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战国:我穿越成祖龙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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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郭开布局,掣肘廉颇

    三日之限已到,烈冲回到邯郸府上,匆忙沐浴之后换上了一套刑尉官服。

    虽说这锦衣官府穿上之后整个甚至舒爽了不少。

    然却总让他有种空落没底,不踏实的感觉。

    出得门来,便在乘着双马青铜轺车,朝着邯郸龙台宫粼粼飞去。

    赵国之邯郸。

    整座城分为王城与郭城,两大部分,王城整体偏西南,共有三座呈“品”子形。

    郭城大部分在王城之上的北面,也是邯郸臣民作息,生产的主要地方。

    人口稠密,街道纵横,熙熙攘攘。

    男人们身姿挺拔,走起路来可谓是趾高气扬,虎虎生风,为列国男子所效仿。

    正所谓——邯郸学步便出自于此。

    然邯郸的女子更加是风姿绰约,设形容,携鸣琴,为唱优,出不远千里,游媚贵富,目挑心招,倾心诸侯。

    这便是说,赵女善于装扮花枝招展,弹琴歌唱天下一绝,为各国垂涎倾慕。

    七大战国之中若是比风流,赵之邯郸,齐之临淄现皆已超越了魏国之大梁安邑,傲烈前矛。

    在这里酒肆丶旅店丶食铺丶甚至仙坊,博厅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同时手工业作坊,织布做衣,冶铁铸器大都也在这里。

    尤其是位于城中偏街的那几间仙坊赌厅,最是人声鼎沸,火爆异常

    站在街面上时常能够听到,那仙坊内吟吟传出的不堪言语,俗欲之音。

    而烈冲的刑尉府便坐落在郭城偏西的大街上,同时也是赵国官员们主要的住处。

    烈冲的轺车必然是要经过那几间偌大的仙坊的。

    每每于此都让他极极难堪,不屑一顾。

    他曾经向国府提议过多次,将这仙坊搬出官员大街,然终是不了了之。

    国府的大臣,乃至王工贵族们甚至嗤笑他,“不通人间风雅,不懂享受人间尘欲。”

    烈冲虽是愤慨却也不能为力,此后索性直接绕道而走。

    轺车粼粼驶过十字街道,烈冲正要转向时,两名甲士突然招手截住了他的去路。

    烈冲勒马停车,望眼过去竟是两名王城禁军护卫。

    “拦车所为何事?”

    禁卫拱手:“我等奉王上之命,在此迎接烈司马。”

    “王上之命?去向何处?”烈冲有些疑惑。

    “烈司马随我来便是。”说完两名禁卫一拱手,便转身走去。

    烈冲刚刚下车便迎面走来两个车马童子。

    “大人,轺车交由我们来处置吧。”

    烈冲看了看那两车马童子,一下便从服饰上认出是那仙坊的伙计。

    王上在此?

    烈冲甚是觉得有些荒诞,赵王缘何会在这种地方来接见自己?

    显然是有其特殊的用意在里头,然这也是烈冲心中最为担忧的。

    因为自己不善或者说不愿意去揣摩君与臣,臣与臣之间的处世谋略。

    对于眼下的赵国而言,唯有效仿秦国深彻变法,又或者上下一心共同抗秦。

    否则一切的权谋都是只会更加使赵国深陷在内斗旋涡中愈发不能自理。

    然赵王既如此安排,也只能摇头跟上。

    仙坊正上方刻着一块大木牌匾,上刻字有几个劲力的赵字“沮洳采桑。”

