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疫病(9)
记忆回到半个月前,骑士兽辞别墓地,沿着狮子兽提供的路线一直调查病毒源头,始终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为此他不得不展开两套方案,自学病毒解析。在骑士兽的认知里,勒克罗斯是学习此类技术的首选之地,还能求助对方帮忙解析病毒,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在赶路时骑士兽以外结识乐观开朗的雷电球兽,他的欢乐让骑士兽慢慢走出阴霾,因为目的地不同,骑士兽和他在郊外分手,独自进入技术区域。
接待骑士兽的是守卫兽,表明来意后,守卫兽大惊要求对方提供病毒样本。观摩样本的同时,又出现数只守卫兽从城市内走来,他们很快加入围观的队伍中,这群数码兽商讨一会儿就簇拥着把骑士兽推进区域内部。
以技术区域为目的的数码兽原本少之又少,再加上携带着神秘病毒样本,骑士兽一时间成了整个区域的大红人,有些数码兽竟然放着大赛不顾就为一睹骑士兽的病毒风采。作为区域总长的分子兽本打算在第二天会见一下骑士兽本尊和病毒,但是入夜后便被无限龙兽的讯息纠缠,只能无可奈何地回了他。离开区域之前,分子兽将区域代理权交给成熟稳重的弩炮兽,由他代替自己解析神秘病毒。
第二天一早,弩炮兽邀请骑士兽来到解析实验室。看着繁花一样的设备,骑士兽如同进入了新世界,他掏出笔和本子,手指的动作飞快。骑士兽被带到一个有巨型玻璃幕墙的房间,这个房间里同样布置有不少设备,不过重点还是在幕墙后面的仪器上。几个工作人员从幕墙另一边把精心保管的病毒放进仪器内,关上门,比了完成的手势后离开房间。
“解析开始!”弩炮兽下达指令,仪器运转起来。只看到容器内病毒逐渐展开,竟然自发与仪器的程序发生交互。
“这是什么?”
“诱导感染程序。这台仪器可以模拟数码核心的底层数据,引导病毒对模拟结果进行感染。只要感染成功,仪器会反过来为我们提供病毒的完整结构,这样我们就能把病毒解析出来。”
“还可以这样。”
“不过你这个病毒果然很精巧,解析它需要花点儿时间,我们可以出去转转。”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待结果吧。”
弩炮兽和骑士兽畅聊起来,主要是关注对方获取病毒的经过,弩炮兽从中帮助骑士兽分析病毒来源,同时交给他一些简单的破解程序。骑士兽学的津津有味,他感到自己离解开病毒的秘密很近了。
一小时后,成功地信息传到弩炮兽这里,他热情邀请骑士兽一同见证病毒的真相。病毒精密的结构让弩炮兽折服,其感染能力和速度不同凡响。
“那感染后数码兽的症状是什么?”
“根据我判断,感染后数码兽应该会经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兴奋期,在这个时期感染者会表现出明显的运动趋势,这个时期预估会持续两周的时间;之后就是冷静期,感染者进入冷静期就意味着病毒侵占了其数码核心,导致核心不能再向数码兽发出正确的指令,此后数码兽大概会维持呆呆的样子知道死掉吧。”
“不会发狂吗?”骑士兽追问。
“不会。发狂是进攻型病毒的外在体现,你这个是温和型的。”
骑士兽若有所思,继续追问:“那这个有可能是变异植株吗?”
