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者:侯沧海商路笔记(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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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你打得我好痛

    在QQ上交谈完毕以后,张跃武盘腿坐在沙发上。最初他想了一会儿锁厂的事情,很快,思路又转到收购国有煤矿上。与煤矿相比,锁厂危房改造工程就是小意思了。

    最大收获应该是锻炼了女儿,她完整经过了锁厂危房改造工程,应该能够独立自主。

    “兰花,回家没有?”

    “没有,我还在病房和侯子讨论设计方案。他这人走火入魔了,居然想在锁厂附近引来一座私人医院。南州有一家鸿宾医院,私立的,院长马忠和他关系不错。他想让马忠投资建一所私人医院。”

    “这不叫走火入魔,思路挺不错。”

    “爸,你听我说完。他生在工厂长在工厂,对工厂有偏执。以前没有暴露,进入锁厂以后,这个偏执就被释放出来。他除了医院以外,还想在附近配一所小学,说是要办南城小学分校。”

    “没错,这是做房地产的思路,而且是比较高级的思路。”

    “办医院、办学校我都可以理解,他还想在危房所在位置挖一条河,说是以前这里地下水丰富,把填土挖开后,可以和锁厂外围一条改过道的小溪连接起来。他想要制造一个景观带。”

    “哟,这个工程量有点大了。”

    “我也是这个说法。他说不造水泥河岸,弄成纯粹土质原生态河岸,挖掘开,有水就成。”

    “兰花,按他的方案做,商品房还真有可能卖个好价格。你是董事长,注意控制成本,别让他捅一个大窟窿出来。”

    “哼。他走火入魔,说是肯定能赚钱。”

    张小兰最痛恨的并非侯沧海脑子里的中魔想法,而是任巧那副忙来忙去的女主人模样。任巧给侯沧海带来换洗衣服,包括内裤都给带来了,还有毛巾,牙刷等生活用品。最可气的是任巧居然给自己也带来一瓶罐装饮料。看着红色罐装饮料,她禁不住生气。

    “我要回家了,你准备在这里住几天?”张小兰有骨气,没有动那瓶红罐饮料。

    侯沧海没心没肺,一点没有注意张小兰情绪,道:“我本来今天就要出院,结果医生觉得伤口深,让我继续观察,明天换药后再走。董事长,我刚才的设想真有操作性,在电话里我和鸿宾医生马院总约好了,等行动方便以后,我们去一趟南州,进一步沟通。”

    “总经理,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你在异想天开。”

    “董事长,总得试一试。与马院见面之前,我们还得先见黄市长,透彻汇报锁厂危房总体设计思路。如果他支持,市卫生局、市教育局的工作就容易,否则难于上青天。”

    任巧拿了护士发的药粒和白开水,走到侯沧海身边,温柔地道:“该吃药了。”

    张小兰最看不惯任巧一幅贤惠和低眉顺眼的样子,终于忍无可忍,离开医院。刚下楼,她遇到杨兵。杨兵一脸晦气,头发乱成一团,脸上还有两条血印子。

    张小兰思维陷入惯性,吃惊地道:“你也受伤了,谁下的手?”

    杨兵捂着受伤的脸,尴尬地道:“猫抓的。”

    “真是猫抓的?不会吧,应该是江莉下的手。”张小兰见到杨兵倒霉样子,笑了起来,将病房里受的腌臜气释放了一小部分。

    “你也知道江莉的事了?这个侯子原来是个大嘴巴,出卖朋友。”杨兵很气愤。

    “与侯沧海没有关系。你和新来的那个美女眉来眼去,太明显了。江莉肯定会吃醋。”

    杨兵叫苦不迭,道:“我和江莉是同事关系,从来没有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她是单方面宣布主权。我是单身汉,有权利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张小兰瞪了杨兵一眼,道:“你和侯沧海都是花花公子,活该受伤。”

    “喂,我是花花公子还有的说。侯子这人对我们公司如花似玉的女同事从来都是公事公办,拒人于千里之外,花花公子套在他头上,不适用吧。”杨兵望着张小兰挺直的背影,急忙为侯子解释。

    “哼,侯沧海是花心大萝卜,你们两人是一丘之貉。”张小兰内心五火翻腾,加快脚步,继续释放戾气。

    “我也许真是花心大萝卜,见了孙艺欣,无论如何看不惯江莉了。”杨兵与江莉摊牌后,江莉失去了理智,整个人发了疯,扑上来就是一阵乱抓。若不是杨兵动作灵活,脸上肯定会被抓成烂鸡窝。他望着张小兰背影,总觉得她的话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想了想,他知道原因了,平常张小兰都是亲切地称呼“侯子”,今天三次称呼“侯沧海”,这一点不寻常。

    病房里,侯沧海将地形图在铺桌上,如大决战的将军一样专心看图,不时拿纸笔作标注。任巧在卫生间洗碗,水流落在碗上,发出哗哗之声,灵动欢快。

    杨兵为情所困,特别敏感,见到厨房里的任巧,顿时理解了张小兰的异常情绪,心道:“不管是富家千金,还是小家碧玉,都一样会吃醋。吃醋,真不是好习惯。”

    侯沧海朝杨兵挥了挥手,仍然盯着地形图,不转头。杨兵道:“这次你是被砍在背上,脑袋没有坏吧,见到客人都不招呼。”

    侯沧海又看了一会儿,才将地形图卷起来。他看见了杨兵脸上伤口,冷笑两声,没有言语。

    杨兵道:“你冷笑是什么意思?”

