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祈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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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修灵·为饵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街上并没有几家小商贩,空荡荡的景象显得有些凄凉。夏笙歌撑着伞却依旧湿了衣裳。对身边这两人显然是羡慕不已,从头到脚竟没有一根头发丝有打湿的迹象,修为高果真不是嘴上说说的了不起。

    扣响大门的门栓,框框的声响看来并没有引起主人的重视。

    “飞儿姐在吗?我是歌儿,我跟师傅过来了,开下门。”夏笙歌扯着嗓门,喊了好几次才听到屋内传来小跑步的脚声。

    大门打开一条缝隙,随后露出一只疑惑的双眼皮。看清了夏笙歌之后方才敞开了大门。“你是从哪儿回来的?跟你一起去的公子呢。”

    余簌楹肿着一双眼睛,也不知是因为一夜未眠还是近日来的忧心,看着另外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带着肃杀的气息,这种感觉比月飞儿带回的人更让她害怕。

    “你们没事吧。”夏笙歌看着她疲惫及警觉的脸色,怜惜之心又开始了动容。“这是我师傅,这位是……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可以忽略不计,虽然看着不像什么好人,但绝对不会是坏人。”

    这臭丫头,怎么说自己比她大上几百年,也算祖辈的位份,不说要对先祖一般虔诚,也该有起码的尊重,仗着庞离为师作威作福,等逮着机会看他不好好教育教育,今日的仇暂且用小本本记下。

    余簌楹在夏笙歌诚然的笑容里放下了戒备。“快进来吧。大家都在偏厅,也正等着你们呢。”

    本来还想着她所谓的大家就是她父女三人跟月飞儿,倒没想到这个大家不是一般的大家。地上摆了十俱尸体,一个男人浑身困着绳子,一言不发如同柱子似的立在中央,眼神似笑非笑,满身轻谑。

    “主人呢。”月飞儿隐藏在睫毛之下的黯淡眼眸在见到夏笙歌那一刻顷时发光,她没事主人定当无恙,一颗提着的心总算可以安放。

    “上祈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有些累了,这会儿正在休息。”庞离可不会指望夏笙歌这货的嘴里会吐出象牙,他来做解比较合适。“这是怎么回事?”被绑之人尽数发着生人的气息,冥冥之下体内又散发着一抹浅薄鬼气,看来定与地上躺着的人有关。

    “余掌柜,你跟两位姑娘也累了一晚上了,去休息一会吧,剩下的事我们会处理的。”

    余为自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们小老百姓可以知道的,更何况他们也不想知道,平安的度过一辈子就是此生最大的幸运。

    “他是昨天把我腿弄上的那个?”是觉得这张脸在哪里见过,原来是他,敢情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长得一表人才,啧啧啧……当真人心隔肚皮。

    月飞儿的默认给了她答案。

    夏笙歌却是叉着腰怒瞪着圆眼,愤然向他走近。“你说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尽做些杀人害命的勾当,人家女孩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下这般毒手,呸……真让人看不起。”

    铁幸脸上意外的浮上了一层别样的温暖,夏笙歌眨眨眼果真是自己看错了。什么温暖明明是桀冷。

    “你是在粪坑长大的吧,这么臭也好意思出门,没脸没皮的,叫花子都比你香。”

    这人虽然是站在对立的角度,不过漠兮着实在心里为他的正义发言摇旗鼓掌,这么贴切的形容词,自己怎么没想到,绝了!

    “你……关你屁事,我乐意我高兴,你别忘了你为鱼肉我为刀俎,再多一句废话我咔嚓了你。”虽然草药将在幽冥沾染的各种污秽尽数拔除,可淋湿的雨水并没有把草药的味道清淡,反而更加浓郁,连带着身上的血腥味更为突出。夏笙歌看了眼庞离,师傅居然不提醒她一下就匆忙下山,害得她出糗,有意绝对是有意的。。

    “你是怎么认识辛俾的。”庞离眼含冰刃,似乎下一秒就会让他尝尝何为寒窟冰狱,毕竟他身体里散发的熟悉味道叫他作呕。

    冰桀的眼神一愣,随后恢复如常。“他是鬼王,谁人不识,谁人不知,听说过名字算作认识不可么。”

    “哟哟,这样说来辛俾那老杂碎你都认识,站在你面前这位居然置若罔闻,你这是眼瞎还是心盲。”漠兮双手环胸,自己可以对离兄不尊重但旁人万万不行,尤其是跟辛俾有关系的。既然认定庞离为自己的王,那他永远就是自己的王。否则,庞离怎会让他这样一个不着调的人待在自己身边,处理若干年的离宫事务。

    铁幸眉头微微一拢,面前这两人自己确实不识,难道他们也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庞离看出他眼里的纠色,于是开了口。“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着辛俾扰乱人道,胡作非为,害我朋友徒弟,你要是一五一十道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若是敢有一句隐瞒,你的下场可不是灰飞烟灭这么简单。”

    他并不是恐吓,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态像是随时都可能折了已经死了的鬼命。一面是辛俾,一面是来自眼前的胁迫,铁幸衡量了孰轻孰重,他知道想要轻易骗过眼前这个鹰隼的男人是不可能的,如今真话跟假话并没那么重要了。

    庞离看出了他的决意,一动念,牢严的绳子全然落到地上,身体轻松之余是别样的酸楚。将他放开是有绝对的信心:他不会说谎更不会伺机逃脱。

    夏笙歌第一个坐到椅子上,她倒要看看辛俾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竟学着兴风作浪。漠兮坐在她一侧,轻浮的冲她挑挑眉,要不是良好的修养叫她沉住气,下一刻怕是会掐上这登徒子的脖子。

    “我本是氓宫的一个侍从小鬼,心中存有执念未消,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将这份执念变成现实。我不知道狂氓鬼王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他说只要我答应他一个条件,就会给我五十年的鬼修,作为一个在幽冥只活了十多年的小鬼,五十年的鬼修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所以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

    原来是新魂,难怪不认识眼前这位大咖,也算情有可原。

    “什么条件。”庞离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形成压迫。

    “一开始他并没告诉我,就在前几天他才说这个条件的时机已经成熟。我知道他给我创造的机会是以自己最后的光年做饵,可是有什么办法,我不想这么快离开他,我想活着,活到陪他过完百年,只是这一切在狂氓鬼王到来的那一刻全部破灭。”铁幸的眼中流露着无尽的不舍,是留念,是心怀。

    漠兮跟夏笙歌突然放大了瞳孔,连处事不惊都庞离也不例外。

    铁幸那份深切流露之后,身子一变,七尺大男人竟变成娇小娉婷的小姑娘。“这才是我的本体,这就是我为何会取她们性命,也是为何我会毫不犹豫答应狂氓鬼王以五十年为筹码的原因。”

    于铁幸而言,故事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