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暗云之上
计划完成，现在已经拉到了投资方，在莫飞云离开之后，若秋然也离开了方豪家。
她的家中仍然是那么荒凉。
空无一人。
门前的茶几上已经落满了灰，即使已经是末秋，天气依然炎热，蚊子在屋子里嗡嗡着，若秋然随手在茶几上一拍，拍死了一只蚊子。
她走到房间边，静静地躺在飘窗之上，苍蓝色的天空之上飘着几片毫无生气的云，云层很暗，原本应该是十分阳光的天气，但因为这几片云......
似乎暗无天日。
不知何时，几滴清泪打湿了若秋然的眼眶。
在外面，她一直在强装坚强，把一切的痛苦都留给自己。在何文那件事之后，一直是这样，可能也永远是这样。
她的人生之中可能只剩复仇了。
梅股哲背后的那些东西，她已经有了点眉目了，比她想象的那些要更阴暗。
但还没有证据。
......
莫飞云回到家，家里的气氛很沉重，像是进入了一场严肃的公审。
“虽然知道你在学校里面已经把作业写完了，但是你这两天干嘛去了？别跟我说是在做大做强，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父亲严肃地说道。
“因为有些事情影响到了我的前途，而且只有我自己能够解决。”莫飞云十分平静，仿佛料到了会有今天。
“有事情你可以问爸妈，毕竟我们也是从那时候走过来的，有经验。”
“那接下来的事，你们确定有遇见过吗？天井茶叶公司重金‘交易’了一个尖子班的名额，但是由于我要入学流辉中学，正好就把这个名额占了过去，由于我小升初的时候考的还挺好，导致校方进退两难，后来校方让我进尖子班，天井茶叶公司找他们退钱，他们表示不退。结果就导致了那场要取我命的股东会议，他们做的那些事，全城人有目共睹，但是怎么办？他们上头有人！我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用经济手段把他们崩掉！然后揭发他们的罪行！这是为了前途！”
“你要这样子我不反对，但从原则上来说......”
“在你们大人的‘礼节’之中，‘原则上可以’就是不可以，对不对？”莫飞云向来讨厌这些真真假假，那些从古代传下来的礼仪在一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已经变质了。
“我说过这些大人的东西，你们学生不要去接触......”
“我们迟早都要进入社会的。”
父亲叹了口气，“我想让你多快乐一段时间，多过过天真烂漫的日子，这世界总是这样子的，我不知道三年级那时候老师是怎么对你说的，但是，但是......你知道的太早了。”
“就像克苏鲁神话里一样，那些禁忌的知识虽然不可知不可说，但总是应该有人去探索的。”
父亲又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儿子总算是长大了，但长大......是件悲哀的事。
少年时，可以安安心心的在愚昧的无知里天真烂漫，活的泼泼洒洒，但长大了之后，要八面玲珑，要左右逢源，要面对的实在是太多了，甚至于对于每一句话都要仔细斟酌，稍不注意就会坠落低谷......
小时候盼望着长大，长大后觉得自己小时候真蠢――居然还盼着长大。
父亲又叹了几口气，“有什么事爸妈可以帮你，但你确实不应该如此鲁莽，听你的话说，你还加入了什么团队？”
“只是一帮志同道合的人互相合作而已。”莫飞云说，“还有，人生总是应该有一些拼搏的时候，爸，我可以想象到，你年轻的时候可能是拼多了，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将心灵上的棱角磨平，然后......什么都不敢去尝试了。――人们总是把孩子的勇气当做年少轻狂，当做鲁莽无知，却总是把大人的懦弱当成顾全大局，当成智慧老练。”
“我说句现实的话，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不气盛那能叫年轻人吗？”
长久的沉默。
......
