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客断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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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险为夷

    府寺官差被杀,裴意便再也坐不住了,堂堂一方国之府寺竟然如此被人戏弄于股掌之间,这成何体统?裴意道:“发告示捉拿凶手,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闯我府寺,杀我差官,简直太不将律法放在眼里。”

    谷涣笠劝道:“大人不妨先冷静下来,我们同僚被杀我们心中都很难过,可是解决的办法不是着急就能找到的。”

    裴意道:“谷先生,唐差领有何见解?”

    唐龙道:“大人,根据昨夜巡逻的官差说有人在城内乱窜,我想会不会是他们?”

    裴意道:“人没抓到,证据更是不用说,你拿什麽证明,猜想吗?”

    唐龙道:“我们已经做了最好防范可是......还是挡不住他们,这些人简直跟老鼠一样会钻空子。”

    裴意道:“老鼠泛滥成灾,你们这些当差的就要学会抓老鼠,总不能我们比老鼠还差劲呐?”

    唐龙顿感心中不是滋味,可也无可奈何,只好沉默不作声了。

    裴意长叹一声,言道:“唐差领休要懈怠,为我们死去的官差好好做补偿,你各拨一百两银子给他们家人送去,一并送几袋粮食,他们的家人也要好好照料。”

    唐龙道:“属下遵命。”

    裴意道:“谷先生,昨夜之事你怎麽看?”

    谷涣笠道:“大人,我想这是不是颜古富的旧部在此间作乱,他们知道我们牢中关押了毒害颜古富的人,而我们迟迟没有将他定罪,所以选择用这种手段来报复?”

    裴意认真思索道:“我想他们还不至于会选择在这个最能让他们引起我们怀疑的时候作乱,这里毕竟还是府寺,他们也不好向我们交代。”

    谷涣笠道:“如此说来这倒也是,那杀我们官差的人会不会与火烧颜古富棺椁的人是一路,然后用栽赃的手段想借刀杀人。”

    裴意自然明白谷涣笠说的这个“借刀杀人”的意思,他在心中沉思道:“戴缈生差人来送粮,颜古富棺椁被烧,不是巧合胜似巧合,莫非这里的巧合也有问题?可是巧合太明显岂不是很容易让人产生怀疑?若真是戴缈生的人做的,那他闯我府寺真是想借刀杀人?”他道:“借刀杀人嘛,也不排除有这种嫌疑。”

    谷涣笠道:“可是我们该如何揪出这些人来?他们一个个神龙见尾不见首。”

    裴意在此时也犯了难,谷涣笠说得是对的,他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便损失了几位官差,这的确不知道怎麽应付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柴季,方师爷,管家三人,方师爷道:“柴季老弟的消息能保证万无一失?”

    柴季道:“师爷放心,万无一失。”

    方师爷道:“我相信柴季老弟。”

    管家抖抖袖子道:“柴季老弟真是体面,能摸到戴缈生的底细,了不起。”

    方师爷道:“这下终于等到我们出手了。”

    柴季道:“我是这样想的,我们的人手分为两路,一路取戴缈生,另一路取府寺,府寺里的人都很好对付,主要是戴缈生,估计他身边高手不少,我带着天宜阁的人取戴缈生。”

    方师爷道:“好,我也来取戴缈生。”

    管家道:“那我就带人取府寺好了,我不用带太多人,带多了可就不体面了。”

    方师爷道:“行事要谨慎,人手不嫌多。”

    管家道:“够用够用,倒是戴缈生那边不好对付,要想体面需得多带些人手啊......”

    方师爷道:“放心,有柴老弟掌控下的天宜阁,还有颜主留给我们的一众江湖高手我们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管家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入夜,寒风袭过,颜古富旧部在夜幕的掩护下兵分两路,分别向着戴缈生所在的客栈,还有府寺行去。

    管家身边带着六位江湖人一路悠悠地来到府寺,管家道:“六位兄台,尽管杀。”

    这六人是谁,原来也是在江湖上背了血债之人,他们逃窜到长运城被颜古富收为了江湖门客,专门为他做杀人越货之事,这六人分别是赵昊人、钱百通、莫高窟、皮求、褚仕枚、廉夹。

    赵昊人笑道:“区区府寺岂是我们弟兄六人的对手,管家老兄放心地交给我们好了。”

    管家道:“那是自然,不过六位兄台下手的神器要快,给众生留个体面的死法。”

    钱百通道:“管家老兄放心,下手狠是我们一以贯之的信念,我们一定不会给死者在生前的记忆中留下痛苦的烙印。”

    管家点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动手。”

    他们七人施展轻功跃上墙头,人刚跃入院中,周围突然冒出四人将他们围住。

    河清道:“不知几位来此有何贵干?”

