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生于黑暗
埃萨破口大骂。
他听过的所有脏话此时此刻全部从他的脑海深处喷涌而出。
他的骂声逐渐变成了狼嚎。
因为过于愤怒,埃萨压抑不住自己体内的野性本能,从头部开始已经变成了狼。
骂声和狼嚎声立刻引来了其他房间的住客开门观看。
卡莱思制止了狂怒的埃萨:“你冷静一点!”
埃萨强压住自己的愤怒,渐渐恢复了人形。
卡莱思急促但冷静地说道:“我现在立刻去大学找叶茨联系塔拉帕报告情况,你用你的能力去追踪他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她一个人所为还是两个人都有份。”
埃萨点头,立刻窜出房门,一溜烟跑出了灰蔷薇旅馆。
他看向四周,不远处有几棵樟树。
埃萨在自己的脑内施法,瞬间,在他十米范围内的植物的呼吸声和交谈声充斥了他的大脑。
他走到那几棵樟树跟前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
“看——到——了——”
一棵樟树缓慢地说道。
“那你看到他们去哪个方向了吗?”
“北——边——”
不等樟树说完,埃萨便向北边飞奔而去。
在下一个路口,埃萨又故技重施,向他目力所及的植物询问方向。
就这样,依靠着植物的指引,他一路来到了北门军营附近。
他一眼就看到了向着四周不停眺望的内维尔。
他跑了过去,内维尔看见他也跑了过来,两个人同时开口:“托雅呢?”
埃萨瞬间明白,内维尔也被托雅骗了。
“用最短的话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埃萨对内维尔大喊。
内维尔也着急了,语无伦次地说道:“她要走,我说一起走,她说去打海盗,深夜走。走到这儿她说要回去取东西,让我等她。她人呢?”
埃萨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被骗了,她根本没想和你一起走。她回去把宝物偷走了!”
“这不可能!”
内维尔的眼睛开始发红。
“不可能!她是不会骗我的!我们说好了一起去打海盗,我会保护她的!她不会骗我的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他愤怒的嘶吼,内维尔双眼通红,眼白变得混浊不堪,发红的肌肉冒着白气从衣服和盔甲下面暴出。
他无法自己压抑自己的狂怒,挥舞着巨锤开始破坏他周围的一切。
幸好,两人现在站在深夜的大路中央,周围没有任何行人或马车。唯一能被破坏的就是地面的石板砖。
一块块见证了反抗军成立的饱含历史的石板砖就这样被内维尔疯狂地砸碎。
内维尔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对埃萨的喝止和叫喊充耳不闻。
埃萨不得已向内维尔施展了纠缠术。
无数野草和不带刺的藤蔓从地面钻出,将内维尔团团围住。
藤蔓绑住了内维尔的腿和手臂,让他无法动弹。
挣脱不得的内维尔终于从狂暴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埃萨问道:“你冷静下来了吗?”
内维尔的眼睛恢复了正常,他点了点头,神情无比低落。
埃萨收了法术。
野草和藤蔓瞬间消失。
内维尔拄着战锤大口喘着气,看着周围被自己砸碎的地面,无助地看向埃萨。
埃萨松了口气:“没关系,这些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会向镇议会说明情况的。你先回灰蔷薇旅馆吧,什么都不要做,冷静下来等我们的消息。”
埃萨正要离开,转念一想又加上一句:“如果,万一,托雅回去找你了,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她留住。”
内维尔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拎着战锤背着行囊落寞地向反方向走去。
埃萨环顾四周,找到了一株野草。
他走过去询问:“你今晚有没有看到一个穿斗篷的年轻女子?”
野草说:“看到了。”
埃萨问:“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野草说:“往南。”
埃萨有些疑惑,随即明白野草说的应该是托雅刚和内维尔分手时向旅馆去的情形。
他继续问道:“在那之后还看见过她吗?”
野草说:“没看见。”
埃萨看了看野草所处的位置,向它目力不及的地方走去,寻找新的植物。
忽然,他想起托雅之前说被那个假扮成吟游诗人的肃月教徒引到了棚屋区。
他即刻专向,奔棚屋区而来。
然而,对于并不住在这里的人来说,深夜的棚屋区简直寸步难行。
无论是主街上的火把还是月光都无法穿透这里的重重黑暗。
埃萨在手中亮起了柔和的白光用来照明,又掏出橡树皮拍在自己身上,给自己施展了树肤术。
他不顾角落里不处不在的充满敌意的眼神,一间棚屋一间棚屋的查看,寻找着植物或是托雅的足迹。
但他一无所获。
在这片悲惨的区域内,所有植物都被人用来当做了食物、衣物、药材,再不济也用来当屋顶或是烧火了。
整个棚屋区寸草不生。
没过多久,一无所获的埃萨就走出了棚屋区,回到了刚才和内维尔分开的路口。
埃萨无助地环顾四周,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寻找线索。
充满了大地之力的双拳带着无处发泄的愤怒重重地砸向了地面,将之前被内维尔砸碎的石板砖击得粉碎。
一间棚屋内。
托雅和胡法夫屏气凝神,看着埃萨从他们所在的棚屋前走过。
看到内维尔和埃萨先后发泄着各自的愤怒,托雅心中已经痛到无以复加。
胡法夫轻蔑地一笑:“这些人只会无能狂怒罢了。”
说罢,他的指尖开始在托雅的身边游走。
托雅体内的黑暗能量立刻浮现,像被胡法夫的指尖吸进了他的身体。托雅顿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直到托雅身上不再有黑暗能量涌出,胡法夫才收起了手指。
他笑着说:“你身上的诅咒已经全部解除了。这下肃月教徒就无法轻易找到你了,你可以就此摆脱他们的束缚了。你我的承诺都已兑现,这次交易很成功。和你合作很愉快,希望还能有下次。”
托雅没说话,她的灵魂也像是被抽走了,大脑一片空白。随即,她的内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黑暗能量的影响消失了,她的良知开始侵蚀她的内心。
胡法夫戴上兜帽,走到了棚屋的门口。
他忽然转过身,用那双看不出年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托雅。
托雅觉得,她的内心和灵魂都被诗人的眼神穿透了。
“托雅,接受你的命运吧,不要再挣扎了。”
诗人的语气竟无比温柔。
“你生于黑暗,此生注定要在黑暗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