    这四个字来源取自《诗经·魏风·汾沮洳》

    这本是一首女子赞美意中情郎的诗。

    然在烈冲看来,如此风雅之诗,真挚之情,却出现在这落俗乱欲之处,实在讽刺。

    第一次进得厅内,竟不禁为之惊愕。

    坊内楼宇三四层,内设陈陈奢靡豪华。

    铺白玉作楼梯,展绸缎作垫毯,列国女子悠然弹唱,琴瑟绵绵。

    齐女多艺琴棋皆通,楚女细腰怀抱喂酒,赵女多姿娇媚声甜。

    正厅舞池,塞外胡姬金发碧眼,妖娆起舞翩翩绕步。

    左边朝臣大夫,点评佳肴美姬,谈论自家封地钱财几多。

    右边文人士子,侃侃天下大势,争鸣百家学问思想高低。

    好一副风流快活人间乐土,烈冲这是第一次来,猛然间明白了为何世人如此流连。

    然一向洁身自好的他却是无尽唏嘘感叹。

    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山间庶民食不果腹,叫他如何也融不进这情欲萎靡的酒池肉林。

    随即加快了脚下步伐,在禁卫的领路下走出前厅,进入后庭园林,穿过一条人造河后终来的一栋豪华大殿。

    进得门来,三张美酒佳肴几案,呈“品”字摆好。

    正上方三道木阶上,赵王偃满脸酒红,微闭双眼,歪斜着身子倚靠在一名极度艳魅的女子怀间。

    那女子裙摆撩起直至腿根前方两寸,将洁白修长的玉腿显现。

    右下的几案则是邯郸新晋权臣——郭开。

    余下的那张无人几案显然是专门为烈冲准备的。

    烈冲进来,禁卫通报一声便急忙下去了。

    “末将烈冲,参见王上,郭大人。”烈冲拱手一拜。

    闻声,赵王偃方才从微醺闭眼中正身坐起,“来了?入座入座,坐下说话。”

    “谢过我王。”

    烈冲入座,郭开一打手势,门外顺势飘来一名衣着特异的胡女。

    那胡女先是给烈冲斟上一爵赵酒,然后将自己整个身子贴了上去,纤柔细长的玉手在烈冲厚实的胸间拍打了两下。

    嘴里不时还吟吟的娇声道:“烈司马请酒”。

    饶是烈冲铮铮青年却还是第一次如此这般贴近,一时竟羞红了脸。

    然这突兀之感让他极度难以适从,左右彷徨满心生厌。

    此一幕正好被坐在对面的郭开全盘观测,尽收眼底。

    郭开的眼神何其刁毒,仅凭此便能测是烈冲为人之心性几何。

    之后他端起酒爵小酌一口,接着酒爵挡嘴角渗出的那抹阴笑。

    烈冲被这胡女的骄声侍奉,搅扰得实在难受。

    当即,未等赵王开口问及。

    便径直起身走出几案,拱手肃然道:“启禀我王,末将奉命追回公主,然···”

    “咳~”赵王偃嗓一沉,打断烈冲,“司马出手本王心中已然有数,今日特此设宴慰劳司马之辛苦。”

    “司马大人一上刑尉,便将这邯郸城中的盗贼秦谍捉了个干净,今日又追回了公主,真乃是大功一件,不,是三件。王上特此设宴款待司马何不静享一番人间春欲。”郭开侃侃一席话说得烈冲满是尴尬。

    然这话里的捧杀之意却是尽显阴毒狠辣。

    一王一臣不等烈冲禀明来意,也不询问公主逃城后事之详情,意欲何为?

    烈冲英武有佳,心思缜密,断案如神,然面对这种官场奉承斡旋,权谋较量却是吃不透,也无从下手。

    自己即便知道郭开是在捧杀自己却也不知如何应付,一时无从开口。

    浑浑然又坐回了几案,任由那胡女在自己身上纵情放肆。

    “来,先为烈马敬上一爵。”

    “干!”

    赵王偃,郭开端起酒爵一饮而尽,烈冲轻叹一息,似有无奈的跟着饮尽。

    几轮赵酒连番喝下,烈冲的脸上已然微微泛起了醉红。

    酒酣,赵王偃兴致大起,忽而对着身上那艳魅女子问起:“爱姬啊本王问你,此处沮洳采桑却是何意?”

