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她捏起庭芜绿色的手帕擦拭微红的眼角，纤细的双肩一颤一颤。

    “娘娘……”

    虽然褚川是废弃皇子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更何况当今局面，谁是下一位主子是个未知数，素问这等心思缜密之人，怎么敢得罪？！

    她忙拉着不情愿的苏明珠过来，朝着盛灵芝又是福身行礼又是小心伺候。

    说话的时候还总是不经意间提起小时候的趣事。

    只是，盛灵芝不想演了。

    她和褚川在京城相遇时，苏明珠明里暗里嘲讽其是瞎子，得知不瞎了，又明里暗里骂人家是个吃软饭的上门女婿。

    结果，褚川怒火冲天，直接亮出身份。虽然因为这解决了麻烦，可同时也有新的麻烦。

    他们要进宫告罪。

    记不得几次，来来回回的进宫表明诚意，皇帝这才勉勉强强接受了儿子娶了假千金的事情，为此还赏赐了苏家。

    当然了，要不是她阻止，她这个被踢出苏家族谱的人可就又和他们有瓜葛。

    现在，她回来了。

    苏家也没有了太子，哦，前太子的支持，对盛灵芝到访简直高兴的不行。

    “娘娘，您回家怎么不跟母亲说一声，好让母亲早先备着你爱吃的桂花栗子糕、莲心翡翠汤、金枣……”

    “苏夫人！”艳娇儿一手摸着“孕肚”，一手举起。

    仅仅三个字，秦氏已经气的不行。

    这个溅女人，为什么放进来？！

    她恼怒的扭头，狠狠瞪素问。

    素问摇头，示意是盛灵芝带进来的。

    溅人！！！

    秦氏如刀似的目光盯着艳娇儿，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艳娇儿不慌不忙，在秦氏闭嘴的间隙说道：“这位是王妃，你一个大臣之妇怎么能如此无礼？我们娘娘仁慈，但你也不能张口闭口母亲喊啊，这不要脸认女儿的嘴脸，实在是……厚颜无耻。”

    “……”

    厚颜无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氏。

    多年的教养及她嫡母的形象加持，秦氏勉勉强强忍下怒火。

    满眼委屈和难过，怔怔地看着盛灵芝。

    “母亲。”

    苏明珠上前挽着秦氏胳膊，笑眯眯的朝艳娇儿道：“你才是那个厚颜无耻之人！我母亲和灵芝娘娘的母女之情，感天动地。”

    一旁的盛灵芝闻言差点绷不住脸上的情绪。

    什么叫就她们这一点许久未见的感情？

    这点感情能有多好？

    若是从前你说感天动地还能勉勉强强，就现在，也就她好意思说。

    盛灵芝无语的扭了个头，优雅的翻了个大白眼。

    “哟！感天动地？”艳娇儿白了苏明珠一眼：“我可是听说了的，你们苏家最大的一件丑事，那正妻的女人让一个小妾坏了。换了一个别的女儿之后养大了，得知这女儿不是亲生的，立马改出。这叫感情好。也就你那张破嘴巴能说的出口。”

    “你……”

    什么叫一箭穿心！

    此刻，艳娇儿的说的话像是一刀巴掌一记巴掌打过来一样，苏明珠，秦氏、素问等等，苏家所有人一个个抿紧了嘴巴。

    艳娇儿瞧着心里舒服了不少，写写，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

    大字不识一个的蠢女人。

    想起这事，艳娇儿连忙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对了。”她看着一脸憋屈的苏明珠，心里贼爽。

    但，不得不屈服。

    凑近苏明珠道：“明珠小姐，你刚刚说的对，母女之情天长地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我想灵芝娘娘也是如此，虽然被毫不留情的赶出了苏家的门，但是我相信，你们的感情都在。”

    “对对对。”

    苏明珠愣在原地，秦氏笑呵呵上前，握住艳娇儿的手，又自热而然的握盛灵芝的手，目光满是柔和的道：“艳娇儿啊，想当初，我们家灵芝还是小小一团，粉粉嫩嫩的小囡囡时……”

    盛灵芝本来不打算理会的，可是看着艳娇儿的样子，她暂时没有翻脸。

    到了后面，秦氏和苏父一起拉着盛灵芝来个回忆杀。

    她写的第一个字。

    她画的第一幅画。

    她穿的第一双鞋，她吃的第一双筷子……

    盛灵芝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东西，每一件都是崭新崭新。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走到秦氏捧着的小方被跟前。

    “玉儿……”

    秦氏抓着小方被，满眼婆娑的望着盛灵芝，“这是你小时候用的小被子。你闻闻，这上面母亲闻着都还是香的，跟你小时候一样奶香奶香。”

    “……”

    奶香奶香？

    盛灵芝瞟一眼小方被，若不是艳娇儿那突然的改口，这已经没有倚靠的苏家，直接搜罗证据，她就不信，敢弄她家就没有弄过别人？！

    那五姨娘是被迫来的，那二姨娘三姨娘呢？

    总有一个吧？

    不过，秦氏现在貌似要艳娇儿的样子，那若是艳娇儿在这里住，她便不需要来了。

    盛灵芝想着，再看秦氏，只见那嘴叽里呱啦说一大堆小时候这个小方被是她一针一线缝制。

    “哦！”

    她笑笑，拿起小方被看起来：“原来，这是你弄的啊。”

    “是啊是啊。”苏父笑道：“这小方被在你母亲知道怀……知道还家，就是去竹家村小主生了孩子后回家，亲自动手缝制的。”

    “是啊是啊！老奴还记得夫人当年选择这块布时说玉儿总是爱睡觉，可一看到殴碧色眼睛立刻睁的大大的。噗灵噗灵的，可爱极了。”素问也笑道。

    秦氏笑着闻了闻小方被：“这是给我家宝宝的小被子，当然要选宝宝喜欢的颜色了。”

    三人说话的时候，一旁的苏明珠好不容易学到的那点隐忍立刻爆发。

    “那我呢？！我回来到现在你们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吗？你们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没有！都没有！”

    苏明珠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让我快点学东西，一点都不关心我。”

    说罢，她靠在小画怀里抽泣。

    那大鼻子也毫不客气的流出来，一并擦在丫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