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位满头银发，双目失明的老婆婆在双手触碰到这些婴儿时，有如触电一般，整个人震悚起来。

    “驱逐，必须驱逐出印斯茅斯，这是不详的征兆……”

    可话还没有说完，她便被自己的儿子一矛戳穿身体，鲜血自心口流出，五官之中流出。

    失去了呼吸。

    “对不起，母亲，我们印斯茅斯的神不允许有异端的存在。”

    已入中年却依旧高大威猛的儿子持着长矛站在母亲的尸体边，面带愧疚的如此说道。

    “……”

    无奈之举。

    不论是谁，阻挡这创世纪般的一幕出现，那就是彻底的异端。

    人们拍手欢呼起来，将这位母亲的尸首投进了壮阔而波澜的大海。

    天空一望无际，碧蓝的就像是这片温柔的海洋。云朵随着梦中的洋流，在轨道上流淌。

    “哇啊，哇啊啊啊……”

    在这分化为两种场面的情景下，婴儿们发出啼哭。

    人们又要为安抚这几位刚刚诞生的，在人们眼中视为神之子的存在，陷入各类事物的操劳了。

    这是一种平静而惬意的生活。

    因为众多鱼人补给财宝，土著们很是富足，几乎没有烦恼。

    陆续带来的“神之子”也在如正常人类的生长周期般发育，为土著们无意义的生活带来不少慰藉。

    而外界已经成型，具有强大航海技术的诸多国度，也正期盼着进入崭新的十七世纪。

    那就是，1600年。

    在这个世界里，各国对于外界的探索，早已随着古老国度华夏的引领，开始了无休止的跟随。

    蒸汽科技，工业革命。

    轰隆作响的巨大仪器，冰冷的颜色宛如诸神降兵，成为了从此往后无数世代的底色。

    各种匪夷所思的科技，莫名就在人类的视野里出现，并且瞬间就被推广开来。

    无数伟大的足够颠覆人类认知的学者挺身而出；无数自古累下丰厚产业的家族千金一掷。

    甚至有不少平时隐藏在世人可知信息之下的神秘组织，也开始插手进入这时代的推进浪潮。

    人民开始欢欣雀跃。

    因为这是好时代，各方面的发展都到达前所未有的巅峰。

    终于，经过诸多国度的决议，环绕所有陆地的海域探索权全部迎来开香槟式的开启。

    同时宣布了一项事宜。

    只要船队之中，有一人能够寻得足够被认可的大型宝藏——

    那么整个船队的成员，便都会是所属国的功臣。哪怕到了其他国度，也是座上宾级别的人物。

    这是改变家族门第，功名地位的机会，千年都不曾有过。

    这无疑掀起了全人类探索海面的热情，甚至有不少已经年老色衰的人民群众，毅然加入探索海域的队伍，水手数量极具增加。

    这就是大航海时代的开端。

    海上男儿不再是一个稀有的职业。

    甚至在最初刚开放海域探索权的时候，占到人口比例的80％。

    每个人都想要荣华富贵。

    现如今已经有了这一个机会，那么便是千帆争渡，百舸争流。

    而与世隔绝的印斯茅斯，则是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独自封闭在属于鱼人和印斯茅斯人的世界里。

    直到，1621年。

    高大的围墙被巨炮轰碎。

    印斯茅斯的人们从睡梦之中惊醒，发觉外面的世界已成断壁残垣。

    悲伤，愤怒，不安。

    一开始，人们的情绪被总体归为三个部分。

    然而在第二天，所有人被驱赶着到达一个地方，即将作为阶下囚时。

    他们慈爱的看着这些智慧超群，由鱼人和人类结合而生的“神之子”，脑中逐渐有了觉悟。

    既然必然要迎来死亡的结局，那么不妨拼尽全力。

    他们不忍放弃，决定反击。

    在之后的几个小时内，神之子的代表找到了一枚火铳的碎片，将其交给自己的同类研究。

    一个月。

    在到来船队尚且无法搜寻完整个印斯茅斯的时刻，神之子们发明了火铳。

    同时，找到了火药的配方。

    前后没有技术理论的支持，完全凭借他们自身，一步步走到如此。

    人们向他们投去的慈爱眼神中，更是多了欣慰与朝拜。

    翌日清晨，船队的一名船员照例前来搜查，却在几声雷鸣般的轰响之中，结束可悲的生命。

    “好样的！”

    神之子的代表看着自己的同类们，他作为最年长的神之子，这也正是他策划进行的实验。

    可以证明的是，火铳已经制造完成，且每个人都能配备。

    “我们将发动一次强大的攻击，代价是外来者的生命。”

    这是神之子代表的话语，无比明确的行动纲领。

    一瞬间，面对着外界只有数百人队伍的船员。

    配备了先进武器的不少印斯茅斯土著，在屈辱的情绪中发作，像以往对待猎物般，抹杀掉了一切拦路之人。

    “闻否，婴孩悲鸣。

    感否，城摧庙隳。

    见否，暗笑狰狞。

    思否，众叛亲离。”

    神之子的二十四字诗，在这一阶段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感召。

    而武器的配置，也随着印斯茅斯资源的合理利用，而变得越加充裕。

    船员疯也似的逃离，但却被印斯茅斯的土著们处以神圣的判决。

    在印斯茅斯的历史之中，这被称之为光荣的反抗，乃是由所有印斯茅斯的子民所见证诞生的奇迹。

    从寂灭中崛起，自破败中复苏。

    印斯茅斯的军事实力，某种程度上在“神之子”这个群体的帮助下，已经到达了勉强可与数个外国船队分庭抗礼的程度。

    纵然这一队前来的船员，不怎么善于使用巨炮。

    但即使他们能够自如地使用巨炮，也绝不可能战胜此刻的印斯茅斯。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

    就在这局势一片大好之际。

    神之子们的身上，逐渐出现了如同鱼鳞一般的异变。

    在诡谲的月光之下，他们的身形逐渐扭曲，一如最初从海底攀升上来的鱼人。

    那些原本属于人类的头颅，也变得如若深海的鱼类般憎恶。

    智谋，情感。

    曾经属于神之子的一切，在这场蜕变下，通通转化为了疯狂。

    充满熟知的人类语言，已经无法从他们的发声器官中回响，有的只是一些亵渎的气泡声。

    神之子终将成为神。

    然而这个神，指的是鱼人。

    失去了“神之子”的印斯茅斯土著，遍处寻找昔日鱼人的踪迹，想要知晓将鱼人变为人类的方法。

    然而那曾经指日可盼的13日，却在此刻显得如此漫长，不再是印斯茅斯有资格去等待的日期。

    在本就伤感的气氛下，他们集火抓住一位刚要逃跑的船员。

    想要以空虚的酷刑，发泄心中的愁绪。

    而那位俘虏所带来的消息，则是外界的强国都将派遣至少十支舰队，以来占领印斯茅斯。

    届时，枪炮将共鸣。

    “啊。”

    充满哀叹的一声，回荡在刚刚要兴建回来的印斯茅斯的土地上。

    最终。

    在曾经的印斯茅斯高层，那些土著的祭司的引领下，众人怀揣着悲悯的心灵。

    在噩难尚未来临之前，带着不死的生灵，那些已经不再被称为神之子的苦难鱼人。

    纵身一跃，投身深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