    那女子魅然一笑,“我的王,此名取自《诗经·魏风》乃是女子歌赞情郎所唱。”

    赵王偃不悦,“魏风?如何没我赵风,真是大煞我赵之风雅。”

    女子又是一笑:“我的王你当真是醉了,孔夫子抄经注释那会儿还没赵国呢。”

    “哈哈哈,唉,本王醉糊涂了,勿怪勿怪。”

    随即赵王偃极其隐蔽地给女子使了一眼神。

    女子心领神会,忽而话锋突兀:“素问烈司马喜好诗经,不知有何点评?”

    这突兀一问让烈冲有些愣怔。

    正想着如何应付之时,郭开跟上突兀道:“臣闻此诗除了歌赞情郎,还有一家之言。然郭开不才此中意境不甚明了。”

    “哦?还有一家之言?本王就想听听这不同之音。”

    旋即三人的目光齐齐打向烈冲。

    烈冲心中闪过一丝犹疑,但依旧没能摸透其中之深意。

    一想自己忠贞为国,极公无二心便没有深思。

    旋即开口:“既然王上想听,末将也不妨说说。”

    “好!请司马赐教。”赵王偃拍案一声。

    对侧的郭开则默然点着头微笑,城府极深。

    烈冲大手一挥,顺势撇开贴在身上的胡女。

    随即侃侃开口:“此诗汾沮洳,世人皆以女子歌赞情郎而解之,然此诗作成之前,其魏国君臣荒淫奢靡,不思勤国治民。是以。”

    此处烈冲略微停顿,但见赵王依旧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再度侃侃起谈。

    “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何意?”

    三人摇头。

    “意中情郎砥砺双足坦荡勤行,诸侯之路车岂能比之?”

    烈冲言辞抑扬顿挫,尽显讽刺之意。

    “殊异乎公行,殊异乎公族。又是何意?”

    三人再度摇头。

    “铮铮君子勤劳有德,亲自采莫丶采桑,哪是诸侯的座车,兵车亦或是荒淫懒惰的公族能比的?”

    此话落下,赵王偃已然是眉头紧皱,面如铁板。

    郭开一拍案几猛然起身:“烈冲大胆!此诗分明说的是君子勤俭,亲自劳作,庶民却懒惰至极,大失体统。你这般反着解释,意欲何为?”

    君子:春秋礼制以有学问,身份(大多是公族)才能称为君子。

    “如此强行曲解,大谬也!恕烈冲不敢苟同。”

    “你···”

    一经此幕,烈冲瞬间醉意全无。

    “罢了罢了,魏风嘛自然说的是魏国那点事儿。”

    赵王偃摆手作罢,然而心中显然如鲠在喉。

    “对了,方才说起公主,公主先下如何了?”赵王偃突兀问起,显然是有意为之。

    闻声,烈冲停顿半刻,长吁一声,“公主决绝··拒不回城··服毒自尽了。”

    说罢便起身上前将那玉簪奉上。

    “你说什么?”赵王偃惊愕不已,整个人瞬间从微微醉意中彻底醒来。

    “末将无能,愧对王上,请求责罚。”烈冲说罢般跪在地上。

    “烈冲,枉本王如此信你用你,你却如此渎职,该当何罪?来人···”

    赵王偃霎时是勃然大怒站起身来汹汹一脚将那几案踢翻与阶之下。

    当即便要治罪烈冲。

    身旁那女子吓得浑然一抖,蜷缩在了一旁。

    正当此时郭开却又速速出席,拱手劝慰:“王上息怒,王上息怒。”

    “你要求情?”赵王偃呵斥一声。

    “我王,容郭开说上一言,听罢我王再治罪不迟。”

    “哼,说不出一二,我连你一起治罪。”

    随即郭开惶惶道来:“公主殿下我王是了解的,从小到大被先王宠溺坏了,性子极倔。此事本是嬴政那狼狗崽子惹下,罪错都在他。烈司马一向秉公执法,乃我大赵未来栋梁,望我王奋发图强,凝聚朝臣,一致对外。”

    一席话说得是铿锵有劲,然在烈冲看来总却有些不踏实。

    可凿凿句句言之有理自己又能说什么?