    侯沧海道:“等会跟你谈。”

    任巧回罗马皇宫熬鱼汤时,侯沧海道:“江莉今天到病房,精神状态不好。你必须有个果断选择,不能再拖。当初我将孙艺欣的简历扔了出去,你非得捡出来,这是逆天改命。你改了命,所以才有今天这事。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孙艺欣被你捡起来,也是天意。”

    “天啊,我变成了陈世美。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家》《春》《秋》的时代了。不过,你说当断不断自食其乱,确实有道理。摊了牌,被她抓伤一次,以后我就可以和艺欣大大方方谈恋爱了。在女人方面,你和我都不如贱货。他纵横花丛,从不受伤,令人神往啊。”杨兵仰头,不停地拍额头。

    两人聊着一会儿,手机响起,传来了任巧惊慌声音:“江莉自己用刀割了手腕,流了好多血。”

    “赶紧打120,用纱布包伤口。”侯沧海猛地站了起来。

    杨兵得知江莉割腕,面如土色,愣了几秒钟,冲下楼去。

    在罗马皇宫宿舍里,任巧打了120以后,手忙脚乱地给江莉包扎。江莉坐在地上,眼角没有泪水,双眼失神,喃喃自语道:“我以为在和小伟哥谈恋爱。小伟哥不承认我们在谈恋爱。男人真的靠不住,没有一个是好人。我真傻,还相信爱情。我当过小姐,小伟哥知道。我真傻,还以为他不在意。”

    任巧泪水噗噗往下落,一句劝解之语都说不出来。

    罗马皇宫距离江州一院最近,救护车很快就开进小区。侯沧海来到江州一院时,江莉已经在治疗。他踢了魂不守舍的杨兵一脚,将其赶出医院。

    治疗结束以后,江莉住进病房。侯沧海将病床前的帘布拉拢,形成一个封闭回字形。他面对江莉,严厉地道:“江莉,抬起头,看着我。”

    江莉脸色苍白,楚楚可怜。

    侯沧海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道:“这一个耳光,是我帮你父母打的,他们生你养你,你还没有回报,没有资格自杀。你自杀后,家人怎么办?”

    江莉被打得呆住了。任巧也被惊得呆住了。

    侯沧海又抽了一个耳光,道:“这一个耳光,是我要打你。一个人要有自尊心,自杀算是什么屌事。出院后,你先到江南地产工作,努力工作,以后自己当老板赚大钱,好好为自己活一次。”

    江莉苍白脸上出现了两个手掌印,红彤彤,如两记如来神掌的掌印。

    过了半响,她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哽咽地道:“侯子,你打得我好痛。”

    高州市长黄德勇得知江南地产总经理侯沧海到锁厂片区走访后被砍伤,震怒,将公安局长叫到办公室,拍了桌子,严肃地提出“务必抓到凶手,给企业家一个交待”的要求。

    此案在市委常委会上通报后,久被治安问题所困的常委们提出了相当尖锐的意见,弄得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面红耳赤。会后,市政法委员会召集了全体政法委员参加的政法委员工作会,传达市委精神,布置近期针对黑恶势力的集中打击活动。

    警方集中精兵强将,重点扫荡南城地下世界。此次行动成效显著,打掉了三个黑恶团伙,捉住两名网上有名的逃犯,破了五起影响恶劣的积案。砍杀企业家的犯罪嫌疑人福四娃被锁定,遗憾的是福四娃已经外逃,没有抓到人。有几个参加行动的马仔被警方抓获,而马仔们只负责砍人,对砍谁、为什么砍人一概不知。

    在警方集中行动的同时,市政府办公会再次专题研究了原锁厂片区危房改造项目,提出:一、原方案不变,继续推进;二、南城区政府尽快完成拆迁任务,将净地交给开发企业;三、南城区要做好维护稳定相关工作。

    江南地产按照政府要求,协调小组继续进厂做拆迁动员工作的同时,开始启动房地产开发项目报建工作。由于这是危房改造工程,更是黄德勇市长亲自抓的工程,各职能部门相当配合,凡是公司上报的材料,基本上在规定工作日内审核完毕,按时发出了《选址意见书》、《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规划设计要点通知书》等文件。

