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济看着前边堵成一片的路，默默点了支烟，暗骂道：“你出个车祸还对得起这个堵，千万别是哪些个傻X开车慢造成的。”

    几百米的拥堵路段终于走了出来，没有事故现场，云济狠狠的呸了一口，加大油门向公司冲去。

    武老板的办公室，武老板黑着一张脸，静坐在办公椅上。

    一旁的会客沙发上，他那龟儿子，斜瞅着站在当地的云济，一手把玩着一颗玻璃似的透明球，一边阴笑着。

    “怎么回事啊云济，昨天迟到，今天又迟到呢？”武老板说话还比较和蔼的。

    “睡过了！”心情烦燥的云济，不想再编理由来搪塞。

    “嘿……”龟儿子听了云济的话，发了一声笑。

    云济听得这一声笑，莫名的心头火起，转头看着坐在那的龟儿子骂道：“笑尼玛呢？”

    武老板和龟儿子明显都是一愣，在武老板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那龟儿子腾的站起身来，一副要打人的样子。云济也不怂，往前跨了一步，怒视龟儿子。

    武老板忙起身喝道：“二宝！”，又冲云济道：“什么意思啊云济，迟到我还不能说说了？”

    看着年长的武老板，想起武老板对自己尚可的份上，憋在嘴边的脏话，换了种方式表达。

    “能说，说完是不是不用扣工资了？既然有制度，你说这些干嘛？你是老板，你想说是吧？但我不想听了，今天过来，就是跟您提下离职，我现在下去交接下工作，就回家了，有啥没交接清楚的，让他们再给我打电话。”

    “你……”武老板还未接话。

    站在云济旁边的龟儿子接口道：“今天就走啊？你当是你家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先写份离职报告交上来，这也得我教么？”

    “交尼玛波呢？你当你家是什么正规公司呢，跟老子连个劳动合同都没有，还玩起流程了？傻X！”骂完以后，看龟儿子正举着手，用那透明珠子在脸上边蹭边笑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趁着龟儿子被骂愣的时候，伸手从龟儿子手里，夺过那透明球，打算扔的一边去。哪料那透珠子，在龟儿子手里玩的时候，看着挺硬。云济抢在手里后，却是瞬间给捏破了。

    “啵”的一声轻响，珠子碎开，腾起一股肉眼难见的雾气，冲入云济的眉心。

    “哇擦？傻X。”云济不知这龟儿子玩的是什么，怎么会一捏就破了，还破的连个渣也没剩。但在气头上的他，也没去深究，接了声国骂，便转身向外走去。

    愣神的龟儿子见云济走远，大喊道：“狗日的，老子的珠子是刚花五千块买的，你得赔。”

    云济气急，也不回头，高声道：“老子工资不要了，就当赔你了，多余的钱，就当给你买花圈了。”

    这两声大喊，把所有办公室的人都吼了出来，一个个的探头观望。大厅中的销售顾问和看车的顾客，也看向二楼过道上的两人。

    云济步伐不减，“腾腾腾”的向楼下走去。

    “云经理……”

    “云经理……”

    众销售顾问见云济黑着脸向外走，都围上来，想问问情由。云济只是摆了摆手，也没心情再交接工作了，转身便往外走去。

    二楼过道中的龟儿子，看着走出门外的云济，嘿笑不已。

    黑着脸的武老板，此时也跟了出来，叹气道：“你这孩子，虽说我准备让你接手公司，但你的手法是不是太粗暴了些？你那是什么珠子，花五千买了个什么呀？”

    龟儿子转身看着他爸，甜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么，你别管了，整个公司的员工，多数都是看云济做事的，他若不服我，我怎么管理。不收拾他收拾谁？那珠子么？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今天早上开车，在车上发现的，随手捡来玩的，没想到卖了五千块，爸，你说我的经济头脑怎么样？”

    武老板一脸宠溺的笑着摇摇头道：“你呀你……”。

    ……

    出了公司的云济，开车往出租屋驶去，脑子一片混乱。

    顶撞了老板，骂了他龟儿子，是挺爽的。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没想出个所以然的云济，将车停在小区楼下，在门口买了点熟食，拿了瓶白酒，回到了出租屋。

    虽不在饭点，但他很是想吃点喝点，就这样坐在客厅破旧的沙上，一边吃着熟肉，一边喝着酒。

    平时不离手的手机，被扔在了一边。在社会上奔波了多年的自己，不曾静心的自我审视过。此时自省，忽然间惊出一声冷汗。

    销售这一行，是个青春饭，入门简单，也容易挣个好工资。可等自己年龄不适合这一行时，才发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初出学校的时候。除了成熟的心态与脸外，几乎一无是处。

    下一份工作，真的是毫无头绪。

    想想近些年来，自己空闲时间极多，却从没想过学门生活的技艺。每有时间，不是看网文自嗨，就是刷短视频刷个天昏地暗，要么就手游推塔。

    曾经雄心壮志的少年，几时消失的啊，浮燥而颓靡的生活，是从几时开始的呢。为什么越看自己越觉得恶心呢？

    半斤酒下肚，云济忽然有点不敢再往深了看自己了，他怕再自省，自己就该去死了。

    习惯性的拿起手起，点开短视频平台，欢乐的视频，让他迷迷糊糊的笑了起来。

    刷到一个视频，博主是个中年人，感叹着世间苦多，生活不易等等。那博主倒是口才了得，原本挺乏味的事情，让他讲的情深意切的。

    随手点开评论区，看着下边的评论。

    “生活太苦，愿无来生!”

    “毫无勇气的我，在等一场意外，在等一句抢救无效……”

    “教材的事，凉下去了么？”

    “唐山的姑娘，是不是白挨一顿打了？”

    “舍不得我的孩子，舍不得我的父母啊，要不然……”

    “……”

    能在这种评论区留言的，十有八九都是生活不易的人，剩下的，多是些愤世嫉俗的人。

    一口一口灌酒的云济喃喃道：“我是不是缺点勇气啊？”喃喃着，就朝着窗边走去。

    窗外一股凉风吹来，云济猛然清醒过来，右手拎起酒瓶，狠狠的砸在地上：“抄，老子还年轻，想他玛什么呢？怕别人看不起么？别人看不看的起我，跟我有几毛关系，抄……”。

    正骂骂咧咧的云济，左手里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打开手机，是一条短信：“远大银行，您尾号3321远大卡09月人民币帐单金额97960.50元，最低还款9797.00元，还款到期09月25日。若已还请勿理会。”

    还有几条未读的信息，显示都是各银行的，不点开看，也知道内容类同。二十八万多的欠款，一个一事无成，也无一技之长的人，却背着这样的债。

    不禁心头涌起阵阵后悔，若自己没有大手大脚的花钱该多好，若不听信朋友，抽风似的套信用卡去炒股该多好。

    “啊……”

    嘶吼一声的云济，跃到床上，将头埋在被子里，呜咽起来。

    不一会，竟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