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祈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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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劫·死亡

    飞扬的头发挡住了夏笙歌张狂的笑容,天空翻滚着一片黑色,黑压压的席卷而来,狂风卷得些许人睁不开双眼,那些修灵低微的修士,已经被席卷到南宫的别处。不仅天上,连着地面也蒸腾着一片黑气,滚滚黑烟叫人头皮发麻,有些人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变化,已是被一片黑色攀爬上了小腿,毫无抵御之下就失去了意识。

    “大家小心脚下。”南宫上渡狂桀的声音居然也有了颤抖,他知道,这些是南宫封印千年的鬼灵,也是最为厉害、最难炼化的鬼灵,为此才会以南宫府作为封印镇压,他曾听过二爷爷南宫符亿说过,只有靠每一任的净魂灵加强封印的效力,而如今……千年前的诅咒果然成真了么。

    当所有人反应过来这些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前一刻还同自己窃窃私语的同伴或是同为的修士,已经大片载到在地,一条黑色的细线穿过血液,流经每一条经络,慢慢攀爬上面色,迅速将躺下的这些人意识占领。他们像是被奴役的躯壳,又像是多年行动不便的僵尸,全身的骨结咯吱作响,干涩着动作从地上站了起来,在旁边的人没有一丝防备,一只手已经从他们的胸膛穿过,血淋淋的心脏在他们的手掌跳动,惊恐的眼神试探着摸上空落落的位置,轰的一声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有惊叫,有嘶吼,有痛苦,有后悔……是啊,还有着一条命,却瑟瑟发抖的那些活人,对本应该是喜事而突然变成的丧事是何其后悔前来恭贺。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已见一道灰色的人影已经穿梭在被恶灵附在的修士人群中,他修长的手指快速的落到这些人的天灵处,他们的嘴里发着斯斯的丧吼,却已是再也动弹不得。“趁他们还未有完全掌控的能力,大家快封住他们的天灵穴。”

    一听有办法遏制他们的动作,况且还这么简单,虽然对这位朴实无华的灰衣面具人一无所知,也不管对错,毕竟任何人都是惜命的,也都纷纷加入这场封穴大战中,只是,在他们冲到其中,大吼着替自己壮胆的时候,弥漫苍穹的声音淹没了南宫印后面的半句话。“切勿力道过轻或过重……”

    “喂,他,他这怎么死了,师弟,师弟……”脸上即是焦急也是怒意的小羊胡子中年男,推搡着倒在地上跟他装扮相似,穿着青衣,衣襟的左右两边绣着水纹的男人,直钩钓的瞪着南宫印,而后把所有注意力放到了已经没有呼吸,被他称为师弟的人身上。

    南宫印长叹一声,还未开口,就听到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一片你干什么?原来,已是南宫弟子上阵,一手阻止着不知轻重点穴的修士,一手客气的拦着他们。

    “你们若是力量过重,就会同方才这位公子一般,杀了本还活着被鬼灵缠身的同伴,若是力量过轻,就会激发鬼灵,导致鬼瘴膨胀,从而被彻底操控。”南宫符九将利弊阐述得掷地有声,绿影穿梭之间,将场面得了控制。

    “歌儿……”南宫上祈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然,他快步向她靠近,他赌,赌夏笙歌的净灵会在关键的时候觉醒。只是,他赌输了。

    若不是庞离及时划开一道剑阂,那只本应该笨拙的手已然落到了南宫上祈的腹部。

    “哼……没想到你还挺快的。”夏笙歌的这声耻笑叫人头皮发麻,她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半分热度,就像是从炼狱的深处点燃。“南宫上祈,你的试探对我并不起作用,没错,我是浑灵,你们所认识的那个夏笙歌已经堕落在了灵海深处。今生,不……应该是永生永世,她都不会再出来了。”她并没有因为那些得了自由的鬼灵被逐渐遏制减少而担忧,她的平常是一直以来最为的冷淡。是的,这些鬼灵只是马前卒,她在等,等他们的到来。

    “擎儿,带人皇去密室休息。明明,将所有宾客疏散,切勿让他们在山上做过多的停留,若是不及时,全部带到祠堂。”南宫符九沉着脸,他只能做最大的努力尽可能避免无辜的人蹚入这场浩劫。

