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走了之后，末央一个人坐在堂屋里静静地回想踏入翁家的前前后后。现在看来跟翁仲桐虽然是初次见面，大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尽管只是末央把自己这段时间疑惑和分析都倾诉出来，翁仲桐也就是鼓励了几句，就这几句对末央来说已经是够了，就像长久在茫茫大海上飘荡的人看见了陆地一样，还有什么奢求呢？本来就决心要救出牛大力，现在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

    还有一个深深的印象就是明珠姑娘看他的那两眼。那天拦住惊马，对受到惊吓的明珠小姐，他是一点映象没有，当天晚上就把这一主一扑两位小姐给忘了，就像大街上两位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样。但是，今天再见到明珠姑娘的时候情况就大有不同。明珠姑娘虽然衣着素雅，也掩饰不住她婷婷玉立的身姿，举手投足款款轻柔，正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在那一群女眷当中更是卓尔不群。虽然末央没有仔细打量明珠姑娘，但是，对可人的姑娘的感受不只是靠眼睛能体会到的。

    特别是明珠姑娘以很快的速度看他的那两眼，虽然他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里很像是投了两颗石子一样，泛起了阵阵涟漪。尽管如此，他也没敢多想，只是对明珠姑娘好感倍增而已。

    末央正在这里用心感受，知了推开门，没精打采地进来。

    末央道：“这里还有酸梅汤，你把它喝了”。

    知了低着头站在末央面前，好像犯了错误一般，“伯伯，人跟丢了”。

    “他发现你了？”末央问。

    知了摇摇头。

    “没关系，还有下一次，下次跟紧点不丢就行了”末央安慰他道。

    “三哥从院里出来，那人就跟在三哥后面走了。我怕他看见我，远远地跟在他后面，快到东城门的时候那里人多了一点，晃了一下，我再找那人就找不到了”。

    那人又盯着三儿干什么？末央思忖道，这里不会再生什么变故吧。

    当然，有没有变故，不到最后一刻末央是不会知道的。即便是末央这样想到了，也依然改变不了他做下去的决心。

    第二天的中午，末央以为三儿过来吃饭，叫老广多买了二斤五香牛肉回来。三儿却没来，直到末央睡醒了午觉正在喝茶，三儿才急匆匆地过来。

    “怎么了，三儿。有变化了？”

    “没变化。一个朋友拉我喝酒了，来的迟了点。大哥，我们这就走？”

    末央点点头道：“走。路上给牛大力买些熟牛肉和一坛子酒带进去”。

    “大哥，你对兄弟真的没话说。带这些东西还是算了吧，即便是带进去也轮不到牛哥吃喝，不如把这些留着，等牛哥出来了再好好慰劳他”。

    末央不懂这边牢房里的规矩，听三儿这么一说，也就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一路无话，末央随三儿来到府衙的后门。其实，这大狱的后门也就是常州府府衙的后门，是在一条不宽的巷道里。巷道里没有人迹，两边都是灰砖砌实的高墙，倒显得阴暗些。

    三儿指了指一堵高高灰墙下面两扇黑漆的小门道：“就这里，大哥，我们站这里等一会”。

    也不知等了多大的功夫，那两扇门“嘎吱”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一个人伸出半截身子，冲他俩招招手。

    三儿带着末央过去，冲那人陪着笑脸道：“高爷，让你老受累了”。

    那位高爷绷着脸对三儿道：“三子，你就别跟着进去啦，让这位爷一人进去，你回家等着吧”

    “高爷，我怕我大哥不熟悉给你们添麻烦，还是我跟着一起吧”。

    那位高爷眼睛一瞪不耐烦地道：“磨叽什么，不想见就都回去”。

    末央赶紧拦住三儿道：“三儿，我进去见牛大力就说几句话，也不会有多大时间。这里的路我也熟，一会我自己回去，你先回家等着”。

    三儿也就就坡下驴道：“大哥，我就先回去等你”。

    高爷转身关了那两扇后门落了锁，才领着末央穿过一个又一个院子，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院。虽然是在衙门官府里行走，蹊跷的是各个院子都是静悄悄的，别说看见什么官人，就连一个衙役都没有遇到过，难道这府衙里的人都放假吗？

    再说这个小院，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杂草没过了脚脖子；迎着院门是一排四间的矮草屋，靠门这边又是一排半边坡的牲口棚。

    高爷推开一间草屋的门，对末央道：“进屋等着吧，人一会就到”，他本人转身就出了小院。

    草屋不大，光线暗淡勉强能看清里面的东西。其实这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对面的墙边放着一张光秃秃的空床，门边有一个小窗户，窗户下面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落了一层的灰，桌子下面有一条长条板凳。

    末央站在小屋里，看清了四周，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

    一会儿，小院里来人了。末央透过窗户看过去，见进来的有三个人，前面一个穿着蓝色直裰是个高个瘦子，两腮无肉脸瘦似刀；后面俩个都是穿着短罩甲的壮汉。却没有牛大力的影子。

    末央迎到门口问：“请问这位爷，牛大力在哪？”

    “我有话先问你”那个瘦子和末央一起进了小屋，两个壮汉进屋就把那扇柴门关上了，堵在了门口。

    屋子里立刻就黑了下来。

    那个瘦子坐在长条凳上斜着眼问：“你叫末央，哪儿人呢？”

    末央一看这阵势，立刻就明白过来：自己是自投罗网了。

    末央朝后挪了一步，找了个后顾无忧的位子，笑着说：“这位爷，我就是来看看我的兄弟，你让看就行个方便，不让看，我这就回去，问这么多干嘛？”。

    “你今天不把你自个说个清楚，牛大力见不着，你自己也就别想回去了”那人转脸望着前面的黑处道。

    末央呵呵笑了两声道：“我不想问你是谁，你也别问我是谁，牛大力是我兄弟，你让看我就看，不让看我就回去。你想留我那是你的事，能不能留的住我，那就是我的事了，不信你就过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