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祈笙歌
繁体版

十七 崖州·应下救雁

    庞离坐在床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自己一醉醒来这个做师傅亦或是朋友就这样被排斥在外?似乎有些不想接受。

    手臂被连续晃了好一会儿,才觉察自己已经失了神。

    “师傅,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个计划完美的天衣无缝。”真挚的圆脸蛋铺在面前,邋遢的模样一下子将整个人拉回了现实。

    “天衣无缝?你是太瞧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东陵臻了?他比你们多活多少年,能立足四洲之位弄蛊一脉不倒,当真是一些小手段就能糊弄过去?上祈你不考虑南宫无所谓,拉着西钥一起胡来,可真是……”一顿数落跟恰是时候的停顿叫夏笙歌揪着胸口,既期待又忐忑的等着下半句“恰合我意。”

    “师傅,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会数落大家一番。”夏笙歌拍着胸脯,长长的松了口气,受惊过度的样子叫人好笑。过后才知道除了南宫上祈在场被吓到的可不止她一人。

    “数落你们的大有人在,我不同他们争。既然你们已经瞒着我了,那之后的烂摊子就别怪我不参与收拾。”庞离装作的生气在徒弟眼里跟没事人勿无异。

    “反正有上祈哥哥顶着,师傅当甩手掌柜好生休息并是,不过……子雁后期的事情可要全仰仗师傅你老人家了,你可不能掉链子。”夏笙歌偏着头,不住的眨着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歌儿,阿离,我们打扰宫主姐弟多时,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南宫上祈见到西钥言桑眼里透出的见外,才想起他们身在西钥的客栈。

    “还是我跟阿弟先出去吧。”西钥言桑以为他们的有些话外人不易在场,如此尴尬多少让她难堪了些。

    西钥言宽却觉得该走的是他们,毕竟这是阿姐的房间,对他们也无客气“昨晚累了一晚上,一大早闹腾了这么久,阿姐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明日又得返程,得好生休息才是,不要忘了,阿姐你还有个身份是一宫之主。”

    估计酒劲去了又回,庞离听得一懵,这还是头一个对他下逐客令,当然那个没大没小的徒弟除外。刚欲言说他几句,被南宫上祈抢先的话头堵了回去。

    “此事多谢宫主,公子相助,他日但凡上祈能帮上忙的定当义不容辞。我们就不多做叨扰,先行告辞了。”南宫上祈当然听出了他的不快跟言外之意,却没明白言外之意的更深含义。

    西钥言桑也未做多留,柔情的点了下颚,身体确实累,但心脏却是蓬勃的火热。

    姐弟俩目送着他们的离开,互相锁住的背影,互生同样的情愫。

    一辆马车早早侯在门口,南宫上祈幻出两名弟子抬着夏笙歌从客栈出来,乔子雁机械的跟在最后上了马车,庞离冰冷着脸四下看了一圈才撩起帘子。

    夏笙歌悄悄勾起帘子的一角,被庞离给抽了回来。夏笙歌没好气的翘着嘴,对他们的做法虽然肯定却不赞同。“即使做戏要做全套,却没必要用一块白布给我盖着吧,盖着就盖着还捂着全脸,我又不是尸体,以后要是看到活蹦乱跳的我,那岂不是说不过去。”

    “有什么说不过去的,跟我一样不就说过去了。白痴。”庞离白了她一眼,对瞒着他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

    夏笙歌做了个鬼脸,谁要跟他一样,能做人干嘛要做鬼。

    “阿离,乔姑娘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南宫上祈不适适宜的做了提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找庞离的茬变成了他的乐子之一。

    这家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庞离显然装作没听见,独独的看向隔着布帘的街面,也忽略带着灼热的眼神。

    乔子雁直直的看向他,心里的所有期待在他的静默中化成了泡沫,失落变成了唯一的心绪。夏笙歌把她变转的情绪尽数收入眼底,她明白那双眼睛的表达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彼此从小长大,子雁虽习惯掩藏情绪,却又总是在悄然无息间泄露,正是这样的一个她,才惹人心疼。

    肩膀吃痛,庞离倒吸了口凉气,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掐了他的肩膀。“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还是想快些去冥界报道。”

    夏笙歌得意的吐了吐舌头“你这么看不惯我,要不你早些易徒,你看我家子雁怎么样,她绝对比我更适合做你的徒弟。这样你救她不就名正言顺,那姓什么东陵的自然不敢过份。”

    这家伙对这样的玩笑倒是计划的一板一眼,可惜,他师傅庞离从头到尾都不会生这样的打算。庞离本着以不变应万变,其实他已经考虑清楚,指尖血连通心脏血脉是最纯正的鬼之血液,阴灵即是修炼鬼法的至根之本,岂是那么轻易应下的。她不知,南宫上祈不可不知,带着哀怨指向带笑看热闹的某人,怨意更添一重。“南宫家这样的东西比比皆是,你的上祈哥哥也收获不少这种货色,比如那个小智障,实在不行我替你问问老家主,向他讨几个去。”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小气鬼,我就不应该拜你为师。上祈哥哥,他不帮,你帮,以后我唯你马首是瞻。”夏笙歌嘴巴一咧,倒不是真心生他的气,而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师傅为什么不答应,是有难言之隐亦或是其他自己不知道的缘由?

    南宫上祈依旧平淡带笑“若是普通的阴人倒也无妨,可需的是极阴之人,阿离,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世间极阴之人仅指三人,他,辛俾,苇空,这确实是为难了祭魂人。

    庞离切了一声,作为极阴人似乎是自己的错了。

    “师傅你太……”

    “歌儿,不要为难庞先生了。”一来二去的拒绝,叫乔子雁心生冰凉,她不愿再看到无休的否定以及心冀着向往却无果,可以听得出她在努力掩饰颤抖声音。“命数如此,能见到你已经够了。”

    冰凉的手贴在暖暖的手上,就让萌芽的错付真心随着生命的终结到此为止,或许这就够了。

    庞离掠过的眼神无意打量了眼这个自己从未正眼瞧过的女孩,白皙干净的脸上,有着比一般女孩更为成熟的优雅,五官的精致并不逊色世家名门的女子,反而略胜一筹,美艳却不妖艳,恬淡却不寡淡,右眼的泪痣生出我见犹怜,难怪东陵禾楚会起色心,但凡懂得欣赏美的男子皆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自然能想象自己那傻徒弟从前被兄长冷落也是必然。

    “我又没说不帮,整什么生离死别。”庞离的那一眼倒看得自己不自在,慌乱的眼神四下寻找落点。

    夏笙歌耶了好几声,手舞足蹈的样子可是比正主更加高兴。“我就知道师傅最好了。”

    庞离一副别给我戴高帽子的表情,不情不愿的落入他们的连环套。

    “歌儿,躺好,快到了。乔姑娘待会儿估计会受些苦,你且忍过去,我跟阿离会想办法替你脱险。”

    要不是马车小过小,庞离就差跳了起来了“南宫上祈,对待朋友有你这样的么,左一刀右一刀我不同你计较,上一刀下一刀,你是刀刀不落啊你。”

    “你在南宫家的威望比我更有震慑力,一切也都是为了你的徒弟歌儿。”所谓以柔克刚,南宫上祈做的恰到好处。

    庞离气得跺脚,车内遂多了个窟窿,千恩万谢他只用了半分力,否则不仅马车四分五裂他们也跟着受愤怒的波及。浑身上下遮盖着白布的夏笙歌躲在里面偷偷发笑:师傅啊师傅,你的暴脾气尽早发完吧,可要把温柔尽数留给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