    他们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着管家,管家道:“这是我不曾想到的,应该算做可以容忍的变数。”

    赵昊人道:“那就先从他们四个开始。”

    河清道:“看来几位是来找麻烦的?”

    皮求“呵呵”笑道:“找麻烦太轻了些,我们要把你们剁成泥。”

    海晏笑道:“就凭你们这些臭鸡架子也敢说如此狂妄的话,来,让大爷我瞧瞧你们的本事。”

    河清道:“老海,你且先退下给我们掠阵,他们就交给我们好了。”

    海晏道:“这怎麽行?”

    河清道:“现在不是你跟我们犟的时候。”

    海晏道:“行,老清,就听你的。”

    管家道:“这麽体面的废话说完了?那就准备引颈受戮......”

    话音落下,那弟兄六人径直杀向金镶玉河清,木马,憨牛,分工明确,丝毫不拖泥带水,显然这都是经过了磨练才形成的默契,他们出手便是夺命的招数。

    行走江湖多年的六人本就是亡命之徒,杀人的买卖做过不少,刀尖上舔血自然每个人都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事,不然也活不到现在。反观金镶玉,人数虽少,但能成为关则宁御麾下的金镶玉武功自然也是不俗,人人都经历着各自生命中的风雨,顽强地过着每一天,此事恰好棋逢对手,故生死实在难以论断。

    海晏看着管家道:“你最好不要出手,否则这双手我自己也管不住。”

    管家心想道:“我不出手怎麽行,你们这横生枝节就已让我始料未及,若是不尽快解决你们,岂非更是节外生枝?”他笑道:“看来老兄早已按捺不住了,不如我们也来过过招如何?”

    海晏笑道:“好,你能这样说我佩服你是条汉子,来......,拳脚无眼,死伤休怪。”

    管家道:“这麽体面,怎会怪罪,请赐教。”

    二人同时出手,海晏之前跟鬼交过手,受伤不轻,好在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才扛了过来,眼下跟精神正盛的管家动手,运功吃紧难免有些力不从心。管家逼得海晏节连败退。

    管家心想道:“此人武功确实不怎麽样,还是要力求速战。”

    管家攻势愈来愈急,海晏撑得也是愈来愈难,劈头盖脸的拳风掌风压得他几乎有些难以喘过气来,海晏心想道:“此人武功的确不错,在这样的攻势下我恐怕勉强还能撑他十招二十招,可若是再多我先前的伤势也不答应了,这可该如何是好,我们这里的人全都陷入苦战,任谁也不能轻易腾出手来。”

    管家趁海晏反应不敏一记“开山掌”立劈海晏,海晏闪身急躲,身法没有管家的掌快,“啪”一声拍在海晏肩头,这只肉掌势大力沉,直震的他身体摇摆不定,肺腑间喘不上来气,胸腔憋闷,头晕目眩,连连干呕。管家正欲对他下杀手,几位官差在院中巡逻见到此等景象,官差们也是胆壮,径直赶了过来。

    走进喝道:“你们是何人,竟然敢在府寺作乱?”

    管家被官差们阻了阻,下手迟了三分,咬牙自语道:“真是好死不死,偏偏上赶着送死,真是菩萨也保不住你们......”

    管家知道现在对海晏造成了重创,杀他也只在瞬息之间,是故脚步一转杀向官差,官差一见有人冲他们过来,紧忙挥舞手中的差刀御敌。管家对付这些官差那真是奇功杀人手到命无,四位官差随即横尸当下,四条鲜活的生命在今夜一瞬之间就这样被人轻取性命,真是世事无常是。

    管家看着海晏冷笑一声,疾身向他冲过去,海晏闷住的那口气终于吐出来,正大口喘着气,管家已经来到他面前,杀招已现,行则毙命,海晏强打精神运内力于掌上“嘭嘭嘭”连接管家三掌,三掌接下,倒退几步,嘴角上挂了一条血丝,气喘吁吁。

    旁边河清应敌间隙问道:“老海,你撑得下去吗?”

