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明月祭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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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出其不意

    末央拿出防水布包裹的火媒子,拔开套着的木管,抱在掌心吹了一口,火媒子着了起来,赶紧抱着火媒子朝大桥方向划了一圈,藏住火媒子紧盯着那边看。仿佛半天时间没有动静,末央举起手刚要再吹,忽然看见前方黑暗中水光一闪有了动静,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一会功夫,一只小船划了过来。

    “快,最多一顿饭时间官兵就会过来”末央轻声说。

    把费世通搬到船上,木盆里放了泥块和烂草,末央他们才放开木盆由它去了。

    “先往对岸划”末央说。

    小船刚划过河中间,就看见一队官军提着灯笼在河坝路上布防了。

    末央紧盯着河面巡视又低声道:“快,穿过大桥往上游划,官军的快船出动了”。

    船上两人双桨拼命地划起来。

    过了大桥,末央又道:“进水荡子,快!”

    小船刚拐进水荡的水道,上游下游都出现挂着灯笼的官军快船的影子。

    “好险”洪山这才出了一身冷汗。

    船速慢下来,船家把船划到一棵大垂杨柳树下,洪山先跳上岸,听到一阵哗啦啦抱草的声音,见他推着一辆独轮车过来。三人一起把布袋里的费世通抬到车上,示意洪山推着先走,末央回头把船家拉到船边低声道:“兄弟,河面被封锁,你不能再露面了”。

    “我在这里猫一夜,天亮了再出去”。

    末央摇摇头,“听我的,在荡子里找一块苇草多的地方把船沉下去,等一两天河面上风声平了,再把船划走不迟。有什么损失找你兄弟,他会补你的”,说罢拍拍船家的肩膀,转身追洪山去了。

    这片水荡子周围尽是绵延起伏的丘林,虽然一个个山头不大,树林灌木茂密,两人推着车走在里面倒有些原始深林的感觉。在黢黑的林子里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拐出林子,前面有几间茅舍的影子,绕过那几间茅屋,又看见一片黑魆魆的树林,快进林子里的时候,陡然又见一间小院,洪山朝小院指了指,末央紧走两步把院子的柴门推开,等他把小车推进去,才把柴门关上。

    洪山推着小车直接绕过屋山墙,推到后院停下来。费世通在袋子里乱动,咕咚一下从车子上滚到地上。洪山不去理他,径直到院墙边掀开地上的两块大石板,露出地面上的一个洞口,示意末央先跟他一起下去看看。

    点了油灯顺着木梯下去,原来下面是一个不大的空空的地窖,地上摔着一捆稻草。末央满意地点点头。

    把费世通搬到地窖里,末央和洪山换上常服才把他身上的布袋拿掉绳子解开。费世通坐在地上愣了一刻,看了四周才缓过劲来。看见面带微笑的末央,先是惊恐而后才开始放松,“你……末、末公子”。

    “你,别来无恙吧”,末央弯着腰盯着他看,慢慢收起了笑容。

    “我……你……”费世通被盯的有些发毛,“末公子,要银子我给,要多少都给,要什么都给”。

    “要你的命!”末央冷冷的说。

    费世通又愣住了,脸色也开始变了,头上脸上慢慢地渗出汗来。

    “翁明珠在哪?”末央阴森森地问。

    “翁、翁、翁明珠?我不知道。谁、谁是翁明珠?”

    末央咬了咬牙,恨不得一拳就把送到下面第十七层去。

    “翁老督台的灵柩还没有下葬,正等着你的脑袋祭奠”。

    费世通这才明白翁明珠是谁,整个身子垮塌下来。“我……这都是家父家父老东西干的,我……不是,不是我干的”。

    末央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一拳砸在洞壁上,一大块土掉了下来。

    “听说翁小姐跑了,我、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末央不再说话,站了片刻,把油灯吹灭,回到地面后抽掉木梯盖上石板,留给费世通的是浓墨一样的黑,地狱一样的死寂,四面八方游来的恐惧。

    “我……我……”费世通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洪山领着末央进了屋舍说:“这家人采药去了,很长时间才能回来。末爷,你就睡这屋吧,天也快亮了。”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睁开眼睛正看见透过破碎的窗纸射进来的灵动的阳光,不知身在何处。末央打量了这间小屋:屋舍陈旧简单,除了自己睡得这张散发陈旧气息的架子床,只有窗前那张又旧又脏的三抽条桌。他忽然想起费世通,激灵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洪山正在灶房里做饭,见末央出来,也起身迎过来。

    “末爷,你不多睡一会。那边没事”,他朝后面指了一下。

    “你没休息?”

    “迷糊了一会。今天有什么事?”

    “暂时什么事都不做,城里这几天肯定是炸窝了,风头正急的时候,我们只看不动”。

    “给他饭吃?”洪山指着屋后说。

    “不给,饿他三天,让他求我们的时候再说。我下午想过去看看,怎么走?”

    “你回府城?”洪山望着末央问。看见末央点头,洪山犹豫了一下道:“末爷,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洪山,想说什么你就直说,以后也是,没有什么当不当之说”。

    “末爷,你的相貌太惹眼了,那边一定查得紧,有事还是让我跑吧”。

    末央看了看自己,笑了笑。也是,自己这身高体材到哪都如鹤立鸡群,十分的扎眼。

    “也没有什么急事,就是看看城里的情况,叫白浪和梁班主也都消停下来,过了风头再说”。

    “好,下午我去一趟”。

    常州府城果然是炸了窝,而且是炸了最大最贵的窝。当天夜里,本来以为只是匪患猖狂,在府城里同时三处纵火两处抢劫,气焰嚣张,气的费巡抚在逍遥苑里也无心风月,急冲冲赶回巡抚府指挥缉匪。刚到议事房一碗茶没喝完,有人来报说大公子出事了,下落不明。起初费巡抚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茶碗摔掉,而后一想自己先就冷笑一声,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一天到晚想着法儿闹腾,这回不知又搞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