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八:危机(上)
整个涿郡,即使是白天,也都不见行人。果如陈老所说的一样,连一声吆喝都听不见。
“好安静……明明几年前,这里喊吃的人可不少。”令狐雨语气中略有惋惜。
令狐雨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罗盘,在上面使了点法力,奇怪的是,罗盘上的指针却久久没有动。
“怎么回事?”令狐雨疑惑道。
令狐雨拿出来的罗盘,不是普通的指明方向的罗盘,而是名为“恶妖盘”,或名“探风罗盘”;上有指针十二,只要用法力催动,便会指向有恶妖的方向;食一人者,便可为恶妖,可以被罗盘感应到,但罗盘感应的区域有限。
“奇怪,难道在郡外?”
夜祈道:“不,是气息被隐藏了。”
令狐雨有点疑惑,气息能被隐藏?
“气息被隐藏了?什么意思?”
“你靠近我试试。”
令狐雨虽然不明白夜祈什么意思,但还是靠过去了——
“花妖你!你的花香味不见了!”
平常即使在五步之外,令狐雨也能闻到的花香味,居然在这次,都靠到怀里了,还是没能闻到花香味。
“这……怎么回事?”
令狐雨完全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师父他也没有跟自己说过,还能将气息隐藏的法子。
夜祈暂时不回答,隔空摘下一片树叶,递给令狐雨,而后说道——
“现在你闻闻。”
令狐雨把鼻子凑近带有朝露的叶子上,一开始没有味道,只有淡淡的苦涩味;但后面,这片叶子上,竟然散发出了花香味,而且和平时夜祈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夜祈把树叶一丢,这下的花香味,居然从令狐雨身上散发出来!
“不可……思议!”
令狐雨从没见过这样的妖法,猜测是花妖独有的法术。
夜祈又重新摘了一片树叶,藏进袖子里,看着满脸震惊的令狐雨,道:“这种隐藏自己的法术,叫做‘藏息’。”
“‘藏息?’”
“对,妖通过将自己的气息附在其他物体上,从而掩盖自己身上的妖气;我从上马车的那一刻起,就用了‘藏息’,在袖口里藏着一片树叶;‘藏息’或附人、或附物,运用自如者可随意切换,甚至附在空气中,干扰捉妖师的法宝。”
令狐雨在一旁听着是好奇得很,还是第一次知道妖有这种法术。
“等等!”令狐雨道,“你的意思是,涿郡的恶妖,也用了你说的‘藏息’之法?”
夜祈点点头。
他之所以在马车出发时就一直用着“藏息”,是因为如果被涿郡的妖感知到,肯定会逃跑。
而“藏息”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即便强如花神夜落英,也无法感知到使用了“藏息”的妖的具体位置。
“那岂不是说,这妖,很强大,甚至比你都强?”
令狐雨面露难色。
夜祈又点了点头,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怕这小小的捉妖师,受不住……
“那怎么办……”
“放心,‘藏息’之法固然强大,但也需要妖力维持,朝廷上下来的捉妖师找不到,想必这妖应该一直用着‘藏息’,目的就是不让自己被发现;如此,妖力不够维持长时间的‘藏息’,怕是不多时,就会暴露了。”
令狐雨听罢,松了一口气。
————
阴暗之处:“果然……我得捉紧去禀报娘娘……”
一道黑影从无人见到的地方“嗖”地一声消失。
可无人可见,不代表无妖可见。
夜祈还是看到了一点身影——那是蛇的身形!
“呵……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嘛……”
“花妖……花妖?”
令狐雨在夜祈面前挥了挥手,夜祈的目光从前者不知道的地方移过来。
“真是,有恶妖作乱,你还移了神。”
夜祈道:“抱歉。”
————
无名洞窟:
洞窟内弥漫着黑色的诡异的气息,唯一的光线,是妖火在跳动,足以照亮洞窟。
再往深处看去,只见一“人”披头散发,盘坐在石椅上,座下还有许多“人”俯身伺候着,像是在听那石椅上“人”的命令。
忽然一阵黑雾卷来,雾中似有一男子的呓语,只是分不清到底在说什么;雾散去后,俨然有一年轻男子跪在地上,瞳孔里没有任何的光,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只有嘴里喃喃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语气中,似乎透露着对石椅上的“人”的恐惧!
石椅上的“人”轻抬手指,座下立马有两个“人”向年轻男子靠过去,一把匕首架在年轻男子的脖子上。
那男人拼了命的挣扎,但不过是动了两下身子,已经没有力气再进行多余的动作了。
接着,有“人”匕首一挂,鲜红色的血立刻飞溅出来。
“啊啊啊啊啊!”
年轻男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叫了一声。然后——然后就没了动静。
就这么死了。
几乎就在匕首划出去的同一时间,一个石碗就靠在了年轻男子的脖子处。鲜血飞溅而出,有的洒在了地上,更多的,则是流在石碗里。
等到石碗里的血装的很满了,拿碗的“人”才慢慢地,欠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走向石椅上的“人”处。
而后,拿碗的人道:“娘娘,请慢用。”
石椅上的“人”轻笑一声,伸出舌头,从嘴唇的一边快速划向另一边。
接着,上位者接过石碗,如同饮酒一般,大口大口喝着碗里的鲜血,噜咕噜”。声音不绝于洞窟,一碗之后,又是满满一碗血水端上来。上位者又是什么话都没说,接过石碗,又是一阵大快朵颐。
直到石椅上的“人”饮尽了那男子的血,这才添拈嘴唇,然后开口道:“这人赏给你们了,想怎么吃,是你们的事。”
座下众“人”一听,都乐开了花,异口同声——
“多谢娘娘!”
那男子的尸体被抬下去,不用想也知道,又是一场饕餮盛宴!
再仔细看那石椅上的“人”,哪里还是个人!只有上身是人的形状,有手,而从脖子上一直到手指尖,皆是能反光的青蓝色鳞片!鳞片起到了衣服的作用,遮住了那“人”的胸口。而“人”的下半身,居然是蛇的形状,尾巴还不时的摆动,分明是条蛇妖!
蛇妖披头散发,但脸颊却不算丑。这是因为吃了人的精血,能够焕发容颜,但更重要的,是加强修为。
正闭目养神呢,忽有人的声音传来——
“娘娘,娘娘!”
一道声音传来,弄得整个洞窟的气氛更加阴暗了些,伴随着黑雾,一个人首蛇行的怪物出现在上位者眼前。
来的蛇妖不是其他,正是助纣为虐的涿郡妖守——殷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