    河清,木马,憨牛三人面对敌人的攻势应接不暇,根本分不出身来去帮助海晏。

    海晏盯着管家道:“撑不住也得撑......”

    管家道:“够体面,我敬你是条汉子。”

    说着再次冲上,身法快之以及,海晏防不当防,被他一拳正中胸膛,海晏那胖大的身躯直接倒摔出去,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管家出手也是果断,冲上来一掌由上而下劈去,想要给眼前的汉子一个痛快,

    海晏看着管家冲他劈来的掌势已经无力反抗,这已经不知道是他多少次经历死亡前的反思了,从初始渡过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而后一直在江湖上无家无业飘荡数十载,跟随他人江湖谋生,期间不知历过多少生死艰程,那面对死亡时心中对生的渴望,要强的自己期望死的永远是别人而非自己,一次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他,到现在再度面临死亡时多了几分从容与淡定,或许他每活过一天都是在侥幸,生命呐,终将逝去,那它又将以一种什麽样的方式结束?谁知道,随它去好了......,海晏缓缓合上了双眼,他希望临死前不用太痛苦,当然,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敌人绝对不会给他痛苦的机会,他倒是可以好好享受死亡对他的冲击了。人生在世,虽武功在身,却都是别人手中的刀,原来还真的没有为自己活一次,心中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他在心中长叹一生,花开自有花谢,想再多也已无用。

    管家的手就在要触及海晏给予他灵魂震荡的一击时,那个协同与共,齐心协力经历过不少生死的身影出现了,人似离弦之箭飞射而出,身形奇快无比,衣角随风飘摆,连风都感受到了他力量的冲击,千钧一发之际,他出手将管家的手截住,紧接着从十手身上散发出一股极强的内力向周围冲击,管家感觉一股非常霸道的内力冲向自己的手臂,原来十手已经扣住他的太渊穴,这一下到真是让他心头凉了半截,自己的要穴竟被敌人握住。他抬头看着十手,这张硬朗的面孔带着一种果断,他很清楚这是森森白骨累积出来的神采,这股神采的背后所透出来的是浓重的杀气,他似乎感觉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死亡之河。

    十手那刚毅的眼神盯着管家,缓缓启口道:“你下手很重?”

    管家道:“我着实没有想到还有这层变数。”

    十手道:“你不喜欢?”

    管家道:“你们做的很好,可我若是喜欢那就是傻子。”

    十手道:“承蒙抬举。”

    管家不敢做出任何反抗,他也在找寻良机企图从十手手中挣脱出来。如此被人轻易制伏乃生平第一次,自己的命被别人攥在手中的确会让自己感到有种难以被拘束的痛苦,至少他自己不想将生命交到别惹手上。

    十手缓缓站起来,他知道正是自己的突然袭击才占了上风,否则也不会一招可以制敌,何况对手的武功本也不错,他们二人看着彼此的眼睛,十手的眼神中带着刚毅,管家的眼神中充满谨慎。十手忽然发力,管家的手腕被折得奇痛无比,他咬紧牙关才没有叫出声来,他想拼力反抗,可是太渊乃脉会大穴,十手那霸道的内力冲击其中,全身好像都在发胀一样,动一动都头晕作呕。十手发力的同时,已经单手将剑从鞘中取出,他长剑平斩而过直接将管家的头颅斩了下来。管家至死都不会相信,自己的性命可以脆弱到这个地步,自己的性命在别人眼中竟是一文不值,至于他是否想到那谁也不知道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甚至跟随管家而来的那六人还没有腾出手来救助他,管家已经人头落地。十手不作停歇立时去为憨牛、木马、河清去解围,剑刃所落之处恰好将金镶玉从桎梏中解救出来

    赵昊人道:“他奶奶的,明明是我们将人给包了,怎麽反过来成了我们被人家给包了,这人一来给我们的局势扳了过来?”

    钱百通道:“管家老兄已死,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恋战的好。”

    赵昊人道:“不错,撤。”

    十手道:“你们可以有本事来,但未必有本事走。”

    赵昊人道:“怎麽说也是你们人手不如我们,我们想走,你又有什麽本事拦得住?”

    十手道:“问剑......”

