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的我们
繁体版

第四十一章 流父的回忆

    流川枫的父亲看着白政文那张随着岁月增长越发狰狞的脸,心中一阵惆怅。

    他们同一天在父母的护送下,来到大学新生报道处,那时的白政文像朵初春的花蕾般青涩俊朗。

    伴随着大学生活。

    乡下的出身让白政文越来越自卑。

    当时,同学之间流行一句口头禅,“你是乡下来的哦!”,表示对方的无知。

    但每次这句口头禅传到白政文的耳里,他都受到刺激般立刻转过头,双手大母指使劲掰着圆珠笔,圆珠笔在他手里快被折中折断。

    不经意说出口的同学,觉察到气氛中的尷尬,带着歉意去跟他打招呼套近乎。

    但白政文的口中都说没事沒事,但在他沒事的眼中却闪着一抹若隐若现的敌意。

    看见这份敌意的同学们从此对他保持极度的客气。

    极度的客气便拉开了同学们与白政文楚渭分界的距离。

    一天,一个红衣女孩转系来到班级。

    流父认识红衣女孩,她是篮球社团的队长,带领学校篮球女团出征全市比赛。

    每场比赛,作为铁粉的流父,都站在球场外的观众席上为她拍肿了掌心,但他的热情丝毫不减。

    红衣女孩就像是在青春岁月里,留在流父心口的一颗朱砂痣,终身忘不了也摸不去。

    命运总是捉弄,老师偏偏安排她坐到白政文的身后。

    就在她落座的那一刻,一种不好的预感落在流父的心上,紅衣女郎,白衫的俊男,乍看之下,艳丽无双。

    但往往越艳丽的东西,都带着毒!

    如深海之鱼,外表越华丽,毒性就越高。

    贪上一小口,立刻让你悔断肠。

    果然,没过多久,毫无意外地,她的朱砂痣爱上了白政文。

    当时,自卑的白政文为了甩掉“乡下人”三个字,他的衣裳越来越华贵,满目都是琳琅珠光。

    缺乏恋爱经验的篮球女队长,一头栽进了白政文的温柔乡。

    直到后来,孩子都有了。

    那天,天空下着大雨。

    白政文告诉她,他要结婚了,但新娘不是她!

    通往希尔顿大酒店后门的巷弄里,一个全身被雨水淋湿透的女人在抽泣,泪水与雨水层层刷在她的脸上,一只手背不停抹去脸上的泪雨,另一只手则紧紧捂着微微隆起的肚子。

    她的双眼透过泪水,绝望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自顾自撑着伞,低着头,一身新郎西装,胸前口袋插着一朵鮮红的玫瑰。

    玫瑰的鲜红色如同女子心尖上流淌着的血,刺痛无比。

    她的眼泪流到快枯竭了,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沙哑着喉咙,咬着牙骂道:“白政文,你这个陈世美!”

    怨恨的话语弥漫在冰冷的雨水中,男子始终一声不吭。

    女子见状越发绝望,觉得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双手紧紧捂住肚子,再无留恋地转过身去,带着眼角的泪走了。

    看着她蹒跚的身影消失在雨帘中,男子还是撑着伞,如一尊雕像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拍了拍西装上的雨水,好像没事般抬脚转过身。

    刚转过身,便愣在原地,视线落在雨帘深处的白衣上。

    与他撑着同样的伞,穿着白纱新娘婚纱,亭亭立在密密落雨中。

    白政文又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穿着新娘装的女子,他们之间相隔的雨帘越来越密集。

    撑着伞被雨淋了一会儿,白政文终于撑不下去了,他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张口想说“对不起”。

    对不起来得及出口,传来轻柔的女声。

    “爸爸妈妈在等我们敬酒呢,快回去吧。”

    隔着雨声,话语听起来虽然有些模糊,但到底还是能听明白的。

    白政文带着点怀疑,抬起头向前望去。

    密集的雨帘下,虽然一片朦胧,依稀看得清楚在雨伞之下,那张脸,是带着微笑。

    七个月后。

    深夜。

    东海港口。

    停靠着排排渔船,渔民老孟躺在船舱的床上,正做着当官发财死老婆的梦。

    梦中,隐约传来女子的哭泣声,三更半夜在这茫茫东海上,怎会有女子?肯定是幻听吧!

    他这般想着,于是,翻过身,继续做梦。

    “白政文,你不得好死!”

    一声凄冽的惨叫声,清晰地落到老孟的耳里,他猛地坐起来,这次,确定不是幻听。

    急忙抓起外套披上,钻出船舱来到甲板上,借着夜色依稀可见几条黑影在黑夜中拉扯。

    他快速按下手电筒按钮,黑夜在雪白的灯光下,瞬间一片白。

    他看见一个女人被胶布捂住嘴巴,被几个黑衣男人强行拖着走…

    老孟向来胆小不管闲事,手電筒亮不到一秒,便被他迅雷不及耳之速灭掉。

    装做什么也沒有看见,闪身到船舱里。

    倒在床上,一只手按在砰砰心跳上,还暗自庆幸自己刚才的机灵。

    翌日,老孟跟往常一样完成海上捕鱼作业,只是今日运气不错,不到半日鱼舱满满。

    中午不到,便早早收工准备与伙计小酌几杯。

    等他回到船舱时,突然间,好像听到婴儿的哭泣声。

    老孟摇了摇头,想到昨晚听到女人慘叫,今天听见婴儿哭,不会遇上什么事吧?

    心里正纳闷着,婴儿的啼哭声越來越清晰,清晰到他无法再无視下去。

    顺着哭声,爬到船顶的阁楼,一个哭得死去活來的婴儿进入他的眼帘。

    他不可置信地来到婴儿的身边,首先看到婴儿身旁放了两个信封,一个薄,一个厚。

    凭直觉,老孟抓首先抓起厚信封抽出几张,果然,全是美金!

    老孟环顾四周,四下无人,迅速把厚重信封揣进怀里。

    然后,视线转到地上另一封薄信上,捡起抽出里面信件。

    伴随着着信件上的内容,他的手指慢慢颤抖起来。

    这时婴儿已哭得嘴唇发紫,奄奄一息。

    老孟不敢再磨蹭,脸色为难地收起信,又摸了摸怀里美金,才去抱起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