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央抬起头来，脸色平静了许多。他抱拳朝那二位敬了敬说：“白兄，梁班主说的对，不急这么一时。今晚我跟你一起去，先说好，只趟路不动手”。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梁木良道。

    末央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笑了笑道：“梁班主，你守着船稳定后方一样重要”，

    “后方？”梁木良不解其意。

    “就是我们落脚的地方”，白浪先明白过来道。

    末央和白浪一身夜行衣在黢黑的城外荒野慢慢地走着。他把进城的意图告诉了白浪，就是要摸清城防在城墙的布置和巡防规律，在不惊动城防兵卒的情况下来去顺畅，要多蹚出几条这样的路线。

    “如果是我一人，不管从哪里进出都会通畅无阻，即便是发现了又怎样，多费一些手脚罢了”。

    “如果携带人或者东西走哪走？谋定而后动才是取胜之道”。

    白浪看了末央一眼，不再做声，想了一会他道：“有两处如你想的不会惊扰守城兵卒，只是城墙险了些，下了城墙也无路可走，所以，守城的在这几截上就会大意些。我带你去看。”

    他俩把遮脸布系好，腾挪快步，朝更荒凉的角落去了。

    在城墙上，末央朝城里观察了片刻，他俩又沿着城墙走了一会如入无人之境，末央这才指指城墙下面，沿着墙角顺了下去。

    如此，又来到巡抚府，围着巡抚府转了两圈，两人分头摸进府衙和府宅，对前后院落做了一次仔细地堪察。尽管这次白浪没有做任何实质性的手段，但是，他觉得末央一定是要做一票大的，所以他观察的格外仔细，还隐隐地有一丝兴奋。

    第二天上午，末央和白浪正在船舱里勾画巡抚府和府宅的地图，穆兰花在舱门轻声道：“末公子，刚才一个叫三儿的人让我告诉你，晌午的时候，他请你在南门口那家小酒馆喝酒”。

    末央笑着点点头。

    “三儿是做什么的？”白浪问。

    “一个在牙行里混的朋友。我找他收集一些情报”

    “情报？情报是什么？”

    “情报就是注意那些要注意的人，注意他们都干了些什么”末央说，看白浪还是糊涂，又道：“以后你会慢慢明白。我现在出去会三儿，你边想边画等我回来”。

    白浪索性放下手里的毛笔，道：“这笔可真不好握”。

    末央走到舱门口回头笑着说：“不打无准备之仗，充分准备首战必胜”。白浪整个就懵圈了，望着末央的背影发呆。

    三儿坐在小酒馆的柜台旁边，和掌柜的说着闲话等着，见末央进来，站起来招呼道：“大哥，这边”，转头对掌柜的说：“上菜吧”，领末央进了后面的一间雅座。

    “哥，昨天那顿你付的银子，我一晚上都不踏实”。

    “三儿，你什么时候学会客气了”，末央坐下喝了一口茶说。

    “是真事，大哥”。三儿又给末央倒了一杯茶。

    等掌柜的把酒菜布上桌子，道了声慢用，退出屋子，三儿说话才进入正题。

    他小声道：“哥，这边事情都打听清楚了。翁家这边只留下一对老夫妻俩看守宅院，老夫人和其他的人都跟着老督台的灵柩回老家了”。

    “奇怪，费家没把宅子霸了去？”

    “不奇怪，说翁老督台通匪本来就是栽赃陷害，一时的仗势欺人，翁老督台也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他老人家学生同年也是一大堆，做大官的一定也不少，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只可惜，老先生没有挺过这个坎，小姐也下落不明，费家也就搞不下去了。大哥，喝酒”。

    末央喝了一杯酒问：“翁家的老家在哪里？”

    “不远，在金坛县的什么庄，我怕记不牢还写下来了，你不问真的差点忘了”，三儿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片递给末央。末央看了一眼装进胸袋里。

    “费家不再盯着翁老督台家不放，恐怕还有一个原因”三儿笑着和末央碰了一杯，接着道：“前些日子，府城里来了一家徽家班，是从应天府过来的大班子，听说那些当官和大户人家的主都喜欢听这口。听说费巡抚也入了迷，不但去戏园子里听，还把那些个戏子叫到家里唱，一来而去，那个大公子又看上了当中的一个戏子，他老子却不愿意，就把戏班子拢在另一处的宅子里，名义上是给他唱戏，实际上还不是老家伙把人护在那里，不让小的下手。费宅里闹的腌臜事，整个府城都当做笑话说。大哥，这老的小的正在想着法斗法，你说，他们哪还有心思管翁家的事。”

    末央一边吃着菜喝着酒，一边听三儿说笑。等三儿告了一段，末央问：“你说费巡抚把戏班子拢到另一处宅子里，真有这事？”

    三儿笑了笑说：“都这么说”。

    “三儿，打听打听这事，要是真事，问清楚那间宅子在什么地方”。

    “哥，打听这事干什么？”

    “有时间也去凑凑热闹”。

    回到船上，末央把洪山找来，低下声如此这般把事情跟他做了交代，洪山点头应了，末央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洪山道：“这里有五两碎银子，你应急的时候用”。

    “末爷，这……多了吧，有个一二两的银子就行了”

    “留着慢慢用”。

    吃吧晚饭，他们三人又聚在船舱里，穆兰花把煮好的茶给他们端过来问：“末公子，什么时候能见到那个候师爷？”

    末央忽然想起来，这事还没有给梁木良和穆兰花交代过。

    “我这脑子，都被我媳妇家的事弄乱了。一到常州府那天我就去了，看守候学仁的那些兄弟都出去找我媳妇去了，为了保险，可能把候学仁转移到黑风岭了。”

    “我听说黑风岭是强人的巢穴”白浪说。

    “黑风岭离这里有七八十里地，一旦有人回来，就带你们过去。我一直还想着一件事，那个候学仁没这个本事霸了穆大姐家的地，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霸主，见到候学仁，一切都会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