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甜没在她们家玩多久，就走了。

    胡莉莉今天作业特别少，一会儿就做完了，两姐妹没事做准备去工厂接她们妈妈下班。

    今天周五，胡妈不加班。

    “涂涂，快走，一会儿妈妈就下班了。”

    大马路上，胡莉莉回头看着胡涂涂。

    “慢点！”

    胡涂涂气喘吁吁的。

    她这副身体太不行了，走快几步路都喘。

    “涂涂，你快点啊！”

    胡莉莉特别着急。

    马上她妈就下班了，要是没在厂门口等到她妈，她妈从其他路回去，她们就会错过了。

    这个时候通信还没有以后那么发达，手机也不是每个小孩子都有的，每次她们来接她妈靠的都是运气，十次有八次能接到，还有两次就错过了。

    胡莉莉看胡涂涂确实走不动了，她跑回去，蹲在胡涂涂面前。

    “快上来！”

    胡涂涂看着她姐并不强壮的肩膀，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瘦小的身躯，多次背着她往返家和学校。

    没有小孩天生力气大的，她姐也只是习惯了她的重量，才能背得起吧？

    在长大之后，胡涂涂经常回想起这样的场景。

    是什么让这样一个听话、懂事的小女孩，长大后变成了那样的呢？

    如果我们都能不长大该有多好啊？

    “涂涂快点！”胡涂涂半天没上来，胡莉莉忍不住催促道。

    “晚了，就不能在食堂吃饭了。”

    是的，胡莉莉他们来接胡妈下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想在胡妈工厂的食堂吃饭。

    提起吃饭，胡莉莉的干劲十足，要是去晚了，她妈下班走了，她们就不能在食堂吃到了。

    “来了。”

    胡涂涂趴在胡莉莉背后。

    “抓紧我。”

    胡莉莉背起胡涂涂大步往前走。

    “好，”胡涂涂趴在胡莉莉背后，紧紧的搂着她的脖子，闭着眼睛，感受这久违的快乐。

    五点半，胡妈才下班，胡莉莉背着胡涂涂跑过来的时候，还没有人出来。

    “姐，累不累？”

    胡莉莉跑得满头大汗的，胡涂涂在一旁帮她扇风。

    “不累。”

    胡莉莉大口大口的喘气，“涂涂，你看着门口，别把妈妈看漏了。”

    “好。”

    胡涂涂转头看着厂区。

    这个厂很大，从大门进去，左手边才是她妈妈工作的工厂和住宿区，右边是另一家工厂的，两个厂区中间隔着一条宽三米的路，路的尽头是食堂。

    “小美女，又来等你们妈妈了？”

    看门的老大爷早就认识胡涂涂两姐妹了。

    知道她们是厂子里工人的孩子。

    “嗯嗯。”

    “爷爷，还有多少分钟才下班啊？”胡莉莉也不认生，她大胆的问门卫道。

    门卫老大爷抬了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马上下班了，还有两分钟。”

    老大爷才说完，穿着白色大褂的人就出来了。

    他们大部分是朝着食堂去的，很少有人朝着厂门口这个方向走来，所以胡涂涂很快就注意到了她妈。

    “妈妈！”

    胡涂涂举起手，朝着她妈摇了摇手。

    “妈妈在哪里？”

    胡莉莉还没看见。

    “哪里，”胡涂涂手指过去，胡莉莉这才看见了胡妈。

    “妈！”

    胡莉莉嗓门高，她一喊，胡妈也听见了。

    “你们怎么来了？”

    胡妈一路小跑到两姐妹面前。

    “我们来接你回家，”胡莉莉抬起下巴，好像有些得意。

    “行啊，懂事了，知道心疼妈妈了。”

    胡妈拍了拍胡莉莉的脑袋。

    “行吧，来都来了，吃了饭，才回去吧。”

    胡妈本来是准备回家做饭的，但是两姐妹来都来了，她们就在食堂吃了，才回去。

    两姐妹对视一眼，高兴的点了点头。

    胡涂涂是怀念在她妈工厂吃饭的岁月，想来吃一顿“情怀”，胡莉莉纯属是来改善生活的。

    “等着，我去拿票。”

    胡妈带着两个人进了厂，刚好遇见和她耍的好的冯平。

    “采云，莉莉两姐妹怎么来了？”

    “来接我下班，”胡妈声音高昂，听得出言语里的欢喜。

    “两姐妹，挺懂事的，还知道来接你们妈妈下班。”

    “懂事什么啊？”胡妈谦虚的说：“还不快叫冯阿姨？不认识了吗？”

    “冯阿姨好。”

    “冯阿姨好。”

    两姐妹齐声向冯阿姨问好。

    “好，好，两姐妹乖得呦，采云你是有福气的。”

    “你是没看她们皮的时候。”

    胡妈笑呵呵的，“冯平，正好你来了，你帮我把她们带去食堂站个位置，我去工位拿饭票。”

    “你没带饭票？”

    冯阿姨从包里拿出一叠两指宽的塑料卡片。

    她妈厂里是包一日三餐的，每个月月初都会发饭票，一个人一个月固定好了是几张，要是掉了，或者给别人吃了，月末不够数，就只有自己到食堂买，一顿饭多少钱，一张票就是多少钱。

    当然多了没用的饭票可以在食堂的小卖部换吃的。

    胡妈晚上和周六周天要回家给他们做饭，所以她每个月都会剩很多票。

    这些票就被她用来在食堂换鸡蛋、面条、油了。

    “我带着的，给你拿两张，先去打饭吧，去晚了什么都没有了。”

    “行，明天我还给你哈。”

    胡涂涂看着她妈接过冯阿姨递过来的两三张蓝色的小卡片，然后她妈就带着她们两去了食堂。

    “妈妈，我想吃鸡蛋。”

    排了半天队终于轮到她们了，胡莉莉拿着餐盘，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的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吃，给你吃，在家里我没给你吃饭吗？每次出来吃饭都这样。”

    胡妈摇摇头，胡莉莉也不知道是种了谁？

    估计是种了她爸，她爸就是一辈子都贪嘴。

    一顿饭，胡妈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

    胡莉莉吃了一个成人的晚饭，还说没吃饱，又去加菜，加饭的，最后实在没菜了，就着菜汤又吃了两碗白米饭。

    “妈，我还想吃。”

    “快走！”

    胡妈拉着胡莉莉走出了食堂，“晚上吃多了，对胃不好。”

    “可我没吃饱。”

    额～

    一排黑线从胡涂涂头上划过。

    她姐这叫没吃饱？

    “下回再来吃。”

    胡妈没办法只好妥协，向胡莉莉做出承诺。

    “真的？”

    胡莉莉不相信她妈。

    她妈不是说食堂吃的不好，不让她们来她们食堂吃饭吗？

    “真的！”

    胡妈认命的点点头。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家里做的肉啊，菜啊，吃着不香，来食堂吃大锅饭，倒是吃不饱。

    “涂涂，走。”

    胡妈叫上胡涂涂，拉着胡莉莉，母女三人走出了食堂。

    冯阿姨早就吃完回去洗澡了。

    每天就只有那么多热水，是白天熨衣服产生的蒸汽烧热的，用完就没有了。