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椿之舞
楼阁被清漾的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清风拂过,荷花摇曳生姿。
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淼淼、丝竹悦耳、琴箫合奏,美酒佳肴,一应俱全,尽显奢华,但又不失庄严、肃穆。
殿内众宾客三五聚首,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来此的都是些身份地位显赫的之辈,衣冠楚楚,仪表堂堂。
一袭玄色锦服,俊秀的面容,在墨绿色的发髻的点衬下,透出几分阴柔的气质,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似乎能把人吸入其中,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有无限的魅惑。
一双凤眸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好似能勾魂摄魄,又如纨绔公子哥儿般的玩世不恭,放浪不羁。
俊逸的面容上挂着玩味的笑,让人猜测不出他的真正心思。
场中青年俊彦,能与他比肩者寥寥无几,但也并非无人可与之相较,唯有那一人或可。
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犹如雪中梅,傲立风中,气质更胜几分,卓尔不群。
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于肩膀两侧,一张白皙的脸庞,五官深邃端正,
眉宇间英气逼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几许,身为伊势家家老的直江兼续带领着伊势家众家臣,缓步而来。
一行人来到殿内,向着殿中坐落的诸人施礼问好,众宾客亦纷纷躬身见礼。
直江兼续坐于主位之侧,对着众宾客道,
“各位远道而来,在下代表伊势家,对诸君聊表敬意,今夜的晚宴,望诸君能够尽兴而归。”
众人闻此,皆起身回礼,纷纷附和。
直江兼续对着旁边侍候的侍从低语了几句,侍从立刻会意,走向殿外。
不消片刻,便听见一阵轻越的脚步声传来,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群穿着宫装的侍女,步履款款而来,拥着一女子,缓步而入。
一席红色罗裙,腰间系一条淡紫色的纹带,将她纤细的腰肢束紧,裙裾飞扬,长发高挽,额前缀着一朵紫色的小花,花瓣轻飘,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飘落下来。
一对柳叶眉斜飞入鬓,眸若灿星,鼻若悬玉,肌肤胜雪。一袭红裙更加凸显了女子玲珑曼妙的身材,腰若细柳,不堪盈握。
身着盛装的伊势怜月,一出现便吸引了全场的注意,众人皆是一愣,惊叹于伊势家的绝色美人。
伊势怜月在众人艳羡、惊叹的眼光中,莲步轻移,径自走至直江兼续左上的主位,优雅的落座。
直江兼续含笑的看了一眼伊势怜月,对于她这般表现颇为满意,向其颔首示意道。
伊势怜月抬眸对其微微一笑,算是作了回应。
“诸君皆知,此次宴会,当是我伊势家选婿之会。”
“诸君,皆是族中青年俊杰,望各位能够在宴会上展露才华,赢得当主中青睐。”直江兼续面带笑容,对着众人说道。
作为纲弥代家旁系的纲弥代时滩闻此,颇具深意的看了伊势怜月一眼,郎声道,“不知,伊势当主,如何才能赢得你的芳心呢?”
伊势怜月闻言,微微一怔,旋即掩口笑道,“既然纲弥代公子想知道,那便开始吧。”
话音刚落,一众侍女便捧上早已备好的一盅玉液,摆于案前。
“诸君,此酒名曰百花玉液,乃是由上百种花料酿制而成,酒香馥郁芬芳,甘甜醇厚,乃是世间少有的佳酿,诸君可尝尝。”
伊势怜月端起玉杯,放于唇边,轻啜了一口。
纲弥代时滩一挥衣袖,接过案前的佳酿,一饮而尽。
喝罢,并未多言,只是静静地坐于原位,似乎这百花玉液于他,不值一提。
其余诸人见状,皆是端起玉杯饮下。
“不得不说,这百花玉液不愧是由上百种花料酿成,入喉甘冽,回味无穷,若是能多饮一杯,也是一件人间妙事。”浅井家少主浅井长政面带陶醉之色,称赞道。
“虽是好酒,但却不宜常饮。因为其酒料中的浓香,会刺激人体的六腑,喝多了,还会让身体产生燥热,不利于气血生养。这百花玉液虽好,但是还是少饮为妙。”纲弥代时滩略带讥讽道。
语毕,便拿起案上的筷子,夹起一块鷟肉,细细嚼味起来。
浅井长政见是出身五大贵族之一的纲弥代家的纲弥代时滩,脸上闪过一丝忿怨之色,却也没有多言。
“想来,却是此酒不合纲弥代公子的胃口。”伊势怜月放下手中的花盏,对着纲弥代时滩道。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纲弥代时滩嘴角带着笑意,对着伊势怜道。
“我想此酒不过是一般的冷竹青,又怎会是那百花玉液,不巧,在下对酒品倒也有一番了解。”
一袭白衣的男子开口道,转而望向伊势怜月,笑道,“不过,这酒本身虽非难得佳酿,但我所品的却是眼前人。”
伊势怜月闻言,黛眉一蹙,望向那白衣公子,那人却是上等贵族京乐家当主京乐天水。
“我想此酒,也就只有他,配得上。”伊势怜月臻言道,眸中带着一抹复杂之色。
说罢,伊势怜月便起身,走到殿中央,轻抚瑶琴,玉指微动,拨弄起来。
琴声清越,婉转悠扬,犹如潺潺溪流,流泻在众人的心间。
听闻琴声,不觉间,沉浸于其中,仿佛置身于花海,花海的中央,立着一女子,白衣素裹,倾城绝丽,与一人遥遥相视。
两人身后,是万千桃林,一片粉色,如梦似幻。
只是顷刻间,曲风突变,琴声陡转,由悠扬渐趋凄凉,犹如泣诉,悲怆而哀伤。
“铮”一声,却是琴弦断开,琴声戛然而止,一曲终了,殿内静寂无声。
“好一曲离殇,既是如此,我便告辞了。”纲弥代时滩面上噙着一抹浅笑,起身离去。
直江兼续见纲弥代时滩离去,心中自是对伊势怜月大为不满,但此时身在宴会上,倒也不好发作。
不知又过了几刻,此时殿中宴席早已撤去,来客也已散的差不多,只余伊势家一众家臣和那白衣公子。
直江兼续看着面前的白衣公子,眉头皱了起来,沉声问道,“此宴已散,阁下还不离去?”
“落花有意,春风又岂能无情。”京乐秋山望向伊势怜月,眼眸中带着几分柔情。
“你我可曾见过?”伊势怜月凝视着京乐天水,淡淡的问道。
“自是见过,只是你却不识我。”京乐天水温润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之色,但很快的便被他敛去,“不过,今夜相识却也来得及。
“直江家老,我相中的人却是京乐当主。”伊势怜月对着直江兼续,幽幽的说道。
直江兼续闻言,心中虽不悦,但面色倒也如常,不好拂了伊势怜月的面子,“既然当主心中有意,今夜之事已有着落,我便先告退了。”
话落,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伊势怜月起身,目送着直江兼续离去。
良久,方才收回目光,看向诸人,“诸君,若无事,此宴便到此了。”
“那么,我便告辞了”,京乐天水起身对着伊势怜月,行了一礼,便离去。
众家臣也不再停留,纷纷起身,跟着离去。
此时只有她独留在此,望着那无垠的夜空,黛眉微皱,眼中浮起几抹愁绪。
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