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荣打开行李箱，取出自己的七号炉。

    七号炉只有二十公分见方，整体呈上大下小的倒梯形，最下面有四只支撑脚和一个圆形孔洞。

    把陶炉放在茶几上，穆荣又从箱内的夹层中取出刚刚装十三用的竹筒。

    “咻！”

    穆荣信手拈火，把竹筒插在陶炉下方的孔洞内。

    马钰暗搓搓有些激动，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见识真正的仙家炼丹术。

    在马钰期待的目光中，穆荣……脱掉了自己的西装和衬衫，露出并不精壮的上身。

    “这身衣服是我请老师傅手工定做的，弄脏就不好了。”

    马钰有些愕然，仙家炼丹术也会像自己做饭一样弄得到处都是吗？

    “那前辈您平时炼丹的时候……”

    “我平时都是穿实验服的，今日走得匆忙，就没有带。”

    马钰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幅画面。

    药师穿着实验服，坐在酒精灯……啊呸，陶炉旁边，一边看实验步骤一边向炉子里加药材。

    这不就是自己在实验室的样子？

    解开袋口的绳结，穆荣从里面拿出一袋袋药材：“小友还真是稳健，这些药材都足够炼出数十枚简易版的清气丹了。”

    马钰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报复才把钱都花了吧。

    药师看起来还是很勤俭节约的。

    所有的药材都罗列完毕，但药师仍未开始炼丹，马钰出声询问。

    “前辈，您……是忘记怎么炼丹了吗？”

    穆荣心说老夫就在你旁边，你居然还敢调侃，真当老夫是HelloKitty？

    于是穆荣不轻不重地给了马钰一脚，力道刚刚好把马钰踢到厨房又不伤他分毫。

    马钰揉着屁股返回客厅，虽然有满口的槽，但也不敢继续嘴贱。

    这一脚的力度把握的刚好，但下一脚，马钰怕药师下死手。

    见马钰老实了几分，穆荣冷哼一声，解释道：“蓝星上没有适合做炼丹炉的材料，我就自己做了几个陶炉，在上面刻画几个法阵之后，倒也能勉强用来炼药。但每次炼药前都要预热一会，来让法阵充分发挥作用。”

    马钰现在越来越认为，做菜和炼药殊途同归，毕竟他的烤箱也需要预热。

    不一会，炉底升腾起两寸多高的火焰。

    “注意看，开始了！”

    穆荣先向炉内扔进半株人参，或许是法阵的效果，人参并未落到炉底，而是悬浮在火焰上方。

    人参在火焰之上逐渐化为一小团液体，穆荣继续投入第二味药材。

    第三味，第四味……

    穆荣忽然抓起剩余的最后三味药材，一次性扔进炉内。

    马钰看着药师双手掐了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法决，只见炉底火焰猛地一涨，瞬间吞噬了一大团药液和刚刚投入的三味药材。

    火焰不断升腾，但马钰并未感到热浪扑面，想来是手腕上那串冰珠的作用。

    穆荣双手再度掐诀，火焰立刻缓缓减弱，然后如心脏般有规律地跳动起来。

    “咚！咚！咚！”

    火焰内的药液也不断膨胀收缩，但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药液每收缩一次就会变小一分。

    最后一个法决结成，火焰瞬间熄灭。

    拇指大小的药液团在失去了加热源后，立刻凝结成固态，跌落到炉底，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穆荣拔出竹筒，然后抓起陶炉，把丹药倒在手心。

    马钰看着药师手心里和山楂丸一般大的褐色丹药，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就是清气丹？”

    穆荣看着马钰热切的眼神，轻轻一笑，手指微动，弹弹珠似的把丹药弹向马钰。

    这次，马钰眼疾手快地接住丹药，放在鼻间轻嗅。

    不愧都是大补的药材，这气味……真他娘的苦！

    苦明明是一种味觉，可马钰就是在这枚丹药上闻出了苦味。

    “我可以不嚼，用水把它咽下去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不怕它卡在喉咙里把你噎死的话。”

    穆荣回答马钰时，脸上写满了微笑。

    马钰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比丹药还苦。

    正当他鼓足勇气准备把简易版清气丹放入口中时，穆荣制止了他。

    “别急，你先随我修习一下吐纳术，这样药效才能在你体内完全发挥。”

    穆荣在沙发上盘腿而坐，双手搭于膝盖，头颅微仰。

    “此乃五心向天。”

    马钰有样学样，干脆在地上盘腿打坐起来。

    “舌顶上腭，闭封天池，抿口合齿，收视返听，双目微闭，凝韵听息，收腹呼气，吸长呼短，天地相合，以降甘露，待至满口，送至咽喉，引颈吞之，滔滔有声……吐惟细细，纳维绵绵，先存后忘，知而不守，心入气中，气包神外，混沌交合，橐龠不散……”

    老实讲，一开始马钰还能听个大概，到了后面，简直是凡人窥天书，一字不懂。

    穆荣吐纳了一个周天后，睁开双眼，起身走到马钰背后，手掌轻轻贴了上去。

    马钰身体骤然绷紧。

    人总不能，至少不应该……

    “别动！放松身体，跟着我的真气仔细感受！”

    马钰感到有一股气流从后背传入体内。

    这股气流先是把马钰的舌头固定在上牙膛的某个部位，然后是嘴唇、牙齿、眼皮，甚至连呼吸的长短和胸腹收缩的程度，也一点不落地被强行纠正了个遍。

    马钰有些想哭，这具身体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

    药师有这能力，真应该去舞蹈班教课，不是随随便便培养出一大批舞林高手。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屏息凝神！”

    在马钰身体里走了整整一圈后，药师收回了自己的真气。

    “记住刚刚每个部位的姿势和幅度，继续吐纳！”

    呼~吸~

    呼~吸~

    穆荣看着逐渐进入吐纳状态的马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记忆力和领悟力还不错，自己用真气带他走了一遍，就能记住所有的要点。

    “慢慢咽掉嘴里的口水！然后，张嘴！”

    穆荣指尖微动，操纵真气将茶几上的丹药送入马钰嘴里。

    “不要嚼！舌顶上腭，抿口合齿，保持姿势不要动！把丹药含在口中，让它一点点化开，小口吞咽！”

    马钰面色狰狞，这也太……太苦了！

    相比之下，百分百黑巧含在嘴里都是甜的！

    有一件事穆荣没告诉马钰。

    吐纳术的确可以让简易版清气丹的药效在他体内完全发挥，但代价就是清气丹的苦，也会在马钰口中完全发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