巴的艰难时光，掏出纸笔来连写带画，谁也不知道这老太太究竟识不识字。棠鸢只好先写下：“碧玉剑舒天翼是我朋友，他和雷总镖头当年是莫逆之交，我们可以帮雷总镖头报仇。”

    老太太本来还很平静，一看到碧玉剑舒天翼这六个字，脸色渐渐变得涨红，双手紧紧攥着菜刀。

    “不对劲。”李旻天打断棠鸢提醒，“这个名字明显刺激到她了，舒天翼真的跟雷志是好朋友吗？”

    棠鸢也很不理解：“但是当年舒天翼来落地镇，经常找雷志喝酒，还给我们要了基本武功秘籍呢。”

    这时老太太这边又出了异状，只见她从棠鸢手中狠狠抢过这张纸，一下子撕了个粉碎。棠鸢微微心惊，这老人看似疯癫，这一抢一抓之间，却也是个练家子。

    她又拿出张纸来试探道：你不想给雷总镖头报仇吗？

    这次老太沉默了，没有再抢纸，老太眼神精光四射，一一扫过这三个人，提笔写了两个字：女鬼。

    这下换棠鸢不淡定了，这老太居然知道这屋子里闹女鬼的事情，知道这里有个女鬼还和对方周旋下活了这么久，她简直对老太肃然起敬。她写：那个绿衣服的女人已经死了，尸体就在前院，你可以去检查。

    老太树皮一样松弛的脸颊微微颤动，眼神中露出狠意。似乎心满意足一般，她一把转过身，一副送客的样子。

    看着老太这副不配合的样子，众人只好暂时先回去，阿九派人将雁绿的尸体带走检查。

    棠鸢决定再去一次义庄，看看雷志的尸体。路上她还是想不明白：“按说老太对雷志感情很深，这种情况下，她怎么会不想给雷志报仇呢？”

    李旻天微微叹息：“两种可能。要么雁绿就是凶手，听说女鬼一死，老太也就不再纠缠。第二种可能就是，她觉得一死对雷志来说是一种解脱，所以并不想继续纠缠这件事。”

    “解脱。”棠鸢细细品味这两个字，雷志瘫痪多年，老太又聋又哑，两个人都活的如此艰难，但又却互相扶持继续活着。

    死亡对雷志而言未必就不是解脱，他一生都背负着秘密。雷志生前曾是江湖上最出名的镖师，走镖一次也没失过手。他曾经为了一个空箱子，从漠北走到江南，路上没有一句怨言。

    雷志一辈子重信重诺，最终也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最后的秘密，哪怕形如废人，最终也没有说出镖箱的下落。棠鸢忽然有点感动，这样的义气才是武林英雄生生不息的原因吧。

    半晌，她开口道：“天哥，不用去义庄了，我们回去找老太吧。”

    “怎么？”李旻天微微疑惑。

    “我知道杀雷志的凶手究竟是谁了。”她心头酸涩不已，像是吃了一斤的杨梅，有苦难言。

    空挡的龙腾镖局中，老太太赶走了最后的不速之客，三尺白绫挂在雷志的灵堂前，自己就这么踹翻了脚下的凳子。当啷一声，一把黑色长剑从门口射进来，生生穿过那厚重的影壁，切断了这一尺白绫。

    “果然，你还是想陪他一起去啊。”棠鸢远远走近，脸上带着哀叹之意。

    老太脸上露出做坏事却没被发现的狡黠笑容，她其实是听得见的。无数个日夜听到雷志痛苦地呻吟和哭喊，雷志难以忍受煎熬，无数次求她给自己一个了断。

    棠鸢站在门口，望着老太的眼神悲戚：“是你杀了雷总镖头，我没说错吧。”

    看着这突然闯进来的女孩，老太忽的笑了。

    “瘫痪在床对雷志来说是煎熬和耻辱，所以死对他来说是解脱。但因为多年感情在，你又根本下不去手。”棠鸢说着都开始声音颤抖，“但是最近你知道不动手不行了，因为那个绿衣女鬼已经盯上你们，我猜她可能想冲你下手逼雷总镖头说出镖箱的下落，所以你才痛下杀手。”

    老太望着灵堂上雷志正当壮年的画像，大颗的泪珠缓缓而下。

    “而之所以把现场布置的那么血腥，你也是为了让那女人转移目标，不要再盯着你们。”棠鸢观察着老太的表情，缓缓说道。

    “都是为了那个东西，都是为了那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老太目眦欲裂，“毁了他一辈子。”

    棠鸢摇摇头，不认同的说道：“毁了雷总镖头的不是镖箱，而是他的信念和诺言，以前我觉得这些东西很飘渺，但现在我明白，这些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

    老太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声音嘶哑难听：“没错，他一生仿佛就为了这些而活，却从来没有自己。他当年为我儿和儿媳报仇，我就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实在不忍心看他这般煎熬。”老太忽然换了一副精神矍铄的面孔道，“小姑娘，你帮我报仇，我便告诉你镖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