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济瞬间石化了，尾伯和小五子动作也一僵，绷着脸，想笑又不敢，只余两双眼睛在滴溜溜地转。

    等方济缓过来，已经看见佳瓦抱着卷起的席子，“祭司大人，我去小河里洗！”

    方济立马阻止：“佳瓦！你留在家里烧饭，我去洗。”

    佳瓦也没坚持，把手中的席子递给方济。

    方济接过席子，把里面的猪粪抖落在路旁的草丛里，就夹着席子往河边去了。

    路上方济看见三个少年人拖着竹子回来了。有了这三个小帮手，天黑之前，应该能把猪圈搭好吧！方济看着臂弯里的席子，心有余悸，他可不想半夜睡着睡着，在床头摸到一坨屎！

    想到这里，方济加快了脚步，早点洗好，早点回来，还能给尾伯搭把手！

    到了小河边，方济干脆把席子摊开在水里，顺手在河岸边抓了两把草，站在河水里擦洗起来。

    洗了几遍，方济闻着没有味道了，又把湿答答的席子卷起来带走，留下一路的水渍。

    回到家，方济看到小猪圈已经像模像样了。他把席子往那堆竹枝上一铺，就跑到尾伯身旁。

    猪圈的四周，加上一面隔墙，每一面都用劈成两半的竹子，上中下横着固定了三组。

    方济观察到，这几组打横的竹子是用青色的细藤条固定的。在横竹竿与竖竹桩交接处，横竹竿被削去了一点，每组横竹竿中间留下了半根竹子宽的缝隙。

    尾伯和小五子他们正把劈开的半片竹子，通过这三道缝隙，往土里插。

    竹青朝外，竹黄对着里边，由外看去，一片绿莹莹，赏心悦目得可爱！

    方济也上前去，拿起地上的半片竹子，学着尾伯的样子，寻了个缝隙，把竹片插进去，再用木头把竹片敲进土里。

    人多力量大，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四面和隔间的竹墙都已钉好了！

    就差屋顶和门了。

    小竹门早已编好，只齐腰高，跟两边的竹墙保持一致。

    这竹门做得精巧，竹门的一侧是一根掏空了竹节的粗竹竿，地面固定了一根细竹竿，将粗竹竿连同竹门一起套进细竹竿，就获得了一扇会绕着细竹竿转动的门了！

    按照方济的提议，屋顶没有使用常见的茅草，而用半片竹铺就。

    竹子剖成两半，敲掉竹节，先在屋顶间隔着铺一层竹黄朝上的竹片，再在每两片竹黄上加盖一张竹青朝上的半片竹，这样竹子的凹槽两两咬合，完全不担心漏雨。

    只是这个世界还没有钉子，竹片的固定就比较麻烦了。须得用藤条一根一根地把竹片固定好。

    小五子带着两个少年在屋顶绑藤条，少女在一旁“监工”。

    “这里紧一点！哎！七毛，你别把竹子弄乱啦！你学学小五，还是小五哥哥绑得最好！”

    金色的晚霞映照过来，照在忙活着的少年人鲜活的脸庞上，纯粹又美好。照在崭新的猪圈上，竹子也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完工！”少女拍着手掌，一声娇喝，宣告一天劳作的结束。

    四个少年人也站到尾伯和方济身旁，欣赏着他们的作品。

    “真好看啊！我好想住进去！”少女情不自禁感叹。

    “这是祭司大人的猪住的！”那唤作七毛的少年白了少女一眼。

    “我的窝棚还没猪住的好呢……”少女说着声音低下去，几乎都不听不见了，但方济听清楚了。

    方济一时羞愧难当，内心五味杂陈。先前的豪情万丈此刻化作一团炭火，炙烤着方济，让他备受煎熬。

    “对不起！”方济对少女说，“我，我先前没想到，我向你们道歉。我一定会让大家都住上，比现在好十倍百倍的房子！”

    方济是真心实意说出这番话的，那少女低头不语，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大概是不信的吧。

    方济自嘲地一笑，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了一个画饼大师？不过他也不气馁，等到部落里人人住上了好房子，他们就会知道，今天的祭司大人，说的话是认真的。

    “吃饭啦！”佳瓦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屋外尴尬的气氛。

    推开屋门，就看见一人一猪正在对峙。佳瓦双手护着陶鼎，小猪伸着鼻子要往佳瓦身边凑。

    “祭司大人，你们终于进来了！这小家伙，要抢吃的！”佳瓦控诉着小猪的恶行。

    方济走过去拍了拍猪脑袋，“它估计是饿了，等会我们拔点草，混着涮锅水给它吃吧！”

    说着就一把抱起小猪，往外走去，“来，小黑，看看我们的新房子！”

    尾伯几人脸色终于一松，少女冲着他们调皮地眨了眨眼，她刚才好害怕，害怕祭司大人一冲动，就把他们的晚餐，端给他的猪吃了！

    方济把小猪放到了新猪圈里，小猪还不太适应，嗷嗷地叫了两嗓子，发现没有危险后，它又甩甩尾巴，用嘴四处拱。

    回到屋子，佳瓦已经分好了食物，是加了菜叶子的米粥，比方济之前在窝棚那边见到的要浓稠一些。

    几人都没有开吃，显然在等着方济过来。

    “先洗手吧，干了一天的活，手上会有很多看不见的脏东西，洗完手再吃饭，不容易生病。”

    方济吩咐佳瓦取了一罐子水，端到猪圈的围栏边，慢慢地往下倒。方济第一个冲洗了自己的双手，然后他接过佳瓦手里的罐子，让其他几人挨个净手。

    小水流哗哗地落在猪圈的地面上，小猪也跑过来，舔着地面的水，发出欢乐的哼哼声。

    洗完手，几人终于吃上晚饭了，太阳已经下山去，屋子里面的光线比较暗，方济就端着自己的粥坐在大门口呼啦呼啦地喝起来。

    这里还没有人用筷子，大家都是对着碗大口喝着稀饭，或者用手抓着吃。

    方济自穿过来还没吃上几顿正经饭，先前也没在意，但今天看到竹子还剩余了好几棵，方济想着再做点东西出来，筷子无疑是最简单的。

    这么想着，司农歪过头看向尾伯：“尾伯，你们明天有事情吗？”

    “有。”尾伯说。

    方济一阵失望。

    “司农大人让我们明天来找祭司大人。”

    ......

    方济翻了个白眼，您老说活能别大喘气嘛！

    跟尾伯讲了筷子的做法，尾伯表示很简单，现在就能做出来。说着就取了一截竹子，劈成了一根一根大约铅笔粗细的小竹条。

    方济接过小竹条，一共有十二根，长度、粗细都很合适，只是，这筷子用起来会扎嘴吧！

    方济问尾伯有没有能打磨木料的工具，尾伯想了想，指着不远处的大石头，并解释道：“斧头、刀、锤子，都是在大石头上打磨。”

    方济收下了筷子，想着等什么时候有空了，自己去磨一磨吧。

    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人影在猪圈附近出现，惊得圈里的小黑猪不安地叫着。

    “谁在那里？”方济朝着黑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