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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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忧思

    全面平叛步伐的开启,自是因为大隋皇帝杨广下发于皇太子杨昭之旨意。

    天子之旨意,以为圣旨,无人不敢遵从。

    杨昭同理,他只得停下一部分手里之事,全身心投入到各地平叛之事中。

    短短半个月之内,各郡县全都行动了起来。

    各级官吏,也是加倍的小心配合。不论天子,便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太子,就不是好惹的。

    也就数日前,自出江都以来数月间,一直没有处罚各地官吏的皇太子,突然抓捕了三十名,包括梁郡、东郡、荥阳郡在内的六郡地之官吏,以盗卖粮草,欺上瞒下之罪名,全数砍头,挂在滑台城外,以警示众人。

    谁也不知道,于滑台两个月的太子殿下,如何发现问题,然后迅速确定到人,以实行抓捕的。

    但能让各级官吏确定一件事,个人所行之恶,多处于太子殿下监视之下。

    而今之太子殿下于各地,兵分九路的全面平叛开始了,且启用大量的青年将领,是以为许多人都明白,这同样是他们表现的大好时机。

    如果能在之心底留下一个好印象,将来官运通达,亦是有可能的。

    且谈到,今次为太子点名启用的年轻将领,最引人瞩目者,自当属于两个人。

    一个当下的梁郡太守李渊之子李建成,另一个则是当下的东郡太守李诠之子李靖。

    论起名气,知军事,年少有为的李靖,名气显然也大一些。但既然能为太子所举,其中之于李建成,也不敢让人小看。

    这不,皇太子杨昭可以说是非常有魄力。

    而于三月初的时候,之前未有战绩的李建成,率三千江南兵士,连破淮安郡十八叛军之寨,斩敌二千,名声大噪。

    同月,李靖同样以不到三千之人马,连取武阳二十一处敌寨,斩敌首三千。

    两人一南一北,以全胜之资,打得叛军逃离,便是与秦琼,并称为太子手下“三将才”。

    将才者,以为万军之首也!

    与战场上的江南兵骁勇善战相比,太子杨昭之所行安顿之举,更让人称赞,即因平叛之事,为护阵亡之将士,及全体兵士。

    四月初时,连向北地天子,连发六道请赏和安抚之令。

    其中,除了抚恤,以及为有功之兵士之赏赐外。皇太子昭,另请为平叛而阵亡之士,立祠祭祀。

    一则铭记今次之功过,二则缅怀逝世之人。

    此间之所为,实际许多人都看不懂。

    尤其前者之意,更像是在大隋皇帝杨广身上撒盐。

    今次乱生,奈何尔?

    可不正是天子行事有误,导致大隋天下之多地,叛乱频发,流民成群,百姓无不失所。

    太子之行,这不仅仅是记住功勋那般简单,更有让世人记住当朝天子所行之恶。

    这等事情,老杨毫无疑问的否决了。

    便是对于奖赏之事,也是多给予职位之赏,至于抚恤和钱物,当下大隋国库都快空到底了,自是没有,也只是挤了一点点出来。

    若无赏赐,很难振奋士气。不得已杨昭接受从北地归来的房玄龄的建议,请降参战兵士家庭之赋税,或是免除未来数年之赋税,以做折算。

    此中建议,好在最终为老杨给应允了。

    否则,旁人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杨昭恰有个很好的法子,能解决当下的国库危机,更重要的是当下的军资问题。

    只是没有将老杨给逼紧,老杨也不会同意。

    之前他的疯狂试探,外加挤牙膏一样的挤出一些钱物,已是让老杨的宝库更为空虚,即是皇祖父杨坚积攒之资,也没多少了。

    一次远征高句丽,三次北伐,大规模的平乱,数百万之参与。

    真要从内在来件,以“山穷水尽”来形容当下的情况,实以为最为妥当。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到了五月之中,即是战事最为关键的时候。

    杨昭默默向老杨递上巴掌厚的奏表。

    而之于天下,正有一道看不见的风波,正在成型。

    其中之事,甚至到了杨隋之统治之基。

    杨昭并不在乎,天下之于乱也,仅仅是表象。如果不能刮骨疗伤,何不如放弃治疗,等待大隋之于天下,换上一片新的天地?

