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心之举，戕害了万人的性命，我就是无辜的吗？

    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就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了吧？

    没有人会听我的解释，无心也好，故意也罢，杀了人犯了事的就是我。

    怪不得这一次梦魇空间里是一片腥红色。

    而在梦魇空间之中的我完全化身了一副恶魔的模样。

    原来我在现实中干了那么可怖的一件事。

    艾米丽仍旧单膝跪地，没有起来的意思。

    我也没有要她起来的意思。

    居高临下，我审视着这位来自西方的标准美女。

    倘若没有这劳什子的天使与恶魔，没有邪恶与污浊。

    艾米丽也许会与安吉丽娜相认。

    身为西方联合政府女皇最喜欢的小公主安吉丽娜的姐姐，艾米丽这一生本应顺遂安康，衣食无忧且逍遥快活。

    就是没有那么多的身份桎梏，以艾米丽的模样，也是会受到爱护与怜惜的。

    而在这个存在天使与恶魔的黑暗世界中，艾米丽承受力太多她本不应承受的痛苦灾祸。

    不只是艾米丽，邪恶神父残害了多少无辜少女，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的。

    感怀着艾米丽的身世，我叹了口气，“艾米丽，到了现在，你还要奉我为王吗？”

    艾米丽一个颤抖，身体僵在那里，仰头望着我，一字一顿的道：“王始终是王，属下只有追随，永恒追随。万不敢背弃。”

    我冷冷自嘲，笑道：“哪有如此草菅人命的天使？还天使王？杀人嗜血的天使王？”

    艾米丽不知如何应对。

    我越过跪在地上的艾米丽，走了两步，停住，叹道：“天使王沙利尔，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呢？杀人就杀人，怎的还吸食他人的生命之息呢？这和人类修真小说中那些邪魔外道有什么区别？这和恶魔有什么区别？呵！恶魔？只怕恶魔都不曾拥有这么邪恶的能力，偏偏我这天使王拥有。”

    “对不起。”

    脑海中传来一声道歉，声音苍老而略带中性的味道。

    是时之天使徐明冉的声音。

    徐明冉：“王，吞噬的能力，是属下研究的。原本是用在封印恶魔上面，转化恶魔的邪恶为本真的生命之息，以达到天使在封印恶魔的过程中此消彼长，削弱恶魔的能力作用。没想到会影响到王……这是属下的失职。”

    这是徐明冉在我面前第一次自称属下。

    以往，徐明冉都是自称为我。

    到底是生分了。

    亦或者是我太过矫情，不过是一个自称。

    我：“牵着到我的事情，你能够算得了多少？”

    徐明冉：“属下无能，暂时无法解算王的信息。”

    我：“……所以，又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我是你们的王，我犯下的罪孽，怎么会推出你来承担？徐明冉，不要妄自菲薄，想一想怎么应对吧！我的脑子是不够用了。你是最聪明的，这件事，还得交由你来处理。”

    徐明冉没有再说话。

    也许是在钻研处理方法去了。

    也许是因为快到了，所有就没有以这种方式与我对话。

    打电话总没有面对面说话来的舒坦。

    虽然这说法有些牵强，不过我们这种谈话方式，其实和打电话就是一个道理。

    一万人的杀戮，如此浓墨的一笔，恐怕不是那么好勾销的。

    就连我自己都在质疑，我算什么天使王？屠戮机器还差不多！屠戮了一万人的……天使王？

    呵呵！哪有这样的道理。

    在得知这件事之后，我的心态是彻底的崩了。

    “沙利尔，你记住了，你就是你，怎样都是你。至善至美是你，至邪至恶也是你。你是天使王，你毋许畏惧人言。他们本就应当尊重你，畏惧你。你保他们安康太平，不是要他们议论你的是非对错的。”

    黑袍人最后的话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重复了一句，“至善至美是你，至邪至恶也是你。你是天使王，你毋许畏惧人言。”

    艾米丽不知何时已经站起，站在我的侧后，皱起了眉头，“王，您并不邪恶。”

    我哦了一声，问了句是吗，“吸食了一万人的生命之息，你绝得这不邪恶？你真的这么想吗？”

    艾米丽：“事情邪恶，但王不邪恶。”

    我笑了，“艾米丽，你这是双标。你这是护短。”

    艾米丽：“……可是，如果没有王，这世间便没有了光明。更多的人将失去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我有些好奇，随口问了一嘴，“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艾米丽：“他们管这个叫做希望。”

    我：“希望？那还真是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艾米丽：“是的，这文明的人类认为：没有希望，活着就没有了意义，生不如死。”

    我：“能有这样的认知，说明我们守护这个文明是有意义的。”

    艾米丽：“就是在王的守护下，这个文明才会意识到希望的珍贵。王，就是他们的希望，王就是文明之光。文明之光不会是邪恶的，希望也不是邪恶，所以王并不邪恶。”

    绕来绕去，艾米丽就是想要证实我的正义。

    艾米丽就是想要帮我正名。

    只是，这并不能掩盖我屠戮了一万人的事实。

    我叹了口气，道：“英雄不提当年勇，昔日的荣耀，并不能掩盖我今日的过错。艾米丽，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需要去承担。而不是找借口为我的罪行做掩饰，做润色。”

    艾米丽垂下了头，脖子却还倔强着挺立，“可是王当时是无意识的。王是被邪恶控制了。对，王只是被邪恶控制了。”

    艾米丽突然抬起头，碧瞳晶亮，似乎找到了可以为我解脱的借口，并为此兴奋的像个孩子。

    单纯可爱，想法过于简单了。

    我只能这么评价。

    “艾米丽。”

    我轻声呼唤了她的名字，叹了口气，道：“你觉得人们会接受一个可能会被邪恶控制的天使王吗？”

    艾米丽反问，“他们不就是需要一个解释吗？”

    我：“他们真正需要的事一个他们可以接受的解释。”

    艾米丽想了想，又提出了新的疑点，“可是，王。我们是天使，并不是人类。为什么我们要向比我们低级的文明作出解释？”

    这倒是点醒了我。

    是啊，为什么要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