弩炮兽摇摇头:“变异可以改变外在特征,不会改变病毒的基本类型,这是病毒的底层代码决定的。”
分析器突然停止工作,仪表、显示器短短一秒内同时宕机。
“真奇怪啊,百年不遇的停电竟然让我们赶上了。”
“勒克罗斯也会停电。”骑士兽小声道,随即电重新接通了。
“不必担心,我们有专业团队处理……”猛烈的振动打断了弩炮兽的解释,在振动的同时,解析室又暗下来。
“从那里出去。”弩炮兽的声音在黑暗中指引大家逃走。骑士兽率先动身逃离,他试了好几道大门,但都因为没有电源不能正常工作。
大楼在轰隆隆的晃动,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发出爆鸣声。骑士兽拔出剑,使用狂暴大剑突破一道道坚固的金属门。外面的世界一片混乱,哀嚎遍地。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觉地在混乱中帮助逃跑的兽群。
光柱从技术区域的上空划过,几幢大楼如同枯萎的巨树轰然倒塌,大楼的下方是密集的兽群。骑士兽冲那个方向拼命大喊,爆炸声盖过他的呼叫。数十米的金属大楼砸下来,骑士兽甚至听不到一声惨叫,他们都已经化作数码蛋消失不见了。
在大楼倒下的侧面,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慢浮现。虽然灰尘沾染了身体,但骑士兽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弩炮兽。骑士兽准备过去救援,弩炮兽却丢出头顶的犄角,正面砸中他。定睛一看,弩炮兽已经失控,无差别地攻击所有事物。
此情此景,狮子兽和奥加兽的身影一下子占据了骑士兽的眼睛,他很明白眼下弩炮兽必定感染了病毒。而这一次,骑士兽不再犹豫,他举起长剑和发狂的数码兽拼杀。他披荆斩棘,一路向前,发誓找出感染源。
火海中,机械暴龙兽(蓝)还在无情地夺走数码兽的生命,作为索命无常的他今天已经屠戮了数不清的数码兽,死在究极破坏炮下的亡魂数不胜数。但他有这一个迟迟拿不下的敌人,那个家伙的盔甲坚硬无比,三叉爪竟然不能奈何的了;他的身法灵活,究极破坏炮很难命中,只是热浪不足以对他造成伤害。索命无常竟然因此陷入苦战,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于是无常改变策略,对战场上的一切无差别火力覆盖,骑士兽被逼了出来。
“看招。”究极破坏炮最大功率发射,骑士兽狼狈地躲闪,仍然在极近距离下被冲击波振飞。所幸装上的地方不是尖锐的残渣,否则骑士兽定被贯穿导致死亡。无常振翅高飞,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发射究极破坏炮,企图以空中优势彻底封杀骑士兽的生路。
但这是一个失误,无常忘记了判官的存在。当他意识到时,整个下半身已经在无限大炮的集束中化为乌有。机械暴龙兽(蓝)重重摔在地面,在不具备反抗能力。骑士兽走到他面前,轻声说了句抱歉,了解了他的生命。
由坦克兽构成的炮队整齐划一,朝着城市中央前进。此时城市中除开失控数码兽已经没有多少幸存者,他们的目标自然而然转向感染者。他们都具备一定的意识这一点,骑士兽早有判断,对于感染者聚集的情况却没什么头绪,只能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追踪下去。
越前往中心,炮火和爆炸的声音越发明显,里面必然在发生激烈的战斗,那战斗是属于无限龙兽的,而这些感染者应该是他的敌人。骑士兽的猜测并不准确,无限龙兽的敌人不只是感染者,还有两只究极体数码兽。其中一只身法矫健,在地面上快速游走,可以抓住无限龙兽攻击的间隙展开进攻。他的进攻精确且有力,每一击都面向无限龙兽的死穴。无限龙兽的算法为他提供完美的破解之法,这使得矫健的数码兽不能得逞。
另一只在天空翱翔,她吸引无限龙兽绝大部分重火力,以及感染者群体的全部攻击。她动作优雅,身形婉转,看上去是在躲避攻击,实际上确实在翩翩起舞。
矫健的黄色身影从骑士兽眼前掠过,这一瞬间他们互相对视,陆吾兽问了一个问题:“你正常吗?”等到下一次相遇的时候,骑士兽早早作出答复。陆吾兽停下来,拜托他削减感染者的数量。骑士兽答应了,这是他本来打算做的事情,即便没有请求,他也会硬着头皮和无限龙兽作战。
三只数码兽组成的临时小队开展了没什么默契的作战,这一点被无限龙兽和感染者大军觉察到,他们很快把主攻点放在骑士兽身上,效果立竿见影。敌人为了保护骑士兽不得不分神作战,导致天上和地上双线崩溃。精卫兽被众多炮火集火攻击,再也不能悠哉地跳舞;陆吾兽想搭救精卫兽却被无限大炮正面击中,金黄的毛发被少的黢黑,一根根卷起来比贵宾犬还要难看。
