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几个客官已经吃完饭菜，等着老板娘回来结账，可是老板娘迟迟未归，唤来店小二，问道：“你们店家人呢？我们还有事，这钱就先放这里了。”

    店小二也急着直挠头，两人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去向哪里，丢下酒馆这叫什么事。他只好说道：“那客官慢走，这钱我就先放账台那了。”

    客官几人摇摇手，小声嘀咕道：“头次见到店主人一个不在的，这是什么破酒店。”说罢，几人向外走去，直面碰上刚刚回来的楚辞和吴良两人。

    楚辞面无表情地走进里面，找到店小二，询问了店家主人孩子的情况，告知他店家主人有事离开这里，酒店也停止开张。楚辞给了他几张银票，吩咐他发给在这里工作的人。

    小二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老板娘他们真的有事离开了？”

    楚辞默默看着他，没有答话。店小二一阵脊背发凉，不敢再多说什么。

    “就按我说的做，不要多管闲事。”

    抛下这句话后，楚辞径直离开。道人看着店小二吃瘪，嬉笑着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在他看傻子的眼神中大摇大摆的离开。

    一个不大的房间里，一张木椅上坐着一个看上去六七岁的小女孩，一张并不算精致的脸，含着柔柔的笑意。一双弯弯的月牙，挂着灿烂的星芒。她一手把玩着一个精巧的木雕，是个持长刀身骑赤马长髯男子，另一只手上握着串木雕项链，刀工细腻。

    她将两个物件放在桌上，懒洋洋地趴着，用手指随意摆弄，项链在她的手中不断旋转，没个休止。

    “等爹干完活，我一定还要叫他帮我再做几个玩意，这些我都有些玩腻了。”女孩撅起嘴唇，奶声奶气地说道。

    “哎，这些日子娘老是骂爹没出息，其实爹挺好的，我想要什么，他都帮我做什么。可是娘亲总是嫌弃爹哪里做的不好。”女孩自言自语。觉得有些无聊，拿下木雕上的木刀，在空中不断挥舞，一时间，竟有些英气勃勃。

    “以后长大了，我一定要离开家，到黄花村那里看看。以前每次想出去，可是爹总是不让，说外面有吃人的老虎。可是我有刀啊，才不怕那些恶虎！”

    也许对于一个没离开家多远的女孩来说，四五里远的村落就是想象中的最遥远的地方了吧。女孩眼里充满了对很远的地方的遐想。

    斑驳的光影透过小窗，洒在木桌细细的纹路上，女孩用手轻轻摩挲，似乎是想要将指纹和它契合。

    “你的小木刀连条病猫都打不过，别说老虎了。”

    “谁？”女孩听到这个极其陌生的声音，有些惊恐地向后看去。只见一个看上去有些冷冷的男子斜靠在墙壁上，像看着一个有趣的生物，男子用一种让她心里觉得很不舒服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爹娘呢？”

    女孩有些不知所措，身体本能地向后退。楚辞本想直接告诉她真相，想了想，觉得这样做似乎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似乎有些残忍，其实他觉得更重要的是到时候哭哭啼啼的不好处理。

    “你爹娘出远门了，他们叫我来照顾你。”

    “爹娘从来没说过要离家，你在骗我。”

    楚辞轻蔑一笑，似乎毫不介意，他拿出一条头巾，朝着她说道，“你看这不就是你爹戴的头巾，他紧急有事，出去赚大钱，等什么时候成功了就会回来。不信，你出去问问店里的小二。”

    女孩依旧不信，跑出去问店小二，楚辞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当女孩像店小二问起时，楚辞拿出几张银票朝他挥挥手。这小二也是个精明的人物，瞬间意会，装出一张早知如此的面孔，轻易哄骗住了女孩。

    “怎么样？和不和我混？”

    女孩凶巴巴地喊道：“你要我跟你我就要跟你啊，你又不是我爹娘！”

    “跟着我的话，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去很远的地方，”楚辞停顿了一下，“是的，很远的地方。对你而言。”

    女孩眼睛瞪大，脸上尽是一眼可见的惊喜，双手叉腰，老气横秋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吗，哪还有这么多事？甭说跟你走，就是和你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啊。”

    “你不要你爹娘同意了？”

    “同意个啥子嘞！他们同不同意他们的事，我想不想去是我的事，两不相关。”

    楚辞黑着脸，嘴角扯了扯，这孩子的心真大。

    女孩靠向楚辞，好奇地问：“你说的多远，有多远。到的了黄花村吗？我爹说那里的女人好看的紧，结果被我娘听到，挨了我娘一整个月的阴阳怪气呢。”

    楚辞哑然失笑，趁女孩没注意，趁手摸了摸她的头，却被女孩一脸嫌弃地拍开。他也不计较，说道：“放心，遥远的地方不仅有顶漂亮的姑娘，还有俊俏男人。到时候就怕你心都被拐，不想回家了”

    “俊俏，有你俊俏？”

    楚辞发现跟这小孩说了这么多，她终于说了一句像样的了。

    “那自然不及我。”

    女孩顿时满脸鄙夷，“连你都比不上，那是有多丑，还俊俏呢！我觉得我爹就挺俊的，只是年纪大了些，可是有那味啊。”