    十手长剑向他们平削过去,随即对河清说道:“去帮他们。”

    十手施展出游龙八剑,这手奇妙剑法一问世,便让赵昊人、钱百通二人傻了眼,他们也是习武之人,岂能感受不到剑法的威力,他们二人越战越疲,十手将他们逼得节节败退,但是逃还逃不出去,好似被这一柄剑给画地为牢一般,苦不堪言。十手剑招见奇,一剑削断赵昊人的手腕,接着一剑刺穿钱百通喉咙,赵昊人看得目瞪口呆,十手手起剑落又将他斩于剑下。

    这变故来得太快了,另外那四人心中一惊纷纷想逃,十手本着绝不放过一人的原则,取巧将他们统统杀于剑下。

    十手看着尸体道:“清理一下尸体。”

    河清来到海晏身边,将他搀扶起来,海晏笑道:“又是玉主及时出手,把我这条老命从阎王爷手里夺了过来。”

    河清道:“有玉主这样的人做朋友能活一回就珍惜一回。”

    十手道:“这些人突然造访府寺,看来是想要在长运兴风作浪。”

    海晏咳嗽两声吐出两口血痰道:“一个小小的长运城竟然就有这麽多的麻烦事。”

    河清道:“事情不是麻烦而是太琐碎。”

    海晏道:“那我们金镶玉是不是该将他们一网打尽?”

    十手道:“这不是我们的任务。”

    河清道:“玉主,找到那个鬼面人了吗?”

    十手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看向天边的悬月摇了摇头。

    柴季、方师爷二人来到戴缈生藏身的客栈,柴季道:“毒虫就藏在这里。”

    方师爷咂舌道:“戴缈生向府寺捐粮赈济,帮助府寺维护声誉,可见他们之间定然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柴季道:“戴缈生自变卖家产后就离开了长运,这是从我们耳目那里得来的消息,然而,现在他却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长运,其必然在做一件不可告人的事情。”

    方师爷疑惑道:“那这麽多粮食,他从哪里来的?”

    柴季道:“或许他就是买的我们的粮食,不过我已经派出人去跟踪他的运粮队了,我想不久就可以得到答案。”

    方师爷道:“你是说他将变卖家产的钱全都用来买我们的粮食?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为何要这样做?”

    柴季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的猜想是长运庄稼枯死一事必定是他所为了。”

    方师爷道:“肥有问题,难道......,柴季老弟审问过那些肥商吗?”

    柴季笑了笑道:“肥商麽,我想他们早已成为这片土地上的鲜肥了。”

    方师爷道:“是戴缈生?”

    柴季道:“能将事做的如此滴水不漏的人想来还不会有别人。”

    方师爷道:“不过,我这就想不明白了,肥商之死,是不是造成颜主之死的根本原因?”

    柴季道:“如果肥商死了,那应该闹得满城风雨才是,这样才能证明颜主因痛恨这些人将他们杀害,而后府寺就会惩办颜主,不过,这件事情被做的很隐秘,所以它不会成为颜主之死的根本原因。我这几日思来,发现这根本原因另有蹊跷,师爷你想,毁了长运所有人的口粮,其罪可诛,如果府寺真要斩杀颜主,我们势必要出手相救,颜主恐怕也不会甘于伏诛,到时长运势必会有一场大乱......”

    方师爷道:“那,如果,他们只是做的隐秘了些,又该怎麽解释?毕竟那是监牢。”

    柴季道:“如师爷所言,那戴缈生自然与府寺勾结在了一处,如非师爷所言,那杀颜主的手段可更是巧妙极了。”

    方师爷道:“这个戴缈生可真是不一般。”

    柴季道:“无妨,过了今晚,这里的一切都将改天换地。”

    方师爷道:“管家老兄那里估计已经动上了手,事不宜迟,动手。”

    柴季向身后的人一挥手,天宜阁的人便如洪水倒灌跃入院内,向着客栈杀去,他们先是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所有住店的人,免得因为他们而引起混乱。

    方师爷对身边的江湖杀客言道:“守住八位,莫要放过一人。”

    柴季来到一间房门前,门内火烛闪烁,他屏息凝神地感受着门里面的氛围,很静,而且一丝杀气都没有,他为了寻找戴缈生不能说费尽心思却也差不许多了,终于还是天不负有心人让他觅到了戴缈生的藏迹。他用手推了推房门,门竟然很轻松地被推开了。

    戴缈生正坐在桌前喝着夜茶,戴缈生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道:“夜饮酽茶不思眠,不知巧等忽来客。敢问朋友从何处来?”

