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祈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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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千古城·生死茫茫

    潘心芝在门口守了一晚上,一大早她敲响了房门,只是敲了很久都没有动静,她用不大的声音小心叫着段蔚蔚,同样久久没有回应,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冲开门,看到喜服穿得整整齐齐的段蔚蔚安静的躺在床上,煞白的脸色嘴角渗透出一丝鲜血,颤抖着手探上她的鼻息,下一刻狠狠的跌坐到地上,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热闹的迎亲队伍赶来。

    虎背熊腰,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一条长长的疤痕尤为显目,穿着大红喜服的他看样子不像是娶亲更像是抢亲。

    粗狂的嗓子隔着老远就开始嚎叫。“我婆娘在哪儿,快出来,早点拜了堂好快些入洞房,给我老李家多生几个大胖小子,在没过门前我有言在先啊,赔钱货的丫头老子是不会要的。”

    还没跨进门槛,一个女人拿着把刀从屋内冲了出来。

    “给我滚,蔚蔚不会嫁给你,死都不可以嫁给你。”潘心芝红着眼睛,每吐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

    姓李的知道她是马上要过门妻子的朋友,大婚之日,死不死的那不是给他小两口找晦气,本来那倒疤让人见了就害怕,突然阴沉下来的脸一字一句带着威胁。“你是我婆娘的朋友,我就不跟你计较,给老子滚开,耽误入洞房,老子把你一块儿给办了。”

    潘心芝把刀横在身前,姓李的她听说过,以前尽是干杀人抢劫的勾当,脸上那倒疤也是这样来的,虽然不知道蔚蔚是受了他什么胁迫,但是其中一定有问题。“你敢上前一步,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姓李的本来就是个混账玩意,迎亲队伍本来就是受他淫威硬着头皮上的,这下倒好,大家看气氛不对,一个个丢下手上的东西,溜之大吉。对于小身板的潘心芝他不屑一顾,一炮双响倒更合他意,带着银笑,不急不缓的靠近潘心芝,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把刀会准确无误的插到了他的心脏。“你。。。”

    想要拉她垫背,却是你字还没说完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潘心芝看着双手沾满恶人的鲜血,她觉得好脏。一个人悄悄的料理完段蔚蔚的后事,打算去找舒御,告诉他段蔚蔚对他的心思,否则,自己最好的朋友必定不会瞑目。只是舒御在成亲的第二天就带着新婚妻子离家四游。

    后来官府知道潘心芝杀了他们早就想除掉的李祸害,只是他早就洗手多年,又相当狡猾,一直没抓到把柄,这下死了倒是为名除害,可惜法不容情,即使有人请命,也难逃流放之苦。

    流放途中,竟然遇到了舒御。潘心芝向羁押她的官兵求了情,也许人心善念都会得到回报,押她流放的老大居然悄悄的喜欢着她,她这一开口自然是应允了。

    舒御走在前面,隐隐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还想着陌生他乡竟会遇到熟人,扭头一看,一时间竟然没认出带着沧桑还有些风尘仆仆的潘心芝。

    “你可是潘。。。潘姑娘?”他小心确认着。

    潘心芝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看着唯唯诺诺站在他身边的妻子,话却是对他说的。“舒公子当真记性不错,我是段蔚蔚的朋友,潘心芝,想来这位就是您的新婚妻子了吧。”如果不是她,蔚蔚就不会选择那条不归路。

    舒御听到段蔚蔚三个字心口好似针扎,脸上并没有一点表情,倒是站在他旁边的妻子脸色一下变得刷白。

    看两人的表情,一时五味杂陈。

    “夫人,能否借舒公子一会儿。”

    舒御的妻子作为大家闺秀,方才的脸色早就恢复了正常,礼貌的笑着点了头。

    潘心芝带着舒御来到广阔的湖边,清澈的湖水,油绿的草丛,触景生情的想到了段绵绵,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舒御很绅士的递过手帕,潘心芝接过去却并没有用,而是直接扔到了水里。用粗布的袖子拭掉在脸上流淌的泪花儿。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才开了口。“你不问我为什么把你叫到这儿来,为什么会把你的东西扔掉?”

    “你自有你的原因,如是不开口说,我也不便相问。”

    “不开说你并不问了,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不说,你的不问葬送了蔚蔚。”潘心芝的情绪一下激动了上来,本来止住的眼泪再次点燃。

    “不知道你说什么。”舒御背过身,不敢看她,他害怕这个女人的情绪会感染自己,让自己想到哪些自欺欺人的过往。“我跟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更何况我为人夫,她为人妻,你这样说,让外人听了去,岂非乱人清白。”

    “不是一个世界?”潘心芝转到他面前,眼中带着愤恼死死的盯着他。“舒御,苏大公子,原来在你心目中,也是有三六九等,那我问你,你为何要帮蔚蔚,召集大伙儿帮忙治荒,为何自掏腰包给他们付工钱?”

    “我看一个外乡女子甚是辛苦,作为一个男人,举手之劳而已,要是让你们误会了,舒某道歉并是。我夫人还在原处等着,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先走一步。”说完舒御急着转身离去,像是不给潘心芝说下去的机会。其实他只是在掩饰心中的害怕跟忐忑。他害怕知道段蔚蔚现在的消息,为何会在新婚第二天就带着妻子借着远游离家,他是害怕,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会做出带段蔚蔚远走高飞的举动,又有的那些流言容不得他反抗,一面是家庭,一面是感情,他做不到两全,只能选择自我退却。

    “在你洞房花烛夜那天,蔚蔚她死了。”

    舒御的脚步猛的一顿,机械的转过身子,眼神中全是难以置信,沉重的步子缓缓的靠近潘心芝,双手塔上她的肩膀,抓的她好疼。

    “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蔚蔚她,怎么了?”几乎是一字一顿。

    “穿着她父母替她准备的嫁衣自杀的。”

    “她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并爱入骨髓。”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嫁给姓李的那个土匪,但我知道她有不可言喻的苦衷。”

    “我把她埋在了她最喜欢的那片土地,如果你对她还有一丝情谊,麻烦你经常去看看她,找不到借口,就当替我去吧。”

    “我把她不敢说的话都告诉了你,希望她走得安心些,我也可以放心的离开这儿。”

    “保重。”

    一句保重,从此再无相见。

    舒御在这里站了好久,若不是他的新婚妻子找过来,或许会站到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