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人捧着孝服跟着走了进来。

    “末公子，请你换上孝装吧”胡管家轻声道。

    末央点点头，在年轻人帮助下把孝服穿了起来。一会儿，成子过来对胡管家说备好了。

    胡管家起身对翁二员外道：“翁员外，我们过去吧”，示意末央一起朝祠堂走去。

    回宅院的路上，胡管家把事情发生的过程跟末央简单述说了一遍。

    原来，当夜末央离开翁家，第二天费世通又带着聘礼登门了，一如继往吃了闭门羹。费大少爷这次没有多做纠缠，闹腾一会丢下聘礼走了。

    这么多的聘礼花花绿绿摆在门前也不是事，胡管家就叫了一个家里做事的赶着马车给他送回去。没想到，送回他家的东西竟然出事了。送东西的是个护院带打杂的年轻人，跟着翁家有七八个年头了，做事稳当，居然一去就没有回来，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胡管家觉得是出事了，跟翁老爷报了这件事。翁老爷听完气的脸色发青，一下就想到是费家出的幺蛾子。

    当既，胡管家拿着翁老爷的名帖去府尹府找到府尹报了这事，府尹大人说这事他知道，说巡抚府已经报了案，这个人通匪已经被巡抚府拿住下了巡抚府的大狱，让他回去请翁老督台稍安勿躁管好门户。

    胡管家大吃一惊，赶紧回去报告老爷。翁老爷气的坐在书桌前就站不起来了，请了郎中看过，说是急火攻心气於心结，无大碍。老夫人和小姐就一直陪在老爷身边，老爷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更严重的事当天晚上就发生了。

    当天晚上二更天的时候，翁家上上下下都没睡，老爷不说回房睡觉，老夫人和小姐也都在书房里陪着他。就是这个时候，院子外面突然开来一大队军队，兵卒们立刻就把翁家前后围住，开始砸门。

    胡管家本来也在书房陪着老爷，听到砸门的动静赶紧过来查探究竟。刚把大门打开，兵卒直接推开胡管家呼啦啦冲进来嚷着抓土匪。胡管家刚要上前理论，就被两个兵卒架着胳膊拖走，当他被拖到翁老爷书房的那个院落，才看见老爷老夫人和小姐还有亲戚下人都被赶到院子里，被兵卒围住。

    当时老爷瘫坐在地上，上身靠在同样坐在地上的老夫人身上，胡管家赶紧过去蹲下扶老爷坐起来，大声说快给老爷搬张椅子来。

    有人要进屋搬椅子，却被兵卒大声呵责说是正在搜查土匪不许乱动，被堵了回来。

    那群兵卒在各个院子里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陆续撤走，他们这才把老爷抬回卧房的床上。这时候老爷是虚汗淋漓，气若游丝。

    第二天一早，又请来郎中给老爷诊了病，一剂药汤下去之后，老爷的气息才有点平畅。晌午的时候，费世通送进帖子要进内院探视，老爷虽然还是不能言语却微微摆手回绝，费世通还是闯了进来。他进了内宅嘻笑颜开东张西望，看着老爷躺在床上，他叫老爷不要担心，说我们两家是世交，有什么事叫人去找他这个晚辈，一切他都会办好，云云。

    自说自话了一会，见无人理他，才悻悻地走了。

    费世通走了之后，老爷让胡管家把老夫人和小姐叫来，叫其他的人都出去，屋里只有一家三口，胡管家也是在门外守着不让人进屋打扰。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小姐眼睛红红地拉开门出来，胡管家进去见老夫人正在喂老爷喝水，老爷似乎很是疲惫，老夫人两眼微红，好像也是刚刚才擦干眼泪。

    “我是第二天中午才发现小姐和小娥不在家里，很是担心就问了老爷，老爷只说了两个字走了，就不愿再说了。

    当天晚上老爷病情突然加重，第三天半夜，老爷就走了。老爷走的突然，没受多大的苦，算是享福的”胡管家说。

    “家里出这么大的事，老爷没有出去找过什么人？”莫央问。

    管家摇摇头。其实末央离开翁家时对翁老爷有过交代：他家大门外会经常有一个小矮子转悠，有急事告诉他就会有人帮忙。

    重新见到老夫人，末央问了她老人家的身体情况，又安慰了一番，就问起明珠小姐的事情。

    原来，费世通走了以后，老爷就叫胡管家把她娘俩叫进了卧房，对她娘俩说，费家人卑劣，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他有一口气在，费家还会顾忌点，一旦他翁仲桐不在，费世通就不会对明珠客气了，他叫明珠带着小娥今天就悄悄离开常州府，先回金坛老家躲几天，再去应天府找他的一个学生，再请他的学生安排去顺天府北京，想办法找到告御状的末央。翁仲桐咬着牙，给他在应天府的学生写了一封信，又把在顺天府的学生同年的名单写了一份（和末央手里的名单一样），一起交给明珠，叫明珠到了顺天府到这些人那里打听末央的消息。

    听见老人家临终前的安排，末央的鼻头又是一阵酸楚。

    “虽然我的那些朋友听到消息就朝应天府方向追赶明珠去了，找到她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老夫人，你知道老爷写给明珠在应天府要找的人和地址吗？”

    老夫人点点头，“我这就写给你”。

    末央又安慰老夫人一番，告诉老夫人，他一定会把明珠找回来，让老夫人好好照顾好身体，等着看他给老爷报仇。

    吃吧午饭，末央带着老夫人写的人名地址的字条和硬塞给他的千两银票，和洪山快马朝常州府回了。

    常州府这边，三儿心急火燎一上午找了末央两次。末央回到船上，穆兰花把三儿留下的话告诉他：如果晚饭前能回来，还到南门外的小酒馆找他。

    末央把翁仲桐家的事跟梁木良、穆兰花和白浪说了一遍，穆兰花叹了一口气道：“什么世道，督台这么大的官都被黑的这么惨，爹死了，这千金小姐哪里又能受得了那些苦”。又说了一番话，天也就上黑影了。他对白浪他们道：“今晚吃完饭你们都在家休息，等我回来，我们把事情再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