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蒹葭十里洲，溪居宜月更宜秋。鸥凫栖水高僧舍，鹳鹤巢云名士楼。薝卜叶分飞鹭羽，荻芦花散钓鱼舟。黄橙红柿紫菱角，不羡人家万户侯。”

    陈徽悦走在西溪湿地的路上，一步一景，一曲溪流一点杨柳，一卷残烟一片天穹，就这样如画卷一般，在她和沈星杰的步伐里徐徐展开。

    沈星杰玩起了徽悦的拍立得，结果浪费了好几张相纸。气得徽悦把相机死死挂在脖子上，沈星杰左求右求也没有再碰到徽悦的拍立得。

    “你抱我都没有抱相机亲。”软硬兼施都无效的沈星杰拿出最后一招：撒娇卖萌。

    陈徽悦依旧抱着拍立得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星杰哥哥请你好好走路。”沈星杰见卖萌也不管用，便拦住了徽悦：“你为什么要这么叫我，从哪学的？”

    “你不是很喜欢我这么叫你吗？怎么，才觉得不对劲了？”陈徽悦用鼻子“哼”了一下，甩开沈星杰的手，“你自己讲讲，你和某位读高三的妹妹，什么关系？”

    沈星杰心想，肯定是张曦菡卫琦琦讲的，林昊不会这么多事。“她就江天宇妹妹，以前小时候叫惯了。”

    徽悦不理他，继续往前走。沈星杰见她不说话，便给她撑着伞。“讲完了？”徽悦把他的伞挪开。

    “她她高中写了封情书给我。我拒绝了，很明确地拒绝了。”沈星杰见徽悦面无表情，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越是发慌，“悦悦，明天去哪玩？”

    徽悦听他不隐瞒自己，便从防晒衣里伸出一根手指，悄悄地碰了下沈星杰的手。沈星杰知道她的意图，故意左跨一步，结果自己绊了一下。

    陈徽悦努力让自己不笑出来：“躲让你躲，你觉得我会吃一个高中小屁孩的醋吗？”

    “陈徽悦！”沈星杰从后面勾住她的脖子，“你现在脸皮这么厚了吗？”

    向后倾斜的徽悦死命想掰下沈星杰的手：“错了错了，明天去乌镇行不？回酒店，我累了。”

    “亲我，我就放，不亲，我就，咳。”沈星杰另一只手伸到徽悦腋窝下面挠了起来。“好好好，亲一个亲一个，放过我，mua。”徽悦依旧在掰他的手：“你锁我喉，我怎么亲。”

    旁边一位大叔经过，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两人：“现在小年轻都这么开放的吗？”

    两个人不好意思地分开了，徽悦瞪了一眼沈星杰：“还不赶紧走！”

    “悦悦，那个，凌书晗，好像，谈恋爱了。”

    徽悦眉毛变得一高一低：“她？谈恋爱？有人追她我信，但她谈恋爱我不信，你就编吧你！”

    沈星杰扯了一下徽悦的头发：“我认真的，没开玩笑，她和一个学长谈的，那男的有点黑，比我高几公分，身材挺好的。”

    徽悦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端午假期在永庆坊时那个让书晗帮忙借充电宝的男生。

    “她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又知道？”徽悦坐下来，揉了一下自己的八髎穴，“不走了，我腰疼，来例假第一天被你打劫来杭州。”

    沈星杰看她的手在尾骨上方揉：“要我帮你吗？”

    “滚。流氓。”徽悦踩了他一脚，“你帮我揉这，内踝尖上三根手指比过去，然后帮我按大力点。”

    “你要不喝点热水？”

    “不喝，我要听晗晗的八卦。快讲快讲。”

    沈星杰笨手笨脚地在徽悦内踝上比着，轻轻帮她揉着。

    原来那天林昊确实看到的是凌书晗，凌书晗眯着眼，却看到走过去的林昊，立马拉着那个学长，往另外一条路走了。

    “梁哥，我们换个地。”

    “好。”那个学长叫梁峰，他就是那个永庆坊找凌书晗帮他扫码借充电宝的男生。

    梁峰和凌书晗从另外一条路走，却看到了沈星杰一个人站在饭堂外玩手机。

    “我们去琴房吧。”书晗以为沈星杰没看见，便又拉着梁峰拐了个弯。

    “我就去饭堂上个厕所，就错过这一幕？”徽悦突然感觉胀胀的肚子没有那么让自己犯恶心了，“别按了别按了，你蹲着会累的。”

    她拉着沈星杰的胳膊，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我很不道德地偷拍了那个男的。我没认错的话，是凌书晗专业挺牛的一男的，叫梁峰。”沈星杰打开手机，翻出相册，找到了那张照片。

