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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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的希望

    晴空万里,太阳高悬,白净无暇的云层被镶上了一道金边!

    阳光散落,群山大川,花草摇曳,水波流转,鸟兽虫鸣,鱼戏虾谑!

    好一副生机盎然,好一副仙道画卷!

    刹那间,一道灰色闪电划破长空,坠落在一座不起眼的洞府之内,却未带起丝毫波澜!

    当真是,不知来源,不染尘埃,仿若惊鸿,仿若隔世。

    “咦……”

    突然间,一道散漫的惊疑声,打破了这如诗如画般的祥和世界!

    三四里外一座向阳的山峰之上,一张看着就不想起的躺椅,摇摇晃晃的载着一位昏昏欲睡的老者,眼眸半睁半闭,似在养神又似在观察!

    除了时不时的伸手从空空如也的虚空之中端起一杯茶外,再无多余的动作!

    说来也怪,茶杯凭空出现不说,还总是八分满,并且冒着一股子热气!

    着实有些玄奇甚至诡异!

    就在老者又一次伸手之际,手刚伸到一半,整个人甚至就连身下的躺椅突兀的顿在了半空,仿若画面卡壳一般!

    眨眼之间又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躺椅继续不紧不慢的摇晃着,杯子已然落入指尖,温热的灵茶飘逸的送至口边,

    老者缓慢的轻呷一口,

    还未等他发出惬意的声音,瞳孔微隙身形再次一顿,

    “不对……这灵力,在移动?”

    一丝惊疑间,缓慢的抬头,一股与修为不符的神识之力蔓延而出,瞬间笼罩整座‘地阶引灵洞府’。

    方圆几十里地六座山峰内外的任何风吹草动,尽皆落入了老者的感知之下,

    “嗯,这是?”

    眼眸微微眯起,强横敏锐的神识中模糊的感觉到一股微不可察的灵力,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牵引汇聚着!

    若是别处,老者定不会有丝毫奇怪,毕竟修仙世界中任意一个修士或者妖兽灵物都能或多或少的牵引聚集灵气。

    可此地不同!

    “地阶引灵洞府”,本身奇特无比,没有丝毫阵法人为痕迹,天然汇聚五座灵山之灵,形成一种亲和细腻到极致的灵力,不强不弱,于修士无用,但对于根基塑造,却是有着仙诡莫测的力量。

    所以,此地除了用以‘引气入体’之外,禁制任何修士妖兽灵植吸收灵力,即使有妖兽灵植蜕凡而生,也会被立即驱离!

    如此想来,此地除了“地阶引灵洞府”本身会牵引灵力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而“地阶引灵洞府”本身汇聚灵力的方式诡异莫测,至今无人破解,他在此地研究了数百年,也未曾探寻到丁点蛛丝马迹!

    更惶这种大规模的灵力牵引,就好像这‘地阶引灵洞府’突然一下子被挖掉了‘心脏’,使其整个失去了平衡!

    如此诡异,怎能让他不惊!

    “哈哈……果然有问题,不枉本尊数百年岁月,终于是让我等到了……”

    老者原本干瘦讶异的脸颊突然间变得饱满红润起来,抑制不住的流露出诡异而兴奋的笑容!

    一步踏出,整个人临空而起,金光闪耀,眨眼间再无一丝身影痕迹!

    踏空而行,虚空穿梭?无从探查,难以想象!如此实力,简直不要太恐怖!

    ……

    金光闪耀之下,老者的身影再次显现,却是已然出现在‘地阶引灵洞府’上方的虚空之中,深邃的眼眸直接锁定了‘地阶引灵洞府’。

    只是一眼,下方一众背景强大的天之骄子仿若空气一般被略过,简直不要太无情!!!

    老者目光炙热的聚集在不起眼的洞府之上,势必要一眼将其看穿,结果却是不言而喻!

    除了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力汇聚外,仍旧没有发觉一丝异常!

    迟疑了一瞬,最终没有贸然进入,抬手一指点出,一道肉眼不可查的淡金波纹,仿若超声波一般似慢而快的朝洞府内蔓延!

    下方一众锦衣少年依旧如泼妇骂街般,怨声载道,形象气质全无,却无一人发现天空上的异样!

