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里有个老神仙
从大元市,回老家五峰村,车程两个小时。
九点多出发的云济,回了家正好十二点钟。一进院门,便是饭菜的香味,东厢房内,母亲在小灶台上炒着菜,父亲在大灶台上炸着糕,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爸、妈,我回来了!”云济走进院门,便冲东厢房内喊了一声。
云母探出头来道:“屋里刚给你切好了凉粉,你先吃点去,饭马上就好。”
父亲接口道:“糕想吃带馅还是沾糖的?”
云济看着已包了馅,放在案板上的年糕,回道:“带馅的!”,便回到了正房。
儿子回家,如同客从远方来,云济差点没哭出来。
每年间,除了过年,云济几乎都不回家,平时家里,只有二老。
哥哥在外省安了家,姐姐也嫁到了外省,唯有自己在本省工作,还算近些。也只是一年回一趟家,好在如今信息发达,视频能解思念之苦,但终归与在身边不一样。
门口的车,暴露了云济的行踪。饭罢不多时,左邻右舍,就来了串门的大爷大娘,叔叔婶子。
进门先问:“二小回来了,能多住几天吧?”
接下来便是夸夸云济的身高,相貌。
再然后,就没有好话了。谈的便是让众邻里都为他操心的婚姻大事,云济虽烦,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只能是笑迎迎的回应着,用不需经过大脑就能编出的合理谎话,回应着每一位关心他的亲友们。说起来,编谎这份本领,是齐天多年做销售,傍身的唯一技艺。
从午饭后,众亲友邻里就来串门聊天,直至太阳落山,众人还没有表现出要走的意思。
云济实在是编的累了,说自己开车一天有些累了,便跑到了另一间房内,假装睡觉去了。
不多时,听母亲喊自己吃饭,走出门来,发现众人已然散去,云济不由的长吁了一口气。
母亲见他的样子,一阵笑骂,完了边吃饭,边再续众亲友的话,轰炸着云济。父亲的话不多,但也是会把母亲话里的中心思想,隔一会总结一遍。
好不易吃完饭,也不敢在客厅看电视了,忙跑到另一间屋里,去睡觉了。
被子是白天太阳下,刚晒过的,很轻柔,很舒服。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的云济,生怕昨天的事重演。从院中提了个篮子,告父母说,要去山上采蘑菇。
父亲说:“近期无雨,哪有什么好蘑菇。”
母亲说:“松树林里,羊眼菇不少,采不到好的,采点羊眼菇回来,晚上做了给你吃。”
云济忙点头,拿着篮子,带了两块饼,一瓶水,就出了院,往后山走去。
五峰村,是云济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座山,他都很是熟悉。采蘑菇只是个理由,其实他只是想这里的山了,他想在山里走走,看看他童年时,玩过的地方。
都说没出息的人,总是很念旧,他们思念那儿时的无忧及安全感,恐惧直面如今的人情社会,所以十分的恋旧。
以前的云济会说,“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凡夫俗子,懂些什么?”,如今天云济,只能回答:“是啊,我多想回到从前。”
延着山沟,一路往深山里走去。
时值仲秋,正是山中最美的时候,红的树、绿的叶、黄的灌木丛、七彩的野果,仿佛一副色彩斑斓的画作。
间中还有野兔从草丛里窜出,野鸡从大青石下飞走。甚至还有只狍子在山沟小溪里喝着水,看见云济走来,也不逃走。只是淡定的喝饱了,才悠哉悠哉的离开。
这里依然还是儿时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山间的小路,被野草遮的不太好走了。只因大山已经难养活如今的人,年轻人,除过年时节,几乎不再回来了。
看着美景,听着鸟叫声,放空心思,回忆着过去,世间如此之美。
晃晃悠悠的转过一个山坳,面前是一处平坦地,小溪在最中心处汇成了一个小水塘。
一个头戴遮阳笠,身着黄裳的花发老者,正坐在小塘边钓鱼,鱼杆如翠玉打造而成,甚为漂亮。一旁还有一个小鱼篓,白的亮眼,如银丝编就。
云济笑着向老者走去,也没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老者钓鱼。
塘水很清,一眼可见底,水中有七八尾翠绿的长尾鱼,正在水中嬉戏,却不去咬老者的饵。
云济看着有趣,便也坐了一来。看着那水中的鱼,心道:“这鱼真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呢,这么绿呢,好似玉做的一般,甚至还有些透明呢。”
“这老头,这老头,卧槽!!!”云济一瞬间,只觉一股寒气从脚下生起,瞬间游遍全身。头发也跟着竖了起来,鸡皮疙瘩是一层叠一层。
初看见这老者时,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此时的云济方才发现,这老头穿着黄衫,是古人的长衫。再则这座山沟里,几时有了这么一块平坦地的?山中虽有小溪,可从来没有聚成小塘啊,山泉溪水寒,从来也没有过鱼的呀,更别说这绿的透明的怪鱼。
还有五峰村不过三百户人,云济是人人都认得,他万分确定村里没有这么一号人。
“跑、跑、回家……”这是云济唯一的一个念头。
只是他忽然发现,自己被吓的腿软筋麻,竟坐在地上,起不了身。屁股刚离地,又重重的跌了回来。
那老者似对云济发出的动静,有些不满,转头冲云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老者没动静还好,这冲云济一比划,只把云济吓的是魂飞天外。
“啊……鬼啊……”云济总算能喊出声来,连滚带爬的就要往山外跑去。
那塘中的鱼,被云济的喊声惊了一跳,只在水中左右一晃,便没了踪迹。
老头见鱼没了踪迹,气得哇哇大叫。见罪魁祸首正屁滚尿流的往外跑,怒哼一声,鱼杆一甩,那鱼线见风便长,化作一道绿光,缠在了云济的腰间。
猛然回杆,鱼线回收,被拴在一头的云济如被钓上的鱼儿一般,手舞足蹈的被扔回了老者身旁。
“鬼爷爷饶命,鬼爷爷饶命……”云济被扯回来,心下明白自己是遇到灵异事件了,头也不敢抬,伏在地上一劲的求饶。都说深山老林精怪多,古人之语诚不欺人啊。
那老者怒气冲冲的道:“你把我的鱼全惊了,你让我凭什么饶你?”
云济忙道:“我家养了几头牛,这鱼没什么肉,我牵头牛来给你吃。求鬼爷爷饶我一命,我不是有意冲撞您的。”
“嘿嘿!小崽子好胆,竟敢唬你家爷爷,你家连只鸡都没养,哪来的牛?”老者怒声问道。
“啊……”云济一时不知如何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