    这道奏表上去,杨昭不担心老杨会不去实行,只是事关深浅罢了。

    毕竟于眼下,赫然是整个大隋危急存亡之关键时刻。

    若不能解决,老杨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其中之危害。

    在这漫长的等待之中,杨昭也没有闲着,他将注意力,大多还是集中于叛乱后的治理方面。

    至于兵事,主要放权于张须陀。

    这位老将,经历的失败和胜利都很多。在失败中吸取经验,于胜利之内,不急不躁。

    便是于当下,张须陀率部往之,以便坐镇在梁郡。

    原因在于,梁郡南之诸所,又有乱生,即是李建成在前征战,也多少难以顾忌全部。而自正月以来,梁郡太守李渊,所召之大部分府兵,仅能顾忌本地之事,还有引导流民,督导春耕诸事,完全是闲不下去。

    而李渊和张须陀,实际早些年间,于当今天子,尚为晋王时,就已相熟。

    至今日在梁郡相遇,不过数年后的再次相逢罢了。

    当得知张须陀到来的消息后,李渊亲率郡府诸吏,前来迎接。

    “大将军安乎?”

    郡城之外,一间张须陀走下马来,李渊当先一步迎了上去,拱手行礼道。

    即因一身盔甲,张须陀也是抱拳一礼,道:“劳君之挂念,在下安也!却是数年不见李君,李君今日之风采,更胜往昔!”

    旁边人多,李渊尽管有很多话,想与张须陀说道,但于当下显然不方便,遂则是打了个哈哈,也没多言。

    然后直接将旁边的诸府吏,介绍给了张须陀。

    顺带着,张须陀也将随行之军吏,一同介绍而来。

    大家在城外略一见面,李渊早于城内备好了宴席,做以邀请以后,张须陀在临时搭建的军帐内,换了一件儒袍,与众部将一道,欣然往之。

    实在于梁郡这些时日,有赖梁郡官吏者众多,各种通行粮草之事。他张须陀到底不是太子,不能命令地方。即如李渊,亦是与他同级,故,一些面子还是要给的。

    但于宴中,众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想聊军事政事,只是吃酒猜拳。酒水是清淡之酒水,多是陈年佳酿。近数年来,因战乱等问题,包括去岁开始,皇太子杨昭至,下达了禁酿酒之令,遂于当下,诸郡县之所,常无酿酒之所,但也不乏有人偷偷酿酒。

    而张须陀的酒量很好,即是有人前来敬酒,他亦来者不拒。脸颊虽红,却并无醉倒之意。

    李渊亦然,其人于宴中叹道:“将军真为海量也!李渊自愧不如,却是李渊私下从长安尚带来有佳酿,酒水味道甚足,不知将军稍后可有空闲,品鉴一二!”

    张须陀整个人很是清醒,半眯着眼,道:“李太守有请,我何以不敢去尔?”

    两人随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相视而笑。

    但于内心,张须陀于李渊,却是充满了不少的警惕。

    原因很简单,便是李渊这个人,他总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此感觉说起来很怪,但确实存在。

    而之李渊,出身高门大户,在朝中关系千丝万缕,与诸多朝臣交好。反观他张须陀,不过是一武将尔,至于家门,也比不上李渊。

    现在能得皇太子杨昭之赏识,完全是际遇罢了!

    那么此事,李渊寻他,若是真有政事,当面诉说就好,犯不着以私下里这种方式。

    而张须陀之所以这般直接答应。

    则完全在于,他之于本人,身正不怕影子斜。遂以见之,看看其人所言,又奈何?

    宴后,天色已晚。

    各部将多数回城外营地,张须陀之带着亲将,暂于今夜留宿于驿舍之内。

    而张须陀本人,随之为李渊请到了私宅之所。

    不说李渊平日之于郡府如何,便是其于郡城之内的私宅,以为很大。想到李渊一大家子人,也就能理解了。

    在让张须陀于客舍略作休息,以吃茶打发时间之时,李渊自己则是去换了一身常服。

    当两人踏入舍内之后,张须陀才发现内中,又有一桌子新的酒宴,只是内中之于菜肴,比方才宴中所食用者,更为丰盛一些。

    即是酒水尚未打开,但人者,亦能闻得其中之于清香尔。

    张须陀之于本人,就是一个好酒之人。在闻得其中之于酒气之后,便能判断出,此中酒水之价值不菲,过以为酱酿也。

    “汝等皆下去吧!”