    赵王偃听罢略微收了收怒气。

    “好,既然说起奋发图强,一致对外,二位有何妙想?”

    烈冲缓缓站起身来,长吁了一声。

    肃然道:“我王当效仿秦国实行深彻变法,整肃吏制丶田制丶废弃公族宗法···”

    话未说完,却见过来仰天大笑。

    “大谬也!秦之苛政猛于虎,举国人上下一片哀嚎如何效仿?”

    “敢问郭大人,当今战国那一国富可敌秦,又有哪一国战可胜秦?”烈冲严词反驳。

    “你···”

    正此时,赵王偃摆手,“够了,既要对付秦国也要变法。阴阳两谋齐头并进。”

    瞬时两人齐齐望上。

    “本王即日颁令:擢升烈冲为邯郸将军兼领刑尉,专责对秦乃至列国实施间谍暗战,以创伤秦国。擢升郭开为长使会同丞相,拟定吏制丶兵制丶商制等等变法草案。下去准备吧!”

    “我王明断!”郭开拱手。

    然而烈冲却对此极度隐忧。

    他自视自己是个坦荡君子,然却要去做如此下作的阴谋之事,心中难以接受。

    再则令他最为不满的是,历来变法需得法家大才,岂是郭开等人能胜任的。

    然想到假(代理)丞相廉颇将军在,却也安心了不少。

    虽是难以接受,但那宫忠贞为国,公无二心却让他硬生生的接了下来。

    一拱手便径直出去了。

    待烈冲走后,郭开得意的郎朗大笑起来。

    拱手称赞:“我王英明,稍加手段就将烈冲这等倔马收服。”

    赵王偃亦是仰头“哈哈”大笑,“申子之术果然有用。”

    申子:申不害,法家术治派代表人。

    “如今公主已死,公子佾也被我与秦相吕不韦合计困与秦地,今日烈冲再收入囊下,廉颇老匹夫猖狂不了几天了。”

    “又以公主淫秽丑闻让烈冲去反噬重创嬴政吕不韦,又掣肘了廉颇,一举多得。”女子不禁咯咯笑道。

    赵王偃又是大笑,“爱卿,爱姬此计甚是妙也,唉,只是吾妹之死尤为可惜。”

    “大势已成形,我王下一步当作何打算?”女子魅笑着悠悠问道。

    “嗯··本王想想··”赵王偃故作深沉,“那自然是迎娶爱姬为妃。”

    “大喜大喜,容臣来安排!”

    “哈哈哈··”三人放声作笑,悠悠回荡于殿厅之内。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他们设好的局。

    出的“沮洳采桑”烈冲的心中悲愤至极,却也无处消解,只得回到官署制定各项阴谋策略。

    今日赵王与郭开的盛邀论谈,以他的智慧显然明白之中的意图。

    然却又怎能奈何?

    以往的邯郸公主赵悦,本是一腔为国之心,然也终究成了秦国所奉行倡导的天下公心。

    尽管失望,尽管悲愤,可那颗忠国之心此生不更改。

    烈冲不是格局高远,志向天下的名士,也不是权谋博弈的官吏之臣。

    其骨子里依旧是一名充满无畏雄心的战将。

    只会在自己既定的路径之中,去谋求计划的胜利。

    既然赵王要自己用阴谋,那便阴谋之···现下还能如何作为?

    黎悦此前极力反对赵偃,乃是廉颇赵佾一派,主张变法图强。

    烈冲本就是廉颇从边军李牧处调来,为的就是给荒淫奸佞的赵国庙堂注入一股正气,与钳制对抗郭开一党。

    然随着赵佾被吕不韦困与秦地,黎悦逃亡身死,今日烈冲又被权术所驭,不能自拔。

    变法图强,充满正气的一派就此土崩瓦解,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