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唐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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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十八章 商会

    因为晚间有事,杜荀鹤也不想多耽搁,同严可求打了招呼,推说自己身体劳累,就率领去诸忠凯等人打道回府了。

    ◇◇◇◇◇◇◇◇

    用过了晚饭,杜荀鹤就打发闲杂人等退去,只留下去诸忠凯,元嗣和五鹿康宗在屋中闲聊。

    将近半夜子时,突然“嗙嗙”的敲门声响起。

    杜荀鹤向元嗣略使眼色,元嗣三步并两步的快步走到门口,压低了声音的问道:“谁?”

    “天字二号崔镇求见杜大人。”门外那人答道。

    杜荀鹤点点头,元嗣这才开门,那人迅速的闪身而入。

    众人仔细观瞧,只见这人一身夜行人的装扮,短衣襟,小打扮,黑靴黑裤黑衣,黝黑的脸庞,没有留胡须,高鼻梁,浓眉大眼,浑身上下散发着精气,不错,正是崔镇。

    此人本是辽东建安城中的乞儿,当初搜索孤儿时被收到营中,当时崔镇已是十四、五岁年龄,本来是超出了招收规则的,但是建安州刺史孙修明极力推荐,言明此儿身负异禀,后来经过颖王与重智的双重鉴定,发现小小年纪的崔镇竟然晓得数种语言,奚语、契丹语、室韦话、新罗土语样样精通,并且对于辽东各处都极为熟悉(流窜要饭的),说话条理清晰,思考缜密,考较的几个问题回答的头头是道,确实是个人才,这才特批录取(呵呵,特招生啊)。

    在后来的训练中,崔镇也是比别人勤奋百倍,他的学习天赋也充分体现出来了,没有多久就被派到幽州李革李政那里历练,没想到这小子办事能力也很强,李革和李政回禀的上文中都交口称赞,说他少年老成,精明练达,处事沉稳,对他大为赞赏,之后重智又派他去独自执行的几项任务,也无不是顺利完成。虽然现在崔镇仅是弱冠之年,但已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了。只是最近几个月来没了他的消息,只道又是去幽州办差,但是真正去了哪里也许只有颖王一人得知。

    “参见二位大人。”崔镇躬身施礼。

    “免礼,来坐吧。”杜荀鹤挥挥手,让崔镇坐在了自己右首的下位上,接着说道:“三郎,康宗你们去门口守着,不得让旁人靠近。”

    “是。”“呃。”二人领命走了出去,元嗣又回身关好房门。

    “崔小子,你什么时候到的扬州?”等元嗣二人出去之后,杜荀鹤才开口问道。

    “回大人,小的是在五个月前受王爷所命前来扬州的,明面上的身份是新罗平城商团的二管事。知道大人到了扬州,但是由于大人公务缠身,吴王的下属又经常在左右,所以一直没有机会相见,直到今日大人去大明寺,小的才有机会给大人递话。还请大人见谅。”崔镇回答道。

    “哦?看来还是我家王爷想的周到啊。”听了崔镇的回话,杜荀鹤与去诸忠凯心情大快。

    “你不是说有要事禀告么,究竟是什么事?”忠凯询问道。

    “大人,这是一件极其重大之事,因为来不及向渤海方面上报,所以才冒险与二位大人联络,请大人定夺。”

    杜荀鹤立刻催问道:“有何急事,快快道来。”

    “请问去诸大人,此次一同前来的商队中可有一个叫做‘于合’的南海行商?”

    “不错,确有此人,怎么了?”忠凯犹豫起来。此次前来,杜荀鹤管外务,自己管商务,这些商人都从河北,安东,渤海等地通过层层筛选出来的,一是有实力,二是对颖王忠心。这个于合是渤海国南京南海府的商人,贸易覆盖渤海,安东,和新罗,在南海府有很大的影响力。不知道崔镇为什么要问起这人。

    “大人,你们初抵扬州虽然没有几日,但是到了淮南地界却非只一两日了,大人知道么,关于咱们安东来购粮的事现在扬州城里商户们都人人皆知了。”

    “怎么会这样?”杜荀鹤二人都是大惊。这次来之前,对所有客商都下了严令,在商言商,官府支持正当行商,但是不许任何人对外泄漏关于买粮的半点消息,就是怕被河南和河东侦知,对河北战局不利。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

    “难道是于合?”二人马上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个人,齐声问道。

    “不错,正是这个奸商。此人在渤海颁布新的田亩令依始,就将自己家的百亩良田分文不取的上缴了,换来个好名声,而后又或是送金银,或是送美女,巴结南海官员,所以这两年他的买卖才顺风顺水,更有甚者,其表面上是个正当商人,背地里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违抗颖王法令,私自同倭国经商。”崔镇言词凿凿的说道,让杜,去诸二人心中又泛起老大的疑惑,按理说这样的奸商早就应该法办,为什么吏部和刑部没有一点动作。二人疑惑不解的瞧着崔镇。

