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离岸。

    那些峥嵘岁月隐隐在眼前浮现，长风之中，他泪流满面。

    最后一件没有做完的事，应该开始了。

    刚刚从大洋另一端回来，若秋然已经准备休息，而接下来的事情，将由他独自一人完成。

    “张首长。”他拨通了张正志的电话。

    “知道你在催，来了来了，你们两个去一趟上京会议厅。”

    “若秋然劳累过度，昏倒了，我一个人去上京，行吗？”

    “可以。”张正志回答，“什么时候？”

    “现在。”

    ……

    上京会议厅。

    首脑端坐主位，颁发两枚一等功奖章。

    军歌嘹亮，场面庄严肃穆。

    “首脑先生。”莫飞云说，“是不是还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首脑一头雾水，“没问题啊？”

    “方豪的那一份去哪里了？”莫飞云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冽起来，“他在任务中英勇牺牲，为什么置之不理？”

    摄像机突然被关闭。

    “根本就没有这一号人。”张正志站起来，“是劳累过度，记忆力出现了偏差吗？我们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疗条件。”

    他拿出任务档案，确实没有方豪的名字。

    “玩这套是吧……你们觉得能骗过我吗？！”莫飞云厉声喝问，“为什么要把他忽略掉！”

    “我没有忽略过任何人。”首脑冷声回答，“更应该反省的是你，在上京会议厅里这么大喊大叫，有失教养。”

    “有失教养的是谁？”莫飞云同样冷声道，“一个为了伟大光荣的事业而牺牲者，为什么要把他遗忘？只因为他有个不干好事的叔叔？”

    “你……”首脑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这件事当众被说了出来，论谁也不会好受。

    “明明知道他为此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可却当做没事人一样！这里是给你干嘛的？是给你在这里撒野的地方吗？！可谓是丑态百出，毫无廉耻之心！”

    厉声质问，气冲斗牛，声震天地！

    “毫无廉耻的是谁？”首脑呵斥，“为了一个罪人，在此胡言，值得吗？”

    “值得！”莫飞云声音坚定，“他是我们的英雄！他的事迹值得所有人歌颂！倒是你们，为了所谓的‘面子’，在这里毫无廉耻！”他拿起两块奖章，一把扔在了首脑脸上！

    “不要也罢！”

    但他在这里指责，没有任何用处。

    他又重新向首脑道歉，捡起了奖章，接着反手拿起了摄像机，将其开启。

    他把刚刚的所有流程重复了一遍。

    “莫飞云，你给我回来！”

    “丑态百出！”

    他转身回头，扬长而去。

    ......

    这件事被媒体播了出来，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首脑四处令人封锁消息，可是纸包不住火，根本就无法挡住消息迅猛传播，大街小巷都在谈这件事。

    最后，首脑只能发表公开道歉，并且为方豪追诣一等功。

    可他们最后还是认为，他是个罪人。

    ……

    离岸。

    走曾经走过的路，忆曾经见过的人。

    一切都离去了，什么都不剩。

    若秋然也走了，远离那些喧嚣。

    父母现在还没打探到消息。

    曾经的那些人，都慢慢离去了。

    突然想到一首诗（绝对不是原创，别说我抄袭，只是引用）：

    稚子远游，家园热酒。

    嵩草萋萋，冷月无垢。

    有父山脉，有母厚苔。

    铜钱四海，襟花皑皑。

    一灯如豆，三生不来。

    接着雨滴把生命吹醒，下雨了。

    然后他回头，缓缓离去。

    “稚子远游，家园热酒。”

    “嵩草萋萋，冷月无垢。”

    那是他的声音，那首诗他仍在不停吟诵，似乎在追忆过往，再追忆昔日的峥嵘。

    目光穿过岁月，转眼间已过一年。那是一个少年，满怀信心，踏上未来的路。

    那时的他，什么都没有，只能凭借自己拼尽全力。他在天井茶叶公司之中深陷困境，遭遇追杀，然后劫后逢生。

    在那个时候，他确定了复仇的目标。

    再后来，他遇见了最开始的那帮队友，即使他还不知道他们一部分人的真实面目，但那时好歹还是充满笑声的，好歹还是能听到两句插科打浑的玩笑话，然后继续插科打浑地怼回去。

    接着他知道了何文的事情，隐约看到了一些真相，接着是若秋然失去双亲，那个倾盆雨夜中，他们站在了同一战线。

    然后，为了获得正面对抗的资本，他们又跑去了旭光公司。就那件事，莫飞云可以一个人吹十年，可他们都不在了，又有何理由说出来？

    他一个人通过抖墨水的方式，在合同上写出来三条盲文，反手就把刘直正制裁。

    接着就是《正义宣言》和拍卖会，他将昔日那些遗憾，还有现在的仇恨，一个一个全部结清。那时的他如日中天，立于巅峰，仿若最骄傲的英雄。

    在极致落魄时，他突然反击，又击败了天井茶叶公司。

    但在后来，他遭遇大乱，因为责任，孤身一人前往大洋彼岸，从此，一切都慢慢失去了……

    “铜钱四海，襟花皑皑。”

    “一灯如豆，三生不来。”

    在他的吟诗声中，两行清泪滴在地上，夕阳中，一条狗呼告着，宣布黑夜来临。

    江水还是那么平静。

    细雨朦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