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远之从纳米小箱子里取出了两台手机。

    这两台手机是国产的，看起来和正常的手机没有区别，但是被玄远之精心改造过。

    “最近在实验室捣鼓的玩意。这一台给你。我去到那边以后，我们就用这台手机传递信息。每次传给你的简讯，按照音节会对应特定的数字，数字又会对应另一个音节。试着把他们重新组合，会得到完全不同的信息。解密码我拜托了老叶，已经在你这台手机上安装好程序了，会自动测算出真实传递的信息。”

    玄清握着手机，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走？”

    “明天上午11:00的航班。今晚回来收拾收拾行李。”玄远之的语气有些温柔。

    妈的，这么巧。玄清的飞机也是11:00。

    “老玄，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事到如今，也是时候说清楚了。

    玄远之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或许他也一直在等待玄清告诉自己。“你说吧。”

    “我收到了阿尔法公司寄来的邀请函，是一个全球异能人士精英会。”玄清开了个头，停顿了一下。

    “这么说你和你母亲是一样的。都不寻常。”玄远之淡定说着。

    “嗯，”玄清没有看玄远之重重点了点头。“我可以让水听到我的想法。就好像，我可以控制和引导他们。”

    玄远之缓慢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阿尔法。有意思。”

    “它是本次研究项目的重要资方。看样子，这一切都不是偶然啊。”

    玄清一直不太安宁的内心此刻更是毛毛然。“老玄……你这次……”

    “没事。不用担心我。我会处处小心。不会一根筋。他们想要我这里的东西，”玄远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我就给他们。我也会以此作为筹码保护自己。”

    话虽这么说，但一切反抗似乎就像螳臂当车。

    玄清没有忍住，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现在不能多看一眼面前的玄远之，那疲惫的神情，两鬓斑白的头发，都像一把把刀子在自己心口摩擦。

    这一夜，玄远之的心情就像18年前的那个夜晚，乌黑黑的云彩沉重地压在心头，令人透不过气。

    突然，他站起身，朝自己卧室径直走去。假装没有看见面前玄清的样子，在进房间的时候，玄远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玄清也在这时，伸手轻轻抹了抹刚滑落脸庞的泪水。

    玄远之从卧室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绸缎的盒子。精致的刺绣，发黑的银边，这是一个老物件了。

    “小清。”玄远之语气温柔。

    “嗯？”玄清抬起了头。

    “这是……你母亲的东西。她让我在你18岁的时候拿给你。”玄远之将红色盒子递了过去。

    双手郑重地接过，玄清此刻的心情既激动又不知所措。

    自18岁这一天开始，已经有太多突发的事情接踵而来。这一切就像一个早已织好的蛛网，正静静等待着一直自己扑上去的飞虫。

    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玉石，雕琢精致细腻。

    是一条鱼的形状。

    从玉石的弧度结构来看，明显并不完整，应该还有另一半与之相配。

    “她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给你，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18岁再给你。现在看来，她比我预料的还要知道更多。”玄远之缓缓开口。

    “小清，说实话，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来没有把你视作一个比我小很多的孩子。你身上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你从小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默默照顾着身边的人，当然，尤其是我。”

    “我一直觉得，你身上一定还有更多秘密等着你去发现。”

    “我也在想，这一切，似乎在我与你母亲相见时，或者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意味着，你接下来的路一定不是只有自己。”

    俩人四目相对，眼神炯炯。

    “或许，这个玉石，就是一个答案。”

    夜深人静，一老一少就这么坐在餐桌，畅聊了一夜。

    没有人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

    但至少，今晚，我们还会在彼此身旁。

    *******

    清晨的阳光透过客厅大大的窗户将整个房间照亮。

    门口，已经放好了玄远之的行李。随身东西不多，轻便出发。

    玄清更是准备什么也不带，带上身份卡、叶南的正装和手机就行了。

    那块鱼形玉石已经挂在了玄清胸口。

    俩人一夜没睡，但此刻丝毫不困，反而比昨天夜里更显得精神。

    玄清在门口准备帮忙拎行李，而玄远之此刻正站在书房内，静静捧着相框看了好一会，然后将照片取出，仔仔细细的放入贴近胸口的西服内袋里。

    出门之前，玄远之在玄关处回头认真看了看这个屋子。这里有着他这辈子所有最美好的回忆。

    “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但愿，还能回来吧。”

    玄清打开门，一个高高壮壮、穿着大裤衩的男孩正朝自己露着8颗牙齿的笑。

    用手指甩着车钥匙的叶南看见玄远之便立刻立正、举起右手、朝向自己的眉骨敬了个军礼，“玄院士早，今天就由我护送您出行。”

    三人走下楼梯，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在楼下等着。

    叶为国，蓝木樨，孟姨，吴大爷，王姨……几乎小区里的所有人都来了。没来的也都开着窗子朝这里看着。

    孟姨的泪水还挂在脸上，明显眼睛都哭肿了，挽着她手臂的蓝木樨，给她轻轻擦着眼泪。

    叶为国站在最前面，今天手里没拿烟斗。

    玄远之看着叶为国的眼睛，“老叶，这里的事就麻烦你了。”

    叶为国啥也没说，几步迈上前，张开手臂重重拍了拍玄远之的背，给对方一个大满怀的拥抱。

    “你受苦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搞出来。我不会放弃的。”

    在叶为国这有点难以承受的胸怀里，玄远之只是轻声笑了笑。

    “大家都回去吧。谢谢大家来送我。我这老头子哪有这么多面子。”玄远之眼神扫过每一位此刻站在身边的人。

    “玄院士，我给你守门，可得早日回来啊！”是吴大爷的声音。

    玄远之强忍住泪水，笑着点了点头。

    最后，他将眼神落在了脸上还有泪痕的孟姨这里。

    看孟姨这样子，玄远之在内心轻轻叹了口气。俩人之间好像有话要说，但又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是和孟姨默默对视了几秒，俩人都在对视中朝彼此露出了一个默契、令人放松的笑容。

    然后玄远之便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玄清和叶南放好行李也在前排坐好了，安全带一拉，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这辆黑色的轿车就在众人的目送下向外渐渐行去。

    快出大门时，车窗滑下，一条手臂从后排伸出。

    朝身后的大家用力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