    柴季道:“从来处来。”

    戴缈生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朋友来此所为何事?”

    柴季道:“杀你。”

    戴缈生道:“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了朋友?”

    柴季道:“于不得罪之处得罪。”

    戴缈生道:“原来朋友远道而来是要跟戴某打机锋。”

    柴季道:“拿命来。”

    长剑出鞘,直刺戴缈生,突然,一柄长刀杀到将其截下,剑尖抵在刀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接着长刀迅速变招,刀招又急又快,柴季只好见招拆招,木法香横刀斩过,柴季竖剑格挡,刀砍在剑身上的冲劲很大,木法香手腕用力,运内力于刀上,犀利的刀刃划过剑身,发出刺耳的金鸣声,这份劲力竟直接将柴季震退出去。

    木法香握刀而立,看着柴季赞道:“好剑好功夫......”

    柴季仅从方才木法香方才的那一刀的功力上便已知晓眼前的人是位强劲的对手。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戴缈生身边有多少如此强劲的高手,若是戴缈生身边高手如云,那今夜这一战势必凶险万分,他紧紧地握住剑柄,犀利的眼神好似要洞穿所有看不清的黑暗。自追随颜古富打天下以来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生死一线的恶战,平静的日子过了许多年,但潜隐在心海深处对战场的洞察力却从没消散了去,现在又逢恶战他认为最好是从这场大战之初便形成对敌手的克制,何况现在看上去敌方唯此一人在战,倘若全力一举或许戴缈生就要命丧当下,瞬息之间他主意打定,吩咐道:“杀......”

    从他身后涌进许多人来,杀向木法香和戴缈生。

    木法香低声道:“坊主,人太多了。”

    戴缈生依然淡定地喝着茶,笑言道:“有法香在,我有何惧?”

    木法香在心里长叹一声,讲手中的刀鞘丢在一旁,深吸一口气,随即冲入杀阵。

    江湖上走走停停,来来去去,最终选择留下的才是同路人,在这一刻木法香的生命不再是他的,戴缈生的生命也不再是他的,柴季还有所有天宜阁的影子的生命都不是他们的,那他们究竟是为什麽能够甘愿将自己的生命留在此间?

    答案在他们心中,也在我的心中。

    天宜阁的人正不断涌入屋子里的时候,屋外突然杀出一路人来,对天宜阁的人进行剿杀,眨眼之间一间窗明几净的宽敞屋子霎时间成了鲜血飞溅的战场,断肢如树枝随意散乱地丢在地上,然而观屋外亦是十分此惨,围剿天宜阁的这路人各个奇形怪貌,武功高强,他们正是木法香的葬尸人。

    柴季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心想道:“外面的动静是怎麽回事?”

    此时,戴缈生就近在咫尺,他怎能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也不管外面有何事发生,奋力在此死战。

    戴缈生静静地看着这惨绝人寰的战场,仿佛这一切与他都没有关系,他的面前躺满了冲向他的尸体,他面如平湖,气定神闲,鲜血溅到茶杯里,渐渐扩散,茶杯里的水变得殷红透亮。

    木法香为他舍命苦战,让任何企图杀掉他的人都成了刀下亡魂。

    柴季心想道:“除了颜主外此人的武功的确可以排得上名号,我若举全力还拿不下他还怎对得起颜主?”

    想到这里,心头气血上涌,举剑又杀了过去。木法香又能好到哪里去,鲜血挂满了脸,染红了双眼,身上的衣服被兵刃划开了一道又一道渗着鲜血的口子,对他来说这是一场恶战。他一言不发迎着冲上来的柴季杀了过去。刀剑是凶器,永无败,唯执者败。二人杀至一处,柴季拼命为天宜阁的影子挡下木法香好让他们可以趁机杀了戴缈生,可惜总是离他心中的成功差一步。木法香一记“怒斩”直接将他震退出去,这力道震得他手臂发麻,剑身发颤。木法香转身朝戴缈生奔去,赶上从他身旁越过去的人横空平斩,两颗人头在血液的喷涌中滚到地上。

    木法香在戴缈生跟前拦住天宜阁影子的一波又一波的进攻,长发散乱,他显得有些疲惫,他杀人向来占上风,可是现在风头的确不在他这里。

    方师爷双手抄在袖子里,静静地等待,他心中奇怪道:“里面打得很是热闹,就是不知道柴进老弟能不能顶得住,要不还是一起杀进去,好有个照应?”

