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明白霍君临为什么这个表情，只是回了他一个“不要压抑，想夸就夸”的笑容给他。

    然而，霍君临之所以是霍君临，他的心思，别人别想猜。

    收起目光，若无其事地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小东西泡的茶，确实不错。

    叶老爷子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无奈垂下视线，这俩年轻人眉来眼去的，也不怕秀死他个无辜老头儿。

    “其实我今天冒昧前来，是想问问顾小姐，昨天在拍卖会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顾烟一愣，啊？竟然是来找她的？

    若是之前霍君临没那样提醒过自己，也许，她会沾沾自喜计划成功，可现在……叶老爷子说的话，她选择全部打折听。

    “老爷子，我说的话当然算数。只是……”

    抿了抿唇，顾烟一脸为难。

    老爷子也是懂配合的，立刻说道。

    “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顾烟顺着台阶踩下来：“之前我和老板去粤城发生了一点误会，也不知道谁造的谣言，说是叶小姐受伤跟我们有关。”

    我们……

    霍君临听到这两个字，舒展了眉眼，垂着的眸子里，含着一丝笑意。

    叶老爷子捏紧了茶盏，这个顾烟，还真伶牙俐齿。

    昨天拍卖会一句关于他孙女的事儿都没提，今天自己找上门了，主场到底是底气足了。

    “是啊，我也纳闷这件事，怎么跟你们有关了。”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没说怀疑，也没说翻篇。

    顾烟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跟叶家老爷子这种老狐狸交手，自己还是得绷紧了皮才行。

    “所以，这是一个误会，霍董是出于对叶小姐的尊重，才婉拒了叶先生的提议。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没有其他的事发生，我们没什么道理和动机要对叶小姐下手吧？”

    叶老爷子眯了眯眼，再次暗暗埋怨自己那个蠢到家的孙女。

    既然要出手，就手脚干净利索点！这回好了，难不成要不打自招说出把监控都按到人家房间这件事？

    况且那个蠢货压根就不知道顾烟真正的身份，否则，也不会闹出这么个事儿。

    算了，虽然这件事有些丢脸，不过……倒也歪打正着，帮了他。

    “嗯，这件事，我还没有彻底了解。”

    顾烟微微一笑，继续道：“叶老爷子，虽然不知道叶小姐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不过……我想您是顾全大局的，就算答应了和我们顾家合作，也不耽误你那边继续调查……”

    “你倒是很会安排时间，两不耽误啊。”

    叶老爷子这语气多少带点儿阴阳，可顾烟才不在乎，她要是能拿下粤城这个项目，就是给父母最好的道歉。

    一想到父母，顾烟捏紧的手握成了拳，眼神也更坚毅了些。

    “我只是不想错过个您合作的机会。”

    顾烟不卑不亢，没有刻意讨好，只是努力展现自己的诚意。

    可她万万没想到，叶老爷子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霍君临，话锋一转：“君临，怎么办，我还想着粤城的项目咱们合作，这顾小姐如此诚心诚意的邀请，盛情难却啊。”

    顾烟一愣，这个死老头子！在这玩儿挑拨离间呢？

    下意识看了一眼霍君临，心里不由得有些打鼓，在商言商，老板该不会真的要被叶家老爷子给挑拨了吧？

    霍君临金丝边眼镜手的眸子微微眯起，勾了勾唇角，依旧是一副让人猜不透心思的模样。

    “那既然盛情难却，就祝你们合作愉快。”

    “……”

    叶老爷子一噎，这话都不知道让他如何接。

    而顾烟则是喜不自胜，眉梢扬起。

    不愧是霍君临，干得漂亮！果然是有大格局大智慧的人！

    “我们老板还是喜欢成人之美的君子，就看叶老爷子意下如何了。”

    老头子一看，这帽子也带上了，说得好像自己要是不答应就变成了小人似得。

    “只要你们顾氏前期筹备没有问题，我自然也是没问题，冬天的招标会，我等你这个丫头来。”

    顾烟一听，差点激动的尖叫出声，但是她稳住了，毕竟还不到最后关头，没把合同签上都还有变动的可能。

    “好，十分期待再次和叶老爷子见面。”

    ……

    叶老爷子离开霍君临的办公室之后，顾烟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喜悦的神情，她实在没有想过自己竟然真的能啃下这块硬骨头。

    “老板，你真的是大好人，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谢谢你！”

    激动地双手拉着霍君临的袖子，顾烟简直要高兴飞了。

    自从和秦一京分手之后，她心里始终有坎过不去。尽管父亲已经告诉她，家里的大门永远都向着她敞开，可是……她要怎么若无其事就这么回去？

    她没有那个脸。

    粤城这块骨头，凭着她父母的能力要啃下来也是早晚的事。可总归，现在就让叶老爷子有个承诺，自己有那么一点作用。

    这样，也能让他们为自己骄傲一下吧。

    一想到父母，顾烟的心里就止不住地内疚，她发誓这辈子都不要让她的父母再伤心一次！

    霍君临看着顾烟这么容易满足的模样，眉眼间也比平日里更柔和了些。

    每次看到顾烟那种不设防的笑容，总会让他想起那段在白灵山山洞里的日子，小小一只的奶团子也是这样每天笑得无比开心。

    偶尔无聊的时候，霍君临会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他带着她穿过森林，穿过小溪，听鸟叫，听蛙鸣。

    原本只吃生食的他，因为要养这个小奶团子还学会了烤鱼，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每次小团子都十分捧场，吃的干干净净。

    莫名的，记忆，和现实渐渐重合在一起。

    当年那个小团子，她是真的长大了。

    不自觉地，霍君临看向顾烟的目光多了一丝无法隐藏的宠溺。

    但，转瞬即逝。

    顾烟心里一烫，刚刚……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吗？霍君临那个眼神……是真实存在的吗？

    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反被霍君临抓住手腕。

    他的手很大，却并不暖，微凉的温度让顾烟喉头一紧。

    心驰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