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酒香
路开在见老许静下心后,将煞炁在自己身上产生过的异变和对普通血气无法消耗巨鸦肉中煞炁的猜想也一同说出。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路开你拉我来这里应该是有解决的法子吧。”
老许皱眉,收起与老刘叶医师互动时的嬉闹,脸色严肃下来。
这时路开才意识到眼前为老不尊的老人曾也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兵,在他不再嬉笑打闹后,肃穆厉气不由自主的从他眉眼间溢出。
路开点头,将五禽戏的功效讲与老许。
语毕,他在老许的注视下拉开架势,五禽戏的一招一式皆被他演练而出。
老许静观路开身形随五禽戏的习练而化虎化鹿,心下却对五禽戏所展现出的精妙效用而惊异。
他从军四十载,所学尽是杀敌破虏之法,只要能在战阵上斩杀敌人,无论是筋肉撕裂还是断指碎骨都是应当的,也是不可避免的。
但在路开演练起五禽戏后,老许的认知改变了。
曾在他的认知中,武学仅仅是以身做矛,砍杀敌人的兵器,却没曾想在武学也有另一条路走。
万般杀伐技亦能强身健体,为天下人用。
心下惊叹间,他也效仿着路开的动作,慢慢习练起五禽戏。
初练五禽戏,老许的动作只能说是惨不忍睹,断断续续忘招忘式不过是平常,更不应该的是在不该鼓动气力的地方会下意识的用出十二分劲力。
本该是一套专精养体养血的五禽戏,硬是被老许打出一股杀伐气。
路开旁观着老许习练,心下却又不叹气。
果然楚临锋确实是时间少有的天纵奇才,只是看了一遍就能将五禽戏大差不差的习练而出。
反观老许,虽然曾有武学基础,但只是看一遍就让他独自习练还是太为难他了。
沉默间,路开从院中拾起一杆用于铺开药材的长棍。
老许练五禽戏练的呲牙咧嘴,却没注意到路开走到了自己身后。
“腿用力,站稳。”
路开语气平淡的说着,下一瞬老许就感觉小腿肚上一疼。
“哎哟!”
在转头往后一瞧,脸色阴沉的路开站那儿,手里长棍缓缓收回。
“嘶——”
眼见情况不对,老许赶忙就想转回头去认真习练五禽戏,没成想大臂又是一疼。
“手上放松,不是让你杀人,别把肉绷的这么紧。”
路开进入了状态,他以前收过许多徒弟,在初授艺的时候他不是没有以柔渡之过。
但在最开始教的徒弟一月过去还不见长进后,他当即改变方针下痛手用苦工。
眼见此前还一个月没长进的徒弟突飞猛进,路开在那时候才明白师当严,从此他也变成了那个曾经自己诟病不已的师父。
“哎哟!”
老许的痛呼声响在耳侧,围在药炉旁的老刘叶医师面面相觑,此时他们的脸色也现出酡红,体表溢出汗液。
但想想待会要被路开摧残,他们突然有些后悔吃巨鸦肉吃的那么快了。
就在他们想要提小壶倒酒,以规避被路开操练时。
楚临锋的声音响起:“二爷,叶爷爷,你们该去路开那边了。”
“嘿嘿,喝口酒就过去。”
老刘嘿嘿笑着,试探着伸向酒壶的手被楚临锋一把截下。
叶医师在旁摇头叹气,不等楚临锋在说什么自顾自的站起身往路开和老许的位置走去。
而被楚临锋截住手的老刘讪讪一笑,从座凳上起身:“没事没事,回来喝也行,回来喝也行。”
在楚临锋的注视下,老刘紧跟着叶医师跑去。
在另一边,路开对老许的操练也接近尾声。
虽说老许在五禽戏习练过程中还会有不该使力的地方下意识的使力,但这已经是几十年来留下的坏习惯,一时间是改变了的。
路开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他着重帮老许调整习练五禽戏时的动作标准程度。
到最后老许在演练一遍,已经不存在漏招错招的情况下后,路开也放过了老许。
这时候老许面上的酡红也消失殆尽,连带着肚里饱腹感也消去,最后提炼而来的是一身好似使不完的气力。
“呼!我感觉我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老许的呼喊声落在跟来的叶医师老刘耳中,两人一到这里就看见老许挥舞着拳头向路开比划着招式跃跃欲试的模样。
反观路开是一脸无奈之色,在见到他俩来后果断避过快把手抵到自己脸前的老许,迈步走向他们。
“老许这是?”
对老许展现的异状,老刘实在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向路开问道:“你这是给他吃了什么药,老许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什么药物……”路开回头一看老许的手上比划着又往老叶走去,无奈的向老刘说道:“只是教给他一套养生功,叫五禽戏能加快消耗肚里巨鸦肉蕴含的煞炁。”
“现在许爷爷是成功纳煞入体的程度,他本就有熬炼气血的基础,所以相比于我和楚临锋,他所得的收获要更多,想来他的身体状态应该是在煞炁的滋补下好了不少。”
“只是真说一拳打死一头牛,也得是许爷爷成功凝练煞血后。”
“竟是如此吗?”
老刘听路开说着,再看神采奕奕连脊背都挺拔不少的老许,心下忍不住期待起纳煞入体后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旁对老许烦不胜烦的叶医师也借着老刘和路开谈话的机会,挤过来拱手向路开说道:“事不宜迟,还请路师授技。”
见老刘老许和路开说上话,准备习练五禽戏后老许也不再比划招式,兴致缺缺的扭头往药炉那边走去。
临到入座看楚临锋低垂着眉眼,像是在想着什么闷闷不乐后他又是伸出双手。
“临锋看这儿!看你许爷爷这一套五禽戏耍的怎么样?”
“……”
楚临锋无言。
在为老刘叶医师演练完五禽戏,并一一帮两人调整动作,让他们能在不错招漏招的情况下习练完一整套五禽戏后,路开也坐回火炉旁。
此时天色已明。
红泥小火炉上的黄酒也早已温好。
“路开。”
楚临锋提起酒壶给路开参上一杯,他抬眼望向路开,眼中已是只剩决绝之色。
幸苦了一晚,路开端起酒杯也没想在多劝楚临锋什么,只是喝下一口温热黄酒。
但在酒香沐齿舌后,路开忍不住叹息道:“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