    他主意打定,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杀进去。”

    消息一下送了出去,而后众人杀进客栈,当来到客栈时他们发现地上有许多尸体,葬尸人也在与他们的交手中身上带了伤,当他们再次看到围上来的这些人的时候,真不知作何感想?

    葬尸人与他们隔着月光对峙,可惜这道月光却无法将他们分隔。

    方师爷道:“杀。”

    一众江湖人士趋之若鹜杀向葬尸人,葬尸人好似木头一样,眼里没有痛苦只有杀戮。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位站着的葬尸人也在苦苦坚守中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方师爷来到门前,看向屋内,戴缈生依然安安稳稳地坐在桌前,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他是胸有成竹还是早已经绝望地看透了一切。

    柴季看着木法香道:“你已经没有赢的希望了。”

    木法香笑道:“你为何如此笃定?”

    柴季道:“屋内屋外都是我们的人,你们如坐困牢,插翅难飞。”

    木法香抿去嘴角的血道:“你们人多又如何,终了还不是我的刀下亡魂?”

    柴季道:“嘴上狂妄没有用,归根结底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

    方师爷道:“柴季老弟,你先出来歇会儿,让我们的人好好会会他。”

    一众江湖人士涌入屋内将柴季挤了出来。

    木法香道:“看来你们也没多少人?”

    方师爷道:“足够你喝一壶的,杀。”

    众人杀向木法香,木法香闭上双眼,一手握刀,一手捻一手诀,口中念道:“天承有运,地造有方,人气顺秉,自在吐息,息气散内,凝聚于表,百骸充机,柔木克刚,息止,功成。乾坤立木,无化神功。”

    当他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与之前相比好像完全变了一人,精神充盈,勃勃向上。

    戴缈生看到众人的刀刃看向木法香,然而他却还没有动时,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一丝变化根本不会有人察觉甚至他自己也不会察觉到。

    各种兵刃触及到木法香,然而此时他好像身上披了一层铁衣,刀砍不破,剑刺不穿,枪戳不透,众人呆愣住了,甚至有人还举刀猛砍全然无用,好似看到了一堆铁身上,木法香睁开眼睛,手中的刀动了,他的人也动了,他的身法很快,快到几乎在一眨眼的瞬间就能来到你身边,地上随处可见被转断的尸体,连戴缈生看了都有些惊讶,他见过木法香杀人,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木法香杀人。

    木法香一路从屋内杀到屋外,戴缈生坐在屋子里只听到兵刃碰撞还有掉落的声音。

    柴季见此人武功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厉害,不觉骇然,他,方师爷还有众人一起联手对付木法香,可他们甚至还未触及到木法香的身体便被他一刀斩为两段,有人想要退缩,转身夺路而走,木法香岂能放过他们,他们快,他比他们更快,刀落处,人分两段。

    方师爷飞身一掌拍在木法香身上,反倒是他自己的手被震得发疼,木法香一刀将方师爷斩首,快准狠,只有一刀,柴季直刺木法香咽喉,当剑尖抵在他喉咙上后便再难以抵近一寸,反而是木法香的刀从柴季的前胸捅穿到背后,鲜血顺着刀身流到刀锷然后滴落在地上。

    众人一见领头羊都已经被人杀了,自己何必还在此卖命,纷纷作鸟兽散,逃命的逃命去了。

    人走光,木法香一口鲜血吐出来,倒在地上,戴缈生听到屋外好像很安静了,他这才踏着地上的尸骸走了出来,他看到倒在地上的木法香,走过去将他扶起来,连声喊道:“法香,法香......”

    木法香道:“趁现在快走......”

    戴缈生搀扶起木法香,一步一步走出客栈。

    戴缈生道:“法香,你这身绝世神功可真是不凡。”

    木法香道:“这就是我想找的武功,只可惜我所练的是残篇。”

    戴缈生道:“残篇便有此等惊人的威力,若是全篇练成那岂不是天下无人能敌?”

    木法香道:“这是自然......”

    木法香身上的衣服可以随处见到一个血洞一个血洞,柴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