    只见梁峰一只手搂在书晗肋骨附近，徽悦一眼便认出来他就是她们在永庆坊碰见的拿着相机的男生。

    “他怎么能把手放在这？”徽悦放大那张照片。

    “这不是很正常吗？对于大学情侣来说。”沈星杰看了她一眼。

    “你敢吗，你现在敢吗？你除了挠我，你敢碰超过五秒钟？”陈徽悦踩了他一脚。

    沈星杰偷偷瞅了一眼徽悦的胸脯，白色V领的衣服下浅浅有着一点形如“M”的波动，比她的脸还要再白一些，他感觉到自己下体略有点胀。

    徽悦见他不讲话，眼神飘忽地落在自己胸上，脸瞬间泛起了微红：“你……别打我注意，我来例假了，想都别想，流氓。”

    “我当然不敢随便摸啊！还有你，想什么，满脑子的黄色塑料垃圾。”沈星杰见往远移动的徽悦，“别移了，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没有欲望吗？”徽悦见沈星杰拽住自己衣角，看到他两腿之间微微鼓起个小包。

    沈星杰听了，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徽悦连忙移回来拍了拍他的背，见他不咳了，就一直看着沈星杰。

    “你觉得呢？陈徽悦，你觉得我是和尚吗？”沈星杰看着一脸认真的陈徽悦，“但我不能乱来啊，不得征得你同意吗？就算你同意了，我们是不是还太小了，你学医的比我更清楚吧。”

    徽悦眼眶骤然间有泪水打着转。她用力眨了两下眼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我知道啊，那你怎么解决的，不会在网上瞎约吧。”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流氓吗，啊？我怎么会乱约，多脏啊！”沈星杰见徽悦又强装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怎么了，又哭了，别哭别哭，过来过来，抱抱。”

    徽悦揉了揉眼睛，像只小猫一样握进沈星杰怀里：“逃避问题，你没回答我，你怎么解决的。”

    “那只能，自己……自己解决啊！”沈星杰哭笑不得，“为什么一定要我讲出来，你是泪失禁体质吗?”他用手指抹了抹徽悦脸上的眼泪。

    徽悦从他怀里又起来了：“我只是觉得你对我真好。手机给我。”

    她一把抢过沈星杰的手机，仔细端详着凌书晗那张照片：“这才谈多久，一个月?”

    “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叫我全名。”沈星杰戳她的腰。“你别打岔，这男的我见过。上次出去玩碰到的，一个充电宝就谈上了？”徽悦还在看凌书晗的照片。

    沈星杰悄悄按下锁屏键的按钮：“别人的恋爱有啥好看的，以后不要叫我全名。”

    陈徽悦想把沈星杰手机抢回来，奈何力气身高都不占优势：“叫你啥，星杰哥哥吗，跟江楚昕一样吗？”

    “江楚昕江楚昕，你老跟一个小孩子计较，换一个。”沈星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了一下徽悦的腰。

    陈徽悦打掉他的手：“有病。你这名俗气得要死，我怎么叫？”

    “写字好的人就算以树枝为笔，以沙地为纸，也是可以写出漂亮的字的。所以名字不好，悦悦那么聪明，快给我起个小名。”

    “什么逻辑啊你。”徽悦手指顶着脸颊，翘起腿，转着脚踝，揉了揉她略酸的腰，“叫你，叫你舟舟可以吗？”

    沈星杰一愣：“你也别跑太偏啊！”“怎么跑偏了，你那个俗气的杰字，四点底上躺着木，木可以做成小扁舟。我是天上的月亮，你载着美丽的月光，不好吗？”徽悦两只手捧着脸，嘟起嘴。

    沈星杰摇了摇头：“属你脑洞最大。还不如全名呢！”

    “舟舟，舟舟！”徽悦跑到他身后，骑在他身上，“给我玩你的手机。”

    沈星杰把手机给她：“拿走拿走。换个换个。”

    “不换。不是，这男的哪好啊，长得好油啊！”徽悦又打开凌书晗的照片。

    “我听说他马上要去交换了。他比我们大一岁。过完暑假升大三。”

    “啊啊啊？”徽悦把手机扔到沈星杰怀里，“他有病啊？马上出国了先谈个女朋友？”

    “你别激动啊，可能我的消息不准确走了，去路口打车。再不走我晚上就去闯你房门。”

    “滚。”陈徽悦边揉着腰边踹他。

    西溪湿地的古屋老树，就渐渐地随着前流的溪水消逝在他们的影子后。

    “舟舟，你……”她话说一半，便咽了回去。

    “怎么了？”

    “没什么。”徽悦笑了一下，但她松开了沈星杰的手，回头看了看远去的风景，“就……美丽的景色走过了就回不去了。”

    “你刚刚问我什么？”沈星杰看她欲言又止。

    徽悦摇摇头，看了看耷拉在阳光底下的柳树：沈星杰会不会出国深造啊，难道他们的感觉只能是青春的浪漫回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