    而洞府内的杨逸,此刻双目紧闭,呼吸若有若无,浑身裂纹满布,其内流淌着粘稠似液体的恢色雾气,隐约间还有着电光的残余,也不知道是在维持保护他的身体,还是在破坏他的身体,看得人触目惊心!

    而在这残破身体之内,时空掉转,一片死寂灰暗的世界,同样一道裂纹满布的身影,正处于浑噩之中。

    突然,一丝微弱的金光蔓延而来,很弱,很慢,很艰难,却又很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仿若一刻,又仿若一个世纪…那遥远而微弱的金光终于蔓延到了浑噩身影的前方。

    像是被触动,浑噩身影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如蜗牛般缓慢的抬起了沉如山海的头颅!

    一张裂纹满布灰气流转的面颊,看起来异常的恐怖而诡异,但依稀能够辨别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堵上一切,最后一次‘引气入体’发生意外的杨逸!

    费力的眨了眨裂纹满布的灰色眼瞳,内里两颗灰色眼珠毫无焦距的左右转动了一下,

    “我这是在哪……刚刚……”

    努力的挣扎回忆,好一会之后,迟钝而麻木的意念终于缓慢的开始运转,

    一幅幅残缺不全的画面疯狂的挤入脑海,‘五韵聚灵阵’……‘灵神丹’……‘五行灵诀’……五行轮转,合一…最后,一道让人绝望的灰色闪电……

    “啊……”

    无声的惨叫,让那麻木的心神疯狂的悸动震颤,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身体,原本无法聚焦的瞳孔,

    再看清自己那诡异的身体后,像被施加了定身咒一般,变得僵硬而呆滞。

    身体冰冷到了极致,仿佛又一次坠入了地狱!

    颤巍巍的愣了好几个呼吸,这才惊恐疑惑的开口道:“我,这是,死了……还是,没死?”

    心中无法判断,也无人可以回答!

    周围灰蒙蒙的一片,除了不断侵蚀他的灰色雾气之外,什么都没有,压抑到了极致!

    心中充满了彷徨与惊恐,一丝都无法宣泄,这种极致的压抑或许比死更加让人难以承受!

    下意识握紧了脖颈处龟裂的风雷玉,

    “还在……”

    麻木混乱意念,终于有了一丝安定,隐约间只剩下两道让他依恋的身影!

    “父亲,母亲……你们在哪……”

    此刻唯一清晰的念想,或许就只剩下这两道如风吹柳絮般的身影,飘逸而伟岸,活泼又不失温柔……

    恍惚间,两道熟悉的声音再次萦绕耳边,

    “我儿出生之日灵气绕身,神魂透体……一岁识字,三岁段文,天纵之资,必然仙路恒通……”

    这还用你说,我柳飘絮的儿子,自然是最棒的!

    ……温馨,美好。

    ……

    “没事,第一次就感应到了灵气,已然是天纵之资了……”

    就是,你父亲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穿着开裆裤的混小子,功法都整不明白,更是连感应灵气的资格都没有!我儿已经领先一步了……

    ……

    一个月引气入体是妖孽,三个月引气入体是天才…半年引气入体是常态…一年引气入体也有厚积薄发……不着急的。

    ……

    逸儿快来,看娘给你带什么了,‘朱果’变异的‘血朱果’,吃了它这次一定成功……

    ……

    逸儿快来,你父亲帮你寻得了一枚四纹‘引气丹’……

    ……

    没事,有你父亲在,即使不修炼,也能帮你取几……嗯,取个仙女老婆,哈哈……

    别听你父亲瞎说,母亲又为你寻得了几套阵法古籍,你好生研究研究,凭你的阵法天赋,说不定哪天就以阵入道了……古籍传说,可是有凡人一朝悟道飞升的,我儿才华横溢,定不比古人差……

    ……都三个月了,母亲好想你啊,快来让母亲抱抱……

    ……

    ……好久不见,听说你阵法一道上有重大突破,来,一个小玩意,算是父亲的贺礼了。

    嘻嘻,好生研究,这可不是小玩意,你父亲可是花费了大力气,拼着受伤才得到这枚龟壳,上面可能隐藏着惊喜!

    话音之中透着心疼,更充斥着欣喜!

    ……

    画面不停地转换,除了唯一的不甘,就只剩下温馨与满足!

    ……

    时间飞逝,转眼间十八年过去,不变的是他依旧没能引气入体成功,同样不变的是父母依旧不予余力的支持鼓励!