精卫兽落到地上,更多炮火无情地砸在她身上。虽然成熟期数码兽对她造成的伤害并不显著,但是久积成疾,她也变得伤痕累累,疲软倒地。
小小的V仔兽从她的耳朵上掉落,精卫兽赶紧用手臂把他环在中间。
“你没事吧?”V仔兽眼含热泪。
“当然有事啊,我身上好痛啊。”精卫兽强撑着嬉笑,“不过一会儿就不痛了。”
V仔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苦苦哀求道:“别胡说行吗!你还可以站起来,飞起来啊。”
飞翔谈何容易,精卫兽已经没了一点儿力气,她只能沙哑地说:“VV,你可一定要逃出去啊。”精卫兽把手指放在V仔兽胸前,一股股暖流一样的东西源源不断从她的身体流进V仔兽体内。小家伙顿时泪如泉涌,他不停地拒绝对方的好意,身体却像是被磁力吸住,一动也不动。精卫兽将自己的数据资料全都送给他,这意味她将立刻结束生命。
“不要啊。”
在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在炮火连天的战场内,V仔兽跃迁进化成为了战斗暴龙兽。他如同一道闪亮的流星,瞬间穿过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勇气之盾格挡住倾泻的炮火,龙兽克星把感染者全部一刀两断。战斗暴龙兽把手臂放在胸前,那里躺着已经退化为成长期的精卫兽,她虚弱到连呼吸都快听不见了。
“必须加快速度。”战斗暴龙兽把精卫兽转到耳边,双手在头顶并齐,龙兽克星的尖端交叉在一起,随着他高速旋转起来。一个小型的陀螺在空中形成,周围的气流在陀螺的带动下一起旋转,随后以陀螺为中心形成不断扩张的飓风,这是战斗暴龙兽的必杀技战斗龙卷风。飓风席卷整个战场,残存的感染者、表面的残渣在飓风的牵引下慢慢升空,他们最后都飞向飓风的风眼,战斗龙卷风还未出击,就已经开始击杀。
分析器高速运转,试图分析出战斗龙卷风的弱点,但为时晚矣,战斗龙卷风一旦成型只有主动停止这一个弱点。无限龙兽只能选择以无限大炮正面对决。
集束光线与飓风对撞的瞬间迸发出尖锐的声波,强如战斗龙卷风也在无限大炮的威势之下渐渐失去锋芒。精卫兽的温柔映入眼帘,蓑虫兽的惹人恋爱涌上心头,曾经所经历的一切如潮水般冲击着战斗暴龙兽的心墙,他不愿再失去同伴,不愿再承受痛苦。他咆哮着加速旋转,用更加强大的威势回击无限龙兽。集束光线出现了裂痕,紧接着整个光柱如江河决堤般溃败,战斗龙卷风穿过集束,一瞬间摧毁了无限大炮的炮膛,随后调转身形从背部贯穿了另一个炮膛。无限龙兽颓然到底,战斗暴龙兽显现身形,自己同样受创不轻,龙兽克星接近报废,连接身体的管道七零八落,已经处在垂死边缘。
在这生死的一刻,战斗暴龙兽盯着陷入沉睡的精卫兽,他的眼神宁静慈祥。
“虽然我们成为朋友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你了。朋友,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战斗暴龙兽把数据资料返还给精卫兽。
几秒钟后,进化为完全体的精卫兽醒了过来,战斗暴龙兽的依稀透明的身体靠在她身上。战斗暴龙兽拖着残破的手臂抚摸朋友的脸庞,说道:“这一次,我比你先离开。”
“笨蛋、笨蛋、笨蛋。为什么不拿着我的数据赶快跑呢?”精卫兽的眼前是显示器,显示器中流下虚拟的眼泪,但她的感情却是真实的,珍贵的。
“我还会再来的。”战斗暴龙兽的数据彻底消失,一颗数码蛋落到精卫兽的手中,不一会儿消失不见。
骑士兽四处巡逻,趁机收拾掉残余的感染者。他发现整个战场异常干净,不只是感染者,就连死掉的数码兽的数据资料都找不见,唯独无限龙兽的尸体还在原地。他认为这是究极体数码兽自身数据量巨大的原因,但还是谨慎地检查尸体。
才寥寥几分钟,无限龙兽的尸体竟然已经开始出现淡淡的红色,那是生锈的标志。骑士兽有些纳闷,生锈应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怎么会几分钟就开始。他开始注意无限龙兽的周围,果然发现了端倪。一条条由数据资料构成的小河流从四面八方汇入无限龙兽这片海洋,当数据接触到无限龙兽的时候,那一片区域就显现出红色,也就是开始生锈。骑士兽仔细检查锈迹,惊觉这根本是不是锈,而是红色的数码合金。他意识到大事不妙,旋即动身逃离,无限龙兽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一爪把他拍进地底。
这一爪发出巨大的声响,很快引起陆吾兽的注意。在声音的尽头,无限龙兽站起来了。此时无限龙兽整个身体焕然一新,赤红色遍布每一个角落,崭新的无限大炮出现在原来的位置。这不是无限龙兽,而是更强大的混沌龙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