    楚辞活了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相貌。他故作冰冷道：你到底跟不跟我走，要走就少废话。”女孩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到楚辞如此，虽然心里有些害怕，嘴里却嘀咕：“凶什么凶，娘说凶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你现在也不是个女人啊。”

    这话一说口，直接惹毛女孩，她张牙舞爪地冲向楚辞，表情凶狠。楚辞可没有怜惜她是个女孩，直接按住她的脑袋，道：“你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赶紧去拿，记住，不准太多。”

    女孩停下挣扎，像是想起了什么，挣脱开楚辞，匆匆忙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久，正如楚辞所料，女孩手里拿着两个木雕。

    趁着女孩离开的这段功夫，楚辞向店小二交代些事情，给了他钱。

    “既然如此，那就动身吧。”

    走出酒店，楚辞很不厚道地说道：“带你见个人。他以后就是你的保姆，你有什么问题找他就行，他会帮你解决的。总之，就一件事，别有事没事地来烦我。”

    很快，女孩就见到了吴良，双眼冒光，好像发现了世界上最好玩的玩具。吴良被她看的心里发毛，误以为这女孩又有什么特殊癖好。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辞，他叫吴良，一个臭道士。这段时间你就先跟着我们。还有，你的名字是？”

    “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难道我爹娘没有和你们交代过吗？”女孩有些狐疑地问道。

    “哪里哪里，小姑娘，这人记性差，脑子又不好，他忘记了很正常。那里像我，第一眼见到姑娘，就发现不同寻常。姑娘应该就是传说中江湖里隐世不出的烟波客吧。”

    道人装模做样地上下打量着小女孩，心里暗自好笑。

    “没想到你这道士还颇有眼光，竟然认出了我的真实身份。那我也就不再隐瞒，本人江湖烟波客，每逢江湖大劫，就是烟波客出世之时。道友，今日你碰上我，那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有我唐凉再此，定保你平安。“

    女孩的头发在风中有些松散，但眼中的灵光却是在一霎那一闪而逝。她双手负后，虽然身高堪堪至道人的腰间，却是用睥睨一世的眼神看着道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什么神仙返老还童。

    道人被唬得一愣一愣，可也不能落于下风。

    他单手做抚须状，尽管他光滑的面孔并没有胡须。笑容慈祥，眼含欣慰地点点头。“想来唐凉道友已经做好准备，那么贫道也不能坐视不管。江湖有难，我辈自当挺身而出。唐凉道友果真是高风亮节，贫道佩服，佩服。”

    唐凉哪里知道什么狗屁烟波客，只是见这臭道士如此追捧，自然不能自毁门面。他想起爹曾经如何与人打交道，便循着记忆抱拳道：“望吾等共勉。”

    话还没说完，唐凉就被一脚揣在屁股，身体趔趄地向前狼狈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幸好楚辞控制了力道，不然这所谓的烟波客今日就要丑态毕露了。

    没等唐凉张牙舞爪地扑上前，楚辞一把按住她的脑袋，“你叫唐凉是吧，嗯，不错的名字。以后这段日子你就先跟着我俩了。如果你病了，饿了，想家了，都来找这个神通广大的臭道士。你就把他当成你的保姆就行了。还有，之后路上，不要再和别人吹嘘这种话了，你没关系，我可没那脸。”

    其实楚辞很好奇，那夫妻两怎么会培养出这种女儿。真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一听到这话，唐凉没觉得什么，可道人立马不干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住楚辞衣袖，有些怨气道：“要我照顾她，公子你舍得我吗？”

    楚辞面无表情，想来早已习惯。见到楚辞不予理睬，道人可怜兮兮地放开手，看道女孩的眼睛里的一丝失落，心里暗叹一口气，没有抗拒太久，道人就挤出一张笑脸，对女孩道：“唐凉姑娘，如果你没意见的话，以后就有我来负责你的生活了。”

    见阴谋得逞，楚辞也不绷着个脸，得意洋洋得拍了拍道人肩膀。

    “放心咯，之后路上碰上老虎，我一刀劈开，护你平安。”女孩左手做劈刀状，向空中狠狠一劈。

    道人看着女孩那身板，心里苦笑，暗道，别说拔刀砍人了，你就是能不能举起刀也是个问题啊。

    “这马只有一匹，我有急事，需要尽快赶去昭关城，唐凉就先由你来照顾，带她到昭关，后我们在南城门会合。”

    “不行！”道人立刻不答应了，“到时候你不等我们直接走掉怎么办，你舍得我们一老一小流落街头吗？”

    楚辞无奈，“我是那种人吗，放心，事出有急，完事后自会和你们相遇。”

    道人见状也只好点点头。

    楚辞很利落地骑马远去，看着他消失在尘埃里，唐凉拉了拉道人宽大的衣袖，问道：“他这是去哪儿。”

    “谁知道咯，毕竟年轻嘛，总要做些打打杀杀刺激的玩意。像咱俩，老的老，小的小，这种事还是别掺和了。”

    唐凉看着他那俊美面容，心里疑惑。“你也不老啊。”

    “哈哈，开玩笑的啦，谁让这身子骨弱呢！”

    道人把手放在脑袋后，笑得洒脱自在。突然脸色一变，忙冲出去，一瞬消失在女孩眼前。只留下一声怒喊，“混蛋，你还没留下钱给我呢！”

    “这身子骨也不弱啊，还跑得这么快。跟兔子一样。”唐凉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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