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花被养女震撼到了。

    盛灵芝心疼，但一想到能让阿娘断了思念便忍着没有进去。

    可还是找了个借口将话题引向自己。

    “母……”

    她假意像苏明珠一样，仿佛一个差点喊错的人。

    苏明珠喊阿，想必是本能的想喊阿娘。

    自己跟着喊母，不就是母亲吗？

    这也是本能啊。

    盛灵芝一副喊错之后，声音便略微带着哽咽：“苏夫人！灵芝阿娘是个地地道道的村妇，实在不知道大家族的什么礼数，还请您恕罪！”

    “真是玉儿？！”

    秦氏不理会苏明珠，失魂落魄的走出来。

    看到黑不溜秋的盛灵芝，震惊之余不亚于苏嬷嬷。

    这黑不溜秋的是玉珠？

    “苏夫人……”盛灵芝一看到秦氏便冲过去抱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坠落，“玉儿……不是，灵芝，灵芝想你。”

    盛灵芝说着话，衣袖里的手狠狠掐着拳头，纤细的青筋暴起。

    她在苏家十岁时便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早已不哭鼻子这般了。

    可分开那日，她哭了。

    现在嘛，当然得哭。

    哭的稀里哗啦，撕心裂肺，声音沙哑，将大家闺秀的模样一点点从秦氏心里剔除。

    “苏夫人……”盛灵芝不客气的将眼泪擦拭在对方绣着兰花苏绣的华服上，断断续续的小声诉苦：

    “灵芝，灵芝不孝！被苏家养那么大，教那么多礼数，以为自己长大了就可以孝敬长辈报答养育之恩，但灵芝现在不配啊！

    灵芝去了盛家，离京都好远好远，被，被……呜呜呜，灵芝回不来，又到了嫁人年纪，家中父母只想着明珠妹妹，所以为了，为了家里没有灵芝的足迹将灵芝嫁人了。

    灵芝不愿，却被他们打晕，还说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因为灵芝不在身边长大，他们就不管我。

    灵芝知礼数，无数次幻想是您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待灵芝。可是盛家，灵芝跟他们讲道理讲不通，武力又没有武力值，实在无法反抗他们，就那么草草的被他们嫁了人。还是一个……没有田地的瞎子，呜呜呜～

    母……苏夫人，灵芝辜负您多年的教养，灵芝没有脸回来见你，可是多年的养育之恩，灵芝厚着脸皮回来了，呜呜呜～”

    盛灵芝控制住声音，小小的声音只有最近的秦氏听到。

    但哭的样子落在所有人眼里，都以为是思母心切。

    李大花看着心里难受起来。

    灵芝！那么懂事的孩子，回到了农家变黑了不说，自己还是来的时候才留意，她真对不起孩子。

    想必她很想念苏家，想念苏夫人，也不知道大妞是不是怕苏夫人伤心才不愿意看她的呢？

    想着李大花眼睛落在苏明珠身上，心里涌起翻江倒海的思念，眼泪啪啦掉了下来。

    秦氏一边拍盛灵芝后背，一边安抚着说：“灵芝莫怕！母亲替你做主。”

    嘴上这样说，眼里却透着冷意。

    玉……灵芝嫁人？！

    她是不信。

    不要说别的，就单单这十五年的教导盛灵芝都不可能看上一个村夫。更不可能被一对无知的农妇逼嫁人。

    但灵芝没有理由骗她。

    秦氏带着歉意朝李大花点点头，便让苏嬷嬷带出去大家出去。

    “盛夫人，我和孩子聊聊，你也和明珠聊聊吧，你们也许久未见，想必和明珠一样思念彼此。”

    “母亲……”苏明珠不愿意，刚开口准备反驳立刻对视上秦氏的冷眼，她只能憋着火，顺着秦氏的话说：“母亲放心！明珠是个有感恩之心，有孝心的孩子，会和养父母好好聊聊。”

    多日的相处，苏明珠还是看懂不少秦氏的意思。

    她，聊聊呗！

    秦氏见门关上，她那酝酿了许久的眼泪立刻像不要钱的雨稀里哗啦掉：“我可怜的孩子。”

    “母亲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都怪母亲不好，没有办法留下你，没有办法替你做主！”

    “我可怜的孩子，让母亲好好看看你有没有被那个瞎子欺负。”

    她说欺负的时候，声音徒然冷了几分。

    “撕拉！”一声，盛灵芝衣袖被撕破，露出黑不溜秋的手腕子。

    “我可怜的孩子……”

    秦氏被衣料惊了一下，她刚刚明明没有用力，轻轻一扯就坏了。可见盛家的生活很差劲，秦氏略微心疼了下。

    只是一看到盛灵芝立刻想起苏明珠，那一秒的心疼立刻消失。

    盛灵芝可怜，她的孩子更可怜。

    灵芝只在盛家生活这十天半个月，而她的明珠……明珠生活在这样的家里十五年！十五年啊！

    她的明珠本是高高在上的白云，就那么被地里的淤泥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锦衣玉食，过上那衣不遮体的日子。

    不！

    她不能对灵芝心软！

    “孩子，你受苦了。”

    秦氏眼神落在盛灵芝手腕子上，手也上去摸了摸：朱砂不见了。

    唔～

    盛灵芝仿佛不知道她是何意，由着她却拉扯那被拉坏的衣袖。

    这个布是她特意找人买的，很不经拉扯，只要稍稍用点力就坏了。

    这个十三岁时点的朱砂，是她前来的那一夜用在书里看过的药材配置而成去掉的。

    所以，她现在这个样子能毁了秦氏对她的利用吗？

    盛灵芝担心。

    一家人离开苏家时，苏家大度的送下人不要的旧衣服，李大花想要，盛灵芝却不同意，最后只能是怎么样来，怎么样回。

    回家的路上，盛灵芝一直留意家里人动态，时不时听到阿弟们抱怨声。

    “大妞就是大妞！变成大小姐还是那么讨厌。”

    “不知道谁说的，阿姐都这个样子！啊呸！我们家灵芝阿姐就不会。”

    盛灵芝听着心里又酸又欢喜。

    “那不一定哦！”盛灵芝笑道：“你们犯错，阿姐照打不误。”

    只是这话，谁都没有信。

    李大花看着孩子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酸。

    “大妞要是也在这里就好了。”

    盛老爹撇撇嘴，“那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当大小姐早就不记得是谁养她大的了，还想念啥想？你给我清醒点，别在白日梦里，人家不稀罕你！”

    “我想念孩子敢承认，你呢？你就嘴硬吧你，自己想不想孩子还用我说？就这竹鼠，屁颠屁颠送来人家都不稀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