    很快,李渊就屏蔽了左右。

    舍内随即剩下李渊和张须陀二人。

    “张君不用见外,先请就坐,此即我说之佳酿。听闻珍藏了数年之久,而今于长安、洛阳之所,亦是少有的卖。

    张君待明日离开时,我为君准备了几坛。”

    张须陀刚刚坐下,稍一闻言,即摇头道:“李君之好意,张某心领了。于外尚可,但于军营之内,太子殿下有言之,不可饮酒尔!

    饮酒以免误事,便是张某,身为一军主将,更应为遵从!”

    李渊哈哈一笑,打开了酒坛,先是倒入了精美的酒壶之内,而后为张须陀添上了一杯,并道:“太子殿下行军甚是严厉,于此中之规矩,我竟是忘了,差点害了张君。此亦为我之过也!为表歉意,我当自罚一杯。方才张君于宴中亦未尽兴,是以为然哉。

    我等便一同饮胜,如何?”

    张须陀见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得拿起酒杯,与李渊碰了一杯,而后一饮而尽。

    此酒水,甚为香甜,不算特别辣喉咙,但若是咽下肚中之后,有一种火辣辣的爽快之感,给人以回味无穷。

    “好!”张须陀不由得爽快的叫了一声。

    但是于喝酒之后,张须陀就不多谈其他之事,仿佛真是为了吃酒而来的一样。

    李渊见此,心里有些忧虑,面上之笑容不减,又为张须陀重新添置了一杯。

    到了这时候,他积攒了一下午的话,当于二人之面,才说了出来。

    “张君以为殿下身边信任之将,于殿下之于兵事,知之甚多。不知张君可是知晓,殿下为何这么重用犬子。

    犬子之能,我这个作为父亲的最为知晓,即是连破叛军小寨尚可,可若是大仗不然。

    便于数日前,犬子所率之部,即为叛军所为,若非本地府兵赶到,只怕会有全军覆没之危机尔!”

    是的,李渊操心长子李建成。

    倒不是因为他所说的什么李建成打了败仗,也不是李建成多么不成器什么的。

    是以为李建成当下太过于锋芒毕露,很是不妥当。

    李渊非常信奉一个道理,那就是高调之时,当高调一些。低调之时,自该老老实实的低调一些。

    当下正是为他李渊一大家子该行低调之时,毕竟当下局势不明,加上他心怀大梦想,便是与朝中很多人都有联络。如上次齐王杨暕之事,于背地里,谁说没有关陇大族之参和?

    所以,李渊心里慌。而今,正是应该以低调行事之时。待以局势明朗以作计较。

    上次皇太子杨昭,当面言之,要重用他之长子李建成,李渊心里就已经有些害怕。且于当时,他尚以为是皇太子开玩笑的。

    哪晓得,不到一月的时间,这事情,还真的就这么定了下来。

    若是问询感觉,李渊还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尔。

    至于数日前,长子之于败绩,乃是李建成特意弄得,即是李渊得晓后,也特别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家长子能力不凡,但也没有想到,真正的领兵作战以后,其之战力会表现的这般淋漓尽致。

    即是二子李世民,当下还未长成,但于兵事之熟悉,比长子更加厉害。

    假以时日,待几个儿子长成,那皆为他李渊之助力,想要成事,又有何不可?

    但看现在这大隋天下,本该是他李氏之机遇。

    可渐渐地,局面变化越来越大,即是长子,也渐渐参与到平叛之内,几多身不由己,这让李渊心里有些难受。

    遂,这次将张须陀请来,李渊还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拉拢?

    张须陀可是铁杆的隋皇室之人,于天子,便是当下于太子之忠心,不得怀疑。

    可看张须陀这谨慎模样,李渊微微感到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