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央不知道前面是个什么情况，进退两难。感觉过了好一会，听到洪山的声音轻声问：“是末爷吗？”

    末央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是我，洪山”。他又把手里的火媒子吹亮了一次，紧跨几步，就到了呼哧呼哧喘气的地方。

    洪山吹亮手里的纸媒子。末央这才看清，洪山紧挨着洞壁坐着，牛大力靠着石头半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末央蹲下来扶着他的肩膀问：“大力，大力，怎么样？”

    “大哥，是你吗？”牛大力坐直了身体，抓住末央的手，声音里就有了哭腔，“是你吗，大哥？”

    “大力，身体怎么样，能走吗？”

    “大哥，我就是没劲，浑身没劲”。

    “末爷，外面怎么样？”洪山问。

    “官兵可能已经到洞口了，他们一时半时还不敢钻进洞里来。我们也不能太耽搁，他们一旦冲进来，速度可比我们快的多”。

    “牛军爷实在是挪不动步，山洞太小又黑，背、架都施展不开”。

    “能有什么东西照照亮就好了”末央说。

    “我备着了”，洪山从后背抽出一截松树干道。

    “点着”末央说。

    洪山吹着纸媒子，三下两下就把松枝火把点了起来。

    末央又蹲着对牛大力说：“大力，咬紧牙再挺一截，等出了洞我们兄弟再好好叙。洪山，你扶着大力走，我挪几块大石头把洞堵一堵”。

    洪山架起牛大力，一手持着火把，走的顺畅的多。末央借着火把的光，把洞里的大石块挪到一起，三五块就把洞口堵住了大半。

    末央把洞口堵死的时候就已经听到那一边的嘈杂声了，他赶紧顺着微弱的余光追过去，对洪山道：“我扶着大力，你在前面先走。还有多远到洞口？”

    “不远了，再有一袋烟的功夫就到”。

    “你先到洞口看看情况，想想出去的办法”。

    “好”。洪山紧走几步又回过头来，把火把递给末央道：“你们也快点”。

    末央架着牛大力，牛大力的精神明显好起来道：“大哥，我做梦都没想到我牛大力还能活着出来。大哥，我……”。

    “大力，现在别说这么多话，省点力气走路。等住下来再好好聊”。

    “嗯、嗯”，牛大力连连点头。

    后面已经听到推石头的呼声，和石头摩擦的嘎吱嘎吱声。看来，官军一下涌进来不少的人，不过末央并不怎么担心，在这个小山洞里，越是人多行动会越慢。

    前面开始又微微的光亮，越来越亮。洪山迎过来，扶住牛大力道：“没看见人影。你过去看看，牛军大爷不容易下去”。

    末央拨开洞口的杂草和藤蔓，伸头上下左右看了看，这才看清洞口果然是生在一处陡峭的绝壁上，离下面的深涧两丈多高，深涧里长得满满的灌木杂草，郁郁葱葱。抬头一丈多高是山顶，一堆杂树从山顶上伸出来。

    “山顶上好走吗？”末央转身问。

    “山头的两面都是崖壁，进洞口那边有爬山的路，别的地方都不好走”。

    末央伸手拉了拉垂下来的藤蔓道：“下去。洪山你先下，大力随后，我断后。大力，你能行吗？”

    牛大力伸头朝下看了看，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快下！”

    洪山不愧是常年在山里行走，扯着藤蔓，拽着杂草，一会儿横走一会儿竖下，一会就下到深涧的灌木的上面，一松手就没入到绿色里不见了。

    “看清洪山走的路线了吗？顺着他走的脚印走。快下，大力”。

    身后洞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声音。牛大力拽住洞前的枝蔓用力大了点，洞上的碎石泥土滑了下来，他哆嗦了一下，还是伸脚踏出了洞口。

    牛大力犹犹豫豫颤颤巍巍下得很慢，末央伸头看着没有催他。他已经暗自做好准备，堵击官兵，给牛大力争取更长的时间。

    忽然，牛大力脚底一滑，扯断了几根灌木摔了下去。末央心里一紧，身形一晃就出了洞口，身体贴着崖壁，大步退着就滑了下去。看见洪山也倒在牛大力的身边：显然，洪山伸手卸了牛大力摔下去的力道，自己也被连带着砸倒了。

    “怎么样？”末央蹲到牛大力身边问。

    “牛军爷八成不妙”洪山坐起来说。

    “你怎么样？”

    洪山站起来活动了手脚又道：“没事，伤了点皮肉”。

    他过来扶着牛大力的左手，听了听他的脉音，松开手，对末央摇了摇头。

    牛大力摔下的时候，脑袋磕到了突出的石块上了，脑袋上出血不多，可怕的事是他紧闭着眼睛，鼻子耳朵都在往外出血，嘴里往外喷着血沫，只有短促的出气。

    “大力，大力”，末央急促地喊了几声。

    牛大力的手慢慢地抬了抬，有了回应。

    末央握着他微微抬起的手道：“大力，感觉怎么样？已经出来了，一定要撑住”。

    牛大力没有睁开眼睛，微微握了末央的手，嘴角微微动了动，看似微微地笑了，长出了一口气，握着的手松开了。

    “大力、大力、大力”，末央又连叫了几声，牛大力再也没有回应。

    “快，背走。不能把他留在这里”。

    洪山过来要背起牛大力，被末央拦住了。“你也有伤，还是我来”。

    峭壁上洞口已经有了嘈杂的声音，他背起牛大力跟着洪山在山涧里乱石和荆棘里穿行，实在是难走，身上的衣服被不断地刮扯撕烂，末央还凝神聚力注意身后的动静，感觉那些官军也追过来了。

    他心里盘算：背着牛大力一定甩不掉他们的跟踪，被这样穷追不舍，最后肯定会有麻烦，要跟这些人做个了断才好。这样一路想着就出了山涧，眼前一亮前面是一片水塘，阳光照在水面格外耀眼。

    水塘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坡和高高的苇草，对面却是一面山的缓坡，却没有办法下脚过去。洪山要过去开道，被末央止住。

    “我能过去，你在后面把我们的痕迹抹干净”。

    洪山立刻明白末央的意思，点点头，侧身让末央钻进水塘边的苇草烂泥里。他跟在后面，把拨乱和压倒的苇草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