    第一年,每天三次,第二年每天两次,第三年之后除了失败受伤每天一次,十八年了,四千九百九十六次。

    父亲,我是不是永远无法引气入体成功了?

    “怎么可能,母亲可是妖孽天才更是小富婆,会永远支持你的。”

    话音未落,父亲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

    “不会的,天无绝人之路,凡事都会留一线,既然给了你灵根,总会有成功的那一天,坚持等待也是一种修行!”

    你父亲说的对,失败多少次都无所谓,你有这个资本,只要不丢了初心,终会一飞冲天!

    ……

    “对啊,你们就是我的资本,无论身在何方,无时无刻都是我最坚实的后盾,初心不改,是该一飞冲天之时了!”

    死寂不减,疼痛复苏,已然无法撼动他的心神!

    抬眼四望,仍旧灰蒙蒙的一片,但隐约间又有着一丝光亮,巡着若有若无的光亮望去,头顶上方不远处不知何时竟然隐隐浮现出一颗‘太阳’!

    不,说是太阳可能不太恰当,更像是形似太阳的光球才对。

    虽说其光芒在这灰色世界中很耀眼,但和真正的太阳比起来着实差的太远。

    而且其光芒照射在这灰色雾气里仿佛进入泥沼之中根本无法完全穿透,其本身像是被这灰色雾气包裹束缚住了一般,寸步难行!

    “光线无法完全穿透,他却能清晰看见光源,着实有些矛盾!”

    望着那唯一的光,心中忍不住想要靠近探查一番。

    心念一动,身体刚一发力,

    “啊……”

    无声的惨叫,一股肉身灵魂撕裂的剧痛,让他艰难的呼吸都为之一顿,瞳孔外扩,一阵的天旋地转,意识再次出现恍惚之感!

    咬牙强自稳定心神,灵识内视,残破的气海丹田之内,五道微弱的灵力‘火苗’也跟着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崩溃,而在其中心位置,一道灰色雾气却稳如泰山,其表面更是游荡着让他熟悉而惊恐的灰色电光!

    还未来得及惊喜,已然大惊失色,“这,这不就是差点让自己灵魂肉身崩溃的罪魁祸首么?”

    心中骇然,却发现那灰色雾气中的电光再次爆发,虽然只是一丝,不足曾经击毁他肉身灵魂时的百分之一,但其恐怖的威力仍旧让他感到绝望!

    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丝闪电轰击在残破的丹田气海之上!

    心中无言,无奈……

    “最终还是逃不了这一劫么!为何会如此……”

    刚燃起的信心,再次陷入复杂与绝望……

    闪电轰鸣无声,却如晴天霹雳!

    不带丝毫犹豫的轰击在丹田气海残破的壁垒,无法言喻的疼痛与绝望交织,反而让他生出一丝解脱之感……

    “要结束了么?”

    ……

    半晌之后,痛疼依旧,甚至更甚,

    终于压制不住,

    “啊……到底,想要,怎样,死都这么不让人痛快?”

    杨逸心中怒极,意识挣扎之间只见那不可一世的灰色闪电,张狂放肆的游走在残破丹田气海的裂缝之中,不仅没有爆发那难以想象的破坏力

    反而就更像是流躺在干涸龟裂的大地灵泉,每游走一圈,那裂缝就微不可察的缩减一分!

    “这,这是……”

    杨逸深处绝望的心脏瞬间逆转,砰砰的狂跳不止,一股生的力量刹那间涌便全身,与此同时意识也变得清明无比!

    双眸之中,灰色雾气世界悄然的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仿若真实世界一般映照在他的脑海,虽然依旧是一片灰色,但在他身前此刻却是多出了一座‘茅草屋’!

    ‘茅草屋’看起来很是残破,跟他此刻的身体有得一比,甚至还要更甚,灰色的木质骨架,灰色的草叶屋顶,无门亦无窗,简陋到了极致,只要哪怕一丝微风,仿佛随时都会倾覆!

    如此残破的一间‘茅草屋’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因为他在这残破不堪的‘茅草屋’内,感受了到灵气,比‘地阶引灵洞府’更甚的灵气!

    一下子,仿佛从死亡的地狱中找到生的突破口,激动,渴望,无语言表……

    强忍着肉身灵魂撕裂的痛疼,一步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