    “可是,爹……”南宫擎想要跟上往外的南宫符九,却被他伸出的手制止的说下去。

    “按我的意思去办。还有,将府中的老弱妇孺安排到离院。”南宫符九一下感到了放松,压在肩上的担子像是一直等待着这一刻,本应该的紧张和急促变得波澜不惊,或许是因为受了诅咒的净魂灵是那个心思纯洁善良的姑娘吧。

    他落在夏笙歌面前,双掌中燃着一团通红的火焰,映红了了他一张被岁月洗礼的脸。“孩子,为了天下苍生,只有对不住你了。”无心和无力的交错,是难过的极致。如果可以,他怎愿伤她。

    庞离紧咬着牙关,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制止的言语以及冲动的双手,他是护犊子,可他要护的不是她,而是净灵,也不仅仅是净灵,还有南宫符九,南宫上祈……抱抱,千千……乔子雁。

    南宫上祈知道,南宫符九并不会对夏笙歌痛下杀手,恰恰相反,他是在拯救她。

    夏笙歌看着南宫上祈的岿然不动,他似乎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受死,果然,男人最是薄情。心里残留的最后温度慢慢消失。

    红光突然乍现,将所有人眼中的目色变成了深红,连着成片的天地,夏笙歌只觉浑身的皮肤被灼伤,一点一滴的火苗自腹部向着全身蔓延,痛苦成了唯一的知觉,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叫人看出自己的难堪,将丹田处的气流瞬间放大,一道银灰的屏障抵御着红色的蔓延。

    只是将所有的重点抵御了这抹红色,而忘了四面八方突来的杀气,那些人并没有如南宫符九的意思选择离去,而是将同门之仇,或是选择了正义之方,齐齐将手中的利剑对向了夏笙歌。由着南宫上祈和庞离的阻止,依旧难敌蜂蛹而来的各类兵器,由着抱抱和晴天从远处奔来。

    依旧有无数冒着寒气的利剑从不同的方向射了过来,夏笙歌不为所动,这些普通的兵器在她眼里根本不足为惧,让她为止胆寒的是南宫符九送出的源源不断愈加凶险的红色灵气。她的不惧并不能让不知真想的人同样不惧。

    “歌儿,小心。”

    是什么东西溅到了脸上?

    “乔姑娘”

    “子雁姐姐。”

    “乔……子雁。”

    似乎有个人紧紧的靠在了她的后背,又似乎听到了一声痛苦的闷响。夏笙歌探出手,摸上了脸上的潮湿,鲜红的颜色是从哪里来的?

    “歌儿,歌儿,不要……不要错下去……”渐渐逝去的力量从腰间滑到了腿上,鼻子怎么这么酸,眼里是进了沙子吗?

    木讷的转过身,蓝粉的衣服上全是血的痕迹,这些血突然变得好刺眼,更为刺眼的是她整个上半身被刺穿的窟窿。

    “子……子雁……”

    这一刻,夏笙歌的意识变得无比清醒,不是浑灵,是净灵。

    任由着红色的气流缠绕着身体,依旧隐去保护着自己的那层银灰。浑身软的几近坍塌。夏笙歌跪在地上,一双手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不该碰她,害怕自己稍微的一个动作将她惹疼。

    “子雁,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快起来,别吓我,你快起来啊。”将净魂的力量全部祭出,绵续的送到她的身体,只是这些净化之灵早就被浑灵侵蚀,哪有半点效果,反而加剧了乔子雁的死亡。最终,连一句对庞离,抱抱,夏笙歌多余的话都没留下,飘散了魂魄。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杀她,她有什么错。”夏笙歌的一双眼睛变得通红,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吃人嗜血的眼神恨恨的盯着剑上滴着血渍的凶手。她将乔子雁抱在怀里,既然净灵之力不能救她,就用浑灵之力保她。黑如墨色的浓气紧紧包裹着她们,随着夏笙歌的意念而动。在一片惨叫声中,滴着血的剑随着执剑的手一起倒在了地上。

    刚才还正义凛然的修士,互相看着,心照不宣的默默往后倒退,周围如死般沉静,一个小小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给这抹诡异的平静添上了末日的惨白。

    “爹爹……娘亲是不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