“儿子，你长大了......但这是件悲哀的事。”
“是啊......我不想长大。”莫飞云苦笑两声，“但是啊，最终都要面对的......”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这一次他哭了，望着外面的蓝天，泪流满面，而原因只是因为，他小时候日夜盼着的长大。
“说说吧，你们团队都干了些什么？”
莫飞云毫无保留的说出了这一切，毕竟他父亲一直隐瞒着的所有都被他说出来了，这也许也是每个家长想对孩子隐瞒的。
“那个若秋然一直恨你，是因为这个原因？”
“对。”
“那她爸妈都没了？”
“是这样。”
“那确实挺惨的。”
“我觉得我们可以......收养她？”母亲问道。
莫飞云第一个表示反对，这种馊主意还是不要想了，如果真的这么干，不仅要做好家里全部电器在一天之内全部报废的准备，而且如果他和若秋然单看一个还好，如果两个放在一块，那必定是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瘟神见了都得让步。
“你妈一直都想再生一个，但是因为生你的时候还留下了心理阴影，就一直没有。”父亲说，“我们应该有点爱心。”
爱心？是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用词也要注意是用在谁的身上好不好？能不能不要没事找给自己添堵？莫飞云只恨不得多长几张嘴，给爸妈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
“既然你不说话，那就这么决定了。”母亲说，“交涉这个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也行？？？
莫飞云在脑子里面搜索，却想不出一句骂人的话。
“老妈，我是真的会谢，直接就弄这么个瘟神过来，不过应该没几个正常人会答应吧......”莫飞云这么想着，心里咒骂着上天。
......
莫飞云敲着若秋然家的大门，敲了几声之后，门打开了。
“干什么？”若秋然问道，然后走进屋内。
“跟你说个特别离谱的事，反正我过来也是交差的，我妈说要收养你，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人答应，事情说完了，拜拜。”
“等等，我考虑考虑......”若秋然站起来，然后揉了揉脑袋，“――好像......也行？”
“是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你答应这事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咱俩碰上的话，肯定会鸡飞狗跳......”
“家，我没有家了......你爸妈应该说过‘她也挺惨的’吧？有个依靠也好，至少......我复仇之后不会不知道干什么了。”
疯了，都疯了......
......
“妈，现在总能交差了吧......”莫飞云毫无精神的说道，像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然后是一通日常的对话之后，就真的收养了......
全程莫飞云的拳头都是攥紧的，牙关都是咬紧的......
“那以后你们两个就互相只叫名就行了。”
莫飞云看了一眼，然后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这是自闭症的节奏啊......
然后，房门被敲响。
“儿子，若秋然找你有事，好像是你们团队的什么企业机密，说要去天台上单独谈，她先去了。”
......
天台。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对吧？”
“但我爸说的没错，你确实挺惨的。”
“从达成合作的那时候起，我们应该算是......冰释前嫌了吧？”
“随便你怎么想。”
“至少，我们已经是统一战线了。”
“终于说了句对的。”
“说的像我从来就没说过对的一样。”
“本来就是。”
“......”若秋然当场无语，“以后还得请你帮个忙，如果什么时候我因为复仇的原因失去理智，你记得把我救下来。”
“这得看当时的情况。”
“就是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能不能帮这个忙？”
“可以。”莫飞云看着远处的城市，风灌满了他的外衣。
“那么，合作达成。”若秋然伸出了手。
“合作达成。”莫飞云这次握住了那只手。
然后，他们的两只手向下一压，好像这可以振奋人心一般。
“对了，三年级的时候，那天你被叫到办公室谈话的所有事都被我偷听到了。”
“所以我经历了什么，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正因如此，我们必须要赢！”
“说的对。”
然后，若秋然转过头来，冲着莫飞云笑了笑，然后又回转身，她的长发在风中狂舞着。
“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莫飞云感叹道。
“又欠打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拿土豆砸你一脸。”
“土豆可能一砸我脸上就摊成泥了。”
“我先在冰箱里冻它个三天三夜。”
“......”
“飞云，回去吧，这里冷。”
“好。”
莫飞云向着视野的尽头望了望，夜幕下的城市确实壮阔，但莫飞云没有心思想这个，他只是想着，将这座城中的暗云破开，然后看看，那暗云之上，究竟是什么样的......
两人走进楼梯间，只留燃烧的星辰在夜空中照亮前路。
天台上风声依旧，在那墙根边长着的几棵草在风中挺立着，而在这无边的夜中，又是何时能见到那一丝丝的曙光？
都已经不知道了。
为复仇，为前程，怀着同一个目标，他们总算是踏上了这条无边之路。
（22章被封了，解封期要两天，先把这一章发出来，后面依旧会正常更新，今天本来是有两更的，等第22章解封之后可以看一看，里面还是有一些关键信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