    锁厂危房改造项目以协议出让的方式获取土地以后,张小兰和梁期罗便开始与高州建设银行房地产信贷部主任方天东接触。江南地产握有土地,而且背后老板张跃武是煤矿主,实力雄厚,自然不愁贷款。

    “张总,我们两人见方主任就行了,侯总事情多,不用叫上他。”张小兰正要给侯沧海的电话时,梁期罗罕见地提出阻止自己的观点。

    张小兰有点惊奇,道:“侯子今天没有事,在家里看书,把他叫上,与银行的人多接触,好办事。”

    梁期罗总觉得张家这个大小姐脑袋里少了一根弦,明明是董事长,却把自己当成了副总经理,大事小事都让侯沧海作主,继续这样下去,国将不国,张家企业就要变成侯家企业。他作为张跃武麾下老员工,着实心疼。

    梁期罗提醒过多次,大小姐还是执迷不悟,让他焦急得脚板心都抓紧了。今天公司要与银行方面接洽,他准备把话彻底挑明。

    “侯总很能干,做事也认真。但是,他毕竟不是张家的人,如果事事都让他作主,小心以后反客为主,尾大不掉,以前在江州,发生过类似事情。董事长派我过来当财务科长,是让我监督整个企业财务运行。张总,人心难侧,你得为企业留一手。这样说可能要得罪侯总,但是我必须要说,不能辜负董事长对我的信任。我建议以后凡是大笔资金,还是得由你来决定。你不用给侯总解释,毕竟他是打工者,你才是老板。”

    梁期罗说这一番话时,态度很真诚,眼神很坚定,就如古代向昏君谏言的忠臣一样做好了挨板子的准备。

    张小兰有时会对侯沧海不满,但是从来没有怀疑其人品,更没有“留一手”的打算。她皱着眉毛,道:“梁科长多虑了。你不能在其他任何地方说起刚才那一番话,这会引起内部矛盾。”

    梁期罗道:“这些话我肯定只对你说。在江南地产,你、我和老戴才是真正可靠的老人,绝对信得过,其他人没有经过考验,我信不过。”

    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有敲门声。

    江莉穿了公司新订制的薄羽绒服,头发剪成短发,人瘦,脖子长,特别精神。她将一份规划部门传过来的文件送到张小兰手里,退了出去。

    “侯总还在办公室吗?”张小兰问。

    “他刚刚到南城区教委,昨天约好谈南城分校的事。”江莉道。

    既然侯沧海不在,张小兰卸下了心理包袱,与梁期罗一起前往南州建设银行。

    春节后,2月18日,江南地产邀请十个原锁厂老工人参加讨论《危房改造规划设计初步方案》。

    小团姐见到《初步方案》的具体内容后根本不敢相信,这个方案居然还有医院、小学和景观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反而让她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特别是对私立鸿宾医院到锁厂片区建立分院,更是不敢相信,怀疑开发商使诈。

    侯沧海道:“市区两级政府都很关心危房改造项目,大力支持我们引进医院到锁厂片区,具体位置是原南城机械厂停止使用的厂医院,距离锁厂片区只有三百米。市卫生局一把手亲自带着我和鸿宾医院投资方进行洽谈,提出优厚条件,这才打动了鸿宾医院投资方。现在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鸿宾医院院方代表马忠先生给大家讲话。”

    马忠讲了鸿宾医院的基本情况后,还邀请工人代表参观省城鸿宾医院。

    随后南城区教育局的同志谈了修建南城小学分校的实施方案。

    有院方代表和南城区代表为设计方案背书,工人代表这才相信了方案的真实性。他们在细节上提出修改意见后,高高兴兴地回锁厂,准备向亲朋好友宣传。

    工人们回到锁厂,站在真实土地上,看着没有丝毫动静的厂区,心里阴沉下来。

    按照《高州市锁厂片区危房改造搬迁补偿安置实施方案》规定:南城区政府完成房屋征收、地上建筑物和附属物拆迁,将净地依法依规交给开发企业。

    具体实施过程中,由于市政府对危房改造时间要求得紧,江南地产在南城区政府没有完成拆迁的情况下,实际上已经开始走房屋开发流程。江南地产流程走得很顺利,但是南城区拆迁工作却受到了极大阻力。

    大部分工人签了拆迁安置协议后,以原厂长汪洪峰为代表的部分职工,向高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要求撤销高州市人民政府做出的无偿收回锁厂土地的行政行为,要求在行政诉讼未结束之前,暂停开发锁厂片区。

    另有一批工人在省两会期间,突然出现在两会会场附近,打出“还我土地,我们要生存”、“高州黄德勇市长停止违法行为”等标语,引起了极为强烈的社会反响。

    南城区危房改造协调小组的三名工作人员在厂区外围,被殴打,受伤住院。

    这一系列事件爆发得密集而突然,南城区锁厂片区拆迁任务受阻。

    对于江南地产来说,由于没有进场,工作未受到影响,前期各项工作仍然稳步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