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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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红掌的命运(二)

    画廊的门被推开了,一束阳光斜射到地面上,明晃晃地炫耀着它的存在。罗盏一捧着一大束的红掌站在门口。

    陈染赶紧走过来很惊讶地问道:“你不是应该休息在家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这话问得没有什么水平,休息日就必须在家,就不能出来转转见一个人吗。

    “我几天前就听说今天画廊开业,所以来祝贺的。”罗盏一说着就把红掌递到陈染的手上。花很鲜亮,尤其黄色花穗,有一种喜气洋洋鸿运当头的寓意。“谢谢,你的花。”

    “苏至谦怎么不在?”罗盏一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人,就问道。

    “他跟朋友出去了。”陈染答道,她很担心米加加从沙发上走过来,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开业的第一天她可不想看到两人对垒的样子。

    “我走了。”罗盏一离开之前还是扫了一眼米加加。

    “你表现的不错。”陈染送走了罗盏一后,来到米加加的面前,“我真担心你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我让她自生自灭,懒着跟她斗。不知天高地厚,还想跟我争。”米加加不屑地看着那束红掌,然后从陈染的手上抓过来直接就扔进了垃圾桶,“谁稀罕。”

    “没人跟你争,她不过是来祝贺的。”陈染轻描淡写地说道。虽然她很希望这句话就是真实的情况,但是她知道罗盏一不会那么轻易地缴械投降的,一定是来侦察的,多亏米加加没有搭理她,她在心里佩服加加稳住了,但还是很生气地说道:“别跟花过不去,多可惜呀。”

    “想都别想。”米加加喊道。

    苏至谦回来的时候在门口正好看到了罗盏一,也是一惊,她怎么会知道的,但随即就自我解嘲说,这事早晚都会知道的。他客气地微笑道:“我的画廊今天开业,欢迎光临。”

    “恭喜。”罗盏一很礼貌地回了一句。

    苏至谦进来的时候,米加加正在那里横眉冷对地说,“想都别想。”

    “怎么了?”苏至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罗盏一来了,加加当然不会高兴了,可以理解。”陈染还是站在了米加加的这一边,替米加加说情道。她走到米加加的身边,轻声道:“苏至谦回来了,我该走了。”

    苏至谦随后坐了下来,软硬适度的皮制沙发,做上去还是很舒服的。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便一眼看到了垃圾桶里的红掌,走过去捡了起来,说道:“这么漂亮的鲜花怎么扔了。”说着他还整理了一下花枝,虽然花瓶中已经插满了花,但他还是把那束红掌一枝枝地插进去,显得有些拥挤,但是好过待在垃圾桶里,让它们在不该死亡的时候过早地离去。他同时也知道这是谁送来的鲜花,也知道是谁扔的。但是他不想揭穿,他只是为鲜花可惜。

    有生命的东西,不能随随便便地处置。这是他妈妈一直挂在口中的话,所以她才能在爸爸病入膏肓的时候,可以不计前嫌地照顾他到临终的那一日。细心周到得令爸爸老泪纵横,声音含混地一个劲儿说对不起,对不起。一想到那个场景,他就眼眶发热,鲜花是有生命的,短的只有十天半个月,要好好地对待它们。既然这红掌来到这里,既然在他的手上,就有了一种无形的缘分让他们相互关照。

    他又坐回到沙发上,旁若无事般地端起杯子继续喝咖啡。不说话,不生气,却活生生地让米加加感到歉疚和不安。

    米加加看在眼中,没有说话,是因为不想说,说了也觉得口是心非,当时把红掌扔了是在气头上,也觉得可惜,毕竟鲜花是无辜的。如果她知道苏至谦是这样的一番表现,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扔掉的,即使扔了也会扔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这样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十几分钟,画廊了只剩下两个人,静得如死寂一般,米加加不想在开业的这一天争执,她觉得胸口处太压抑,心要跳出来,她不想再待一秒钟,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外衣说道:“第一天开业,祝你好运,我公司里有事,必须得走了。”她不过是选了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即便这个理由是临时想出来的,但是她需要这个理由让她自己可以走得轻松一点,释然一些。同时也让对方觉得这就是一个真实的情况。

    “好的。”苏至谦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起身相送,没有叮嘱。然后他就坐在那片光影中,思绪万千。

    一个声音打破了画廊的沉寂,林亦舒和夏知秋来了。

    两个人立刻被眼前的绘画吸引了,都屏气凝神地看着,突然林亦舒说道:“唯美。”

    “自然。”夏知秋补充道。

    “我还是听一个绘画的朋友说你在这里开了画廊,所以过来看看,果然不同凡响。”林亦舒说着便站在了一幅画前,她久久地看着,眼神是沉醉的,好像想起了什么。

    夏知秋看见林亦舒半天都没挪动脚步,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于是走过来说道:“想起了曾经的某个人,或者某幅画。”

    “是的。”林亦舒没有否定。

    她想起第一次看徐蔚画展时,画面干净,构图简洁,色彩厚重,几近完美无瑕的笔触,细腻独特的绘画语言,营造出了恬静,温和,自然的绘画天地。画中的那些似曾相识的痕迹,让她想到了徐蔚,自从那次看过徐蔚的画展之后,她知道她逃不掉了,也许只是不想逃,愿意在这场情感中倾其所有,只为爱一场。

    “亦舒。”夏知秋轻声叫道,然后就拉着她的手,“走吧。我们也该吃饭去了。”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苏至谦,过不了多久你的画作就会成为这座城市的一张名片。你将会同庄之言,林亦舒一起成为这座城市的名人。”

    苏至谦只是笑,没有说话。对他来说,不说话比说话更令人觉得他的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