    “正因为于合隐蔽的好,从来不亲自出面,都是通过中间人或者其他商号进行交易,这样看上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官府追查,他也能推的一干二净,所以直到如今都没有拿到于合亲身参与非法勾当的实据,所以这次他能被选入商队,也就不足为怪了。”崔镇进一步解释到。

    “不知道于合如何事先得知这次来淮南购粮的事,大约是将近一个月前,在一次扬州商会的聚会上,偶然得知江南突然出现一豪商,大量买入吴越,闽地等处的粮草,当时在下就觉察到事有蹊跷,派人前去打听,发现那人只是买,从来不卖,而后粮草通通运向了淮南道,之后就宛如石沉大海,没有了消息。”崔镇顿了顿,喝了口水,然后继续说道:“在下认为其中必有古怪,因此又加派人手四处探听,小的也在扬州的各商户中旁敲侧击的询问,总算是有了些眉目,可是事关重大,本打算向渤海上报,又怕期间出现什么变故,正巧大人们率领商队到了,事情又和商队有关,在下这才来找二位大人汇报。”

    照崔镇这么说,问题看来一定出在于合身上了,只不知是何事情。

    “崔镇,你只管把你打听到的照实说来。”杜荀鹤面色严肃的命令到。

    “是,大人,在下搜集到的情报显示,那个在江南疯狂购粮的豪商是于合的武术教习,叫做楚荪,此人将买到的粮草押运到淮南,转入到扬州的顺昌商号名下。于此同时,就像是设计好的一样,淮南道各地开始征粮,大人,请想,如今刚刚开春,哪有这时收粮的道理,但是又不得不缴,到最后不论是地主豪强,还是平头百姓家中都只剩下刚够填饱肚子的口粮了。后来追查才得知,顺昌商号也是于合的,而商号掌柜卫棏与吴王世子关系非同一般,扬州百姓都知道杨渥逛窑子,喝花酒的钱都是卫棏出的,而吴军的总都粮官正是杨渥,不用说这也是于合授意卫棏做的。在淮南征粮之后,扬州城里就开始风传渤海商队要来购粮了。”

    这招可够狠的,明摆着渤海不会向河东借粮,而商队前来淮南,也说明河南不可能了,所以只要把淮南,江南的粮草搜光,就可以囤积居奇,从中狠狠的赚一笔。可是这只能说明于合是个奸商,算上在南海府的事,虽然逃脱不了死罪,但是这些也没什么紧要的,崔镇有些大惊小怪了吧?杜荀鹤与去诸忠凯心中如此想着。

    “俗话说:无奸不商,于合的这些勾当也算说得过去。”崔镇也表示赞同,但紧接着话锋一转,严厉的说道:“可是于合这贼斯丧心病狂,竟然胆敢勾结倭国虾夷海盗,要在大人回路上抢劫官船。”

    “什么?!”杜荀鹤二人大惊失色,惨然惊呼。万万没有想到于合竟然如此大胆。

    “此事当真?”杜荀鹤率先从惊骇中恢复过来,质问崔镇。

    “千真万确,小人可以性命担保。”崔镇坚定的答道。

    “详细道来。”

    “是。”崔镇应承到,接着就于合与虾夷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崔镇在追查卫棏时,偶然发现最近卫棏频繁同倭国虾夷商团接触,不清楚卫棏又在搞什么鬼,谨慎起见,崔镇开始留心上虾夷商团,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而惊人的发现。

    倭国虾夷作乱多年,官府派出大量军队也未能完全平叛,如今只能倚仗恒武平家的势力暂时压制,封锁了虾夷人与其他地方的陆上联系,连年征战使虾夷的后防贮备耗用殆尽,去年又是大旱,无疑是雪上加霜,虾夷人的日子极其难过,现在他们的补给一部分依赖冒险从新罗抢夺来的,但绝大部分是通过在扬州的虾夷商团私下购买。而于合正是虾夷人的粮食供应商。

    后来崔镇多方打探得知,卫棏早就同虾夷人协商好了买卖粮草的事,可是没有想到节外生枝,于合突然下了新的命令,使得卫棏也是骑虎难下,双方几次聚首协商,最后都是不欢而散,但是就在杜荀鹤率领的渤海商队到达扬州的当天晚上,虾夷人宴请卫棏,卫棏却以随从的身份陪同一中年男子赴宴,崔镇借机偷身藏于房上,掀开片瓦,冷眼旁观,刚好看到那人的脸,竟然就是于合。再听他们的谈话,又是一惊,双方却在谈如何劫掠渤海商船,双方协商,由于合通知渤海商队出发的时间,路线等具体信息,虾夷人办成海盗抢劫商船,之后负责销赃,这样双方就算两讫了。

    崔镇晓得事关重大,这才冒险同杜荀鹤联系。

    注:虾夷为今日的北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