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往前了。”穿着灰色衬衫的中年男人喊道。

    穿着灰色短袖的青年回头，看着他冷笑道：“刘刚，你以为我会让你轻易得逞？”

    “宋逸尘，你冷静，有什么都好商量，我让你毕业，我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好不好？”刘刚松弛的脸上布满了焦急，他知道，只要宋逸尘一跳下去，自己的名誉都毁了。

    “刘刚，你好可怜，你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青年干脆坐在天台的栏杆上，脸上满是讥诮，似乎是在刻意激怒刘刚。

    果然，刘刚的呼吸越来越乱，但他很快平复了下来：“宋逸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把事情闹大，再跟我谈价钱。我告诉你，我刘刚在这个学校，没有我压不下来的事。”

    “没有你压不下来的事，你的口气也太大了。”青年脸上满是嘲讽。

    刘刚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了，这年轻人终究是经验不够，吓他一两句，再给个台阶，今天这件事就能解决：“宋逸尘，你尽管跳。你就算死了，外面也只会知道你是精神出问题了，一个精神病跳楼翻不起多大的水花。实验室的人都知道你精神有问题，到时候也怪不到我身上。”

    “刘教授，我精神出问题，你不知道是谁害的？”青年盯着他的眼睛快冒出火来：“你没日没夜让我干活，周末还让我去你家打扫卫生，我这几年完全变成了你的奴隶！你说我精神出问题是谁害的？”

    “小宋，小宋你冷静。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不容易，你确实太累了，我让你休息，我立马让你休息好不好？但你不要做傻事，你要是再闹，我就不能护着你了。听话，现在回来，跟大家道个歉，什么都解决了好不好。”刘刚缓和了语气，打算对宋逸尘软硬兼施。

    “刘教授，你知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我教你？”青年在刘刚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听他在讲什么，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他打断了刘刚，继续说着：“你和我的聊天记录，都在手机里，我的遗书也在这里，只要我跳下去，你对我做的所有龌龊事，马上就会被发现，你完了。”青年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透明的手机壳下有一张折叠的纸。

    刘刚终于开始慌了，但他强作镇定：“小宋，没有用的，我能压下来。”

    青年摇了摇头：“我不信。”

    “你来看看这个，你看看站我旁边的是谁，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刘刚也打开了自己手机，展示了一张照片。

    “你过来，我看不清。”

    “好的，我过来，你慢慢看。”

    刘刚慢慢向青年接近，青年脸上仍是讥讽的神情。

    宋逸尘，你死到临头仍然这么傻，活该被人利用。刘刚在心里咬牙切齿。

    刘刚一步一步接近青年，高举着手中的照片，脸上挤出和善的笑容。

    青年仍然斜眼看着他。

    刘刚离青年只有一步之遥，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让青年看这张照片。

    青年的目光被照片吸引。

    刘刚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气，趁青年注意力被照片吸引的时候，从他的手中拽走了青年的手机。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刘刚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的手已经放在了青年的背上，只要他一用力，青年就会从六楼跌落下去。

    青年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但随即释然，脸上的神色变得很安详，他脑中闪过三年以来的种种画面，叶倩倩离开时候的背影，实验室凌晨三点的灯光，食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宿舍傍晚时分的阳光……

    这个世界有很多值得怀念的事，但好在这个世界也足够糟糕。

    青年脸上是平静的笑容，但眼睛中尽是厌恶。

    刘刚的脸上却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刘刚的手收了回去，脸上的神色变得诡异，他的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脖子，一双眼睛凸了出来，快要跳出眼眶。

    青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露出了极端恐惧的神色，他不受控制地发出了陌生怪异的音节，那是无论转换了多少时空，都仍然让人从灵魂中生出恐惧的音节。

    “Tekeli—Li！Tekeli—Li！”

    刘刚整张脸已经扭曲，血液从眼睛和鼻孔的位置开始渗出。

    “Tekeli—Li！Tekeli—Li！”青年嘴里仍然发出这样诡异的音节。

    刘刚被巨大的力量拎起，脚尖脱离地面